第47章 媳妇训完母亲训
舒望晴说得没错，一回到凤仪宫，刚用过晚膳，宇文云策就被皇后收拾了。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事要和太子说。”
凤仪宫的宫女和太监收拾好了桌子后，皇后便一脸严肃地说道。
“是——”下人们见情况不对，便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毕竟虽然这个皇后平易近人，向来不喜欢残酷的惩罚。
但大俞的规矩极其严苛，动不动就可以打死人的，谁也不敢轻易去尝试一下。
真·试试就逝世。
“跪下！”
“母后。”宇文云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瑟瑟发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后如此生气。
“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皇后端坐在位置上，怒火中烧，表情严肃地看着这个儿子。
若是舒望晴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大概不会如此生气，毕竟宇文云策是太子，按照封建王朝的礼制，他是君，她是臣，就算是皇室让她去死，她都得从命。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几十年里，她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被封建思想残害的人，时常是你看他可怜，受了委屈，人家还不觉得；你去帮他，他反而觉得你多事。
特别是在宫里的这将近二十年里，她见惯了这种人，慢慢也变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毕竟舒望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舒望晴有着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活力与善良。
她会借口自己见不惯血腥让丞相夫妇大大减少了体罚的数量。
她会拿出自己的仅有的零花钱去给那些贫穷百姓买衣买粮。
她还会为了一群见都没见过面的侍卫和太监求情。
而且，她比她聪明，她在四五岁的时候，便想着自己给自己找青梅竹马来防止自己面临宅斗宫斗的局面。
在被人诬陷的时候，也能够沉着冷静，驳斥回去。
甚至还能巧言令色，骗得跟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宇文云策帮她解救那些太监侍卫。
毕竟成婚这么多年，她都鲜有成功说服皇帝改杖毙为杖责的事例。
所以，她不希望这样的舒望晴，步了自己的后尘。
“儿臣不知道。”宇文云策低着头，心里却想起了舒望晴临走前的那句话。
‘反正要是你说的是谎话，你要真的是去求皇上下的旨，回去你姑母自然会收拾你。’
还真被她说中了，这个乌鸦嘴。
“是因为儿臣，去父皇那里，求父皇下旨，让舒望晴来给母后做竹筒饭的这件事吗？”
“可明明，父皇都说，能给皇后做菜，是她的福气。”
宇文云策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他心里万分委屈，明明他就是为了讨母亲开心，明明父皇都没说什么。
‘罢了，女子，就该会打理家务，既然她会，让她给皇后奉餐，也算是她的福气。’
‘若是她做得好，朕便宽恕她在宫里擅自用火的事。’
“唉，”皇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坐回了位置上，他是这般，他儿子也是这般，舒望晴想要把这个小太子调教成三好丈夫，不比西天取经简单。
“我记得，望晴跟你说过，为什么我们见都没见过面，感情会如此之好？”
过了好久，皇后才缓缓开口，她的气势弱了许多，之前被她的怒火所掩盖的病弱气息，一下子将她完全包裹。
“母后……”宇文云策看她这般，心里十分难受，他宁可自己在太庙跪一宿，也不想自己的母亲这般憔悴。
“儿臣知错。”
“回答我。”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之前宇文云策过来问过她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她只推说他还小，没说。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说了。
“舒望晴说，她和母后，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宇文云策低着头，他对此事半信半疑。
信是因为他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的母后会对舒望晴如此关注。
疑是因为这件事确实太像瞎扯的了。
更何况，还没有得到另一个当事人的证实了？
“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
“没有。”宇文云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在那一个世界，人人生而平等，”皇后严肃的表情，让宇文云策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男女平等，女性从来不是男性的附庸品。”
“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养家糊口，为国戍疆，可以在各行各业，为人类做出自己的贡献。”
各行各业？人类？宇文云策的脑子晕乎乎的。
“人人都可以读书识字，人人都得遵守既定的法律，哪怕再高的身份，犯了罪，一样该杀就杀，该关监狱就关监狱。”
“母后，儿臣好些词都听不懂。”宇文云策终于大着胆子，打断了母亲的话语。
皇后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最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罢了，毕竟隔了这么多年。”皇后闭上眼，几乎哭了出来，那哀伤的表情，让宇文云策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少了一块似的。
“母后，儿臣不插嘴了，您继续说。”
“你只要记得一点，你和舒望晴是平等的个体，你最开始告诉她，你叫元策，不也是不希望你两之间，也有着这等级差异吗？”
皇后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只苛求他能记下一些就够了。
“可是，父皇……”
“你父皇和你一样，是这个时代的人，”皇后没有继续看着儿子，她想起了和丈夫的种种。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封建专制时代的最高统治者，他是个好君王，好父亲，好丈夫，只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这个时代，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我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中间的差距，就好像你喜欢玩水，一个从小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在沙漠里为你建了一个方方正正刚好可以坐下一个人的小池子。你不能说他对你不好，可你已经见过了大海。
而且，如果你跟他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东西叫海，里面全是水，一眼望不到边。他只会笑着摸摸你的头，觉得你说胡话的样子真可爱。
她从未埋怨过自己的丈夫，这不是他的过错，也不是这个时代的过错，谁都没有错，但人世就这么阴差阳错。
他们之间，有一千年的差距。
“可是，可是。”宇文云策还在思考着母亲的话语。
“你先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皇后缓缓站起身来，因为中间她情绪激动，断断续续的，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
母后和舒望晴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宇文云策躺在床上，思索着，他想象不到，如果自己和那些下人平起平坐，是个什么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