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监视
在人生这片自私的沙漠里，人各为己，人人都是在为自己打算。
——司汤达《红与黑》
谢语澈看到“浪潮娱乐”这篇文章的时候，顾蓝已经跟着小丁去上课了，家里只留下沈垣，原本发生在餐厅里的这件事不过是近十年来他跟陈楚瑾为数不多的“正常交流”而已，可是一旦被媒体拿到公众面前，就有被放大和激化矛盾的可能。
顺鑫的股东会还在筹备，姚鼎山和洪桃花还在老股东们之间斡旋，一切尚不明朗的时候，没必要和陈楚瑾之间闹得太过难堪。
谢语澈有些心烦，这件事不出意外有可能就是李小木刻意安排的，那人约他在观海楼接头，而他却与陈楚瑾在鱼庄不期而遇，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事先约好传递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小木私自制造事端将计划提前了。这个女人的心思简直深不可测！
此时沈垣正在厨房默默收拾碗碟，旁边的榨汁机发出“嗡嗡嗡”的低音，不一会水槽内停止了水声，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垣站在书房门口指节轻叩房门，看着谢语澈的视线从手机上递过来，他微笑着走进书房，自然地将装满橙汁的玻璃杯抵到谢语澈唇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刚刚榨的，快喝吧。”
谢语澈看着手机上突然出现的一串代码，眉头紧了紧，随即又装作无事发生不着痕迹的放松下来，抬头对上沈垣的眼睛，只见那双褐色的眼眸如深渊一样深不见底，却始终浮现着谢语澈的倒影，明亮的两个小点，清澈透明，还很……干净。
谢语澈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有人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有人却向往轰轰烈烈喊打喊杀的江湖，垣哥，你呢？你喜欢哪种生活？”
沈垣顺着谢语澈的目光向窗外瞟了一眼：“无论我以前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遇到你之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想要的生活。”
谢语澈似乎莫名被逗笑了，眨了一下眼睛晕开眼角的泪水，就着沈垣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小口嘬饮新鲜的橙汁。
而沈垣则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人，不待谢语澈发话，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在他濡湿的唇角点了点，便带着空杯一起转身去到厨房。
谢语澈看着沈垣离开的背影开口道：“垣哥，我准备明天复课，你帮我准备一下吧。”
沈垣闻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谢语澈的时候脸上带着浅笑，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问一下陈总的意思吧！”
谢语澈点点头说“好”，随即拾起身旁的手机，翻看后台被默默安装的一个小程序。
不一会沈垣挂断和陈彤絮的电话，对谢语澈说：“陈总答应了。”
话音刚落，陈彤絮的名字便在谢语澈的手机上亮起，他轻笑着接起电话，乖巧地叫了声“陈伯伯”。
陈彤絮沉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说道：“语澈啊，你身体还没有大好，注意在学校要保暖，不要贪凉，课后别剧烈运动，闷得话就在走廊上散散步，别上上下下的爬楼增加心脏负担，学习不要太用功，要注意休息，沈垣随时都在，有事你就打他电话，不想走路的话直接让沈垣开车进去接你，我已经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
谢语澈抿唇听完笑着说道：“陈伯伯您也太惯着我了，别人家的长辈都是要求小辈们努力上进的，您倒好，反倒劝我学习不要太用功！”
陈彤絮在电话那头爽朗的笑道：“哎呀，我们语澈又不是别人人家的孩子，说实话，我还真怕你到时候考到外地去了，我想经常看到你就不那么方便了，不如你就近随随便便在我们这挑个大学上上也好让我放心，再过两年你也满18岁了，公司的事你也方便及时参与进来，就算帮帮我吧。”
谢语澈抿唇看向窗外沉静地说道：“我听姚伯伯说，顾蓝在管理上很有天分，我觉得您可以多花些时间教教他，至于我……”
陈彤絮在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及时喝止住了谢语澈未说完的话，他闷声道：“语澈，医学每天都在进步，将来一定可以找到完全治愈心脏的办法的，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一定会有办法的，答应我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谢语澈握着电话没吭声。
陈彤絮紧追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急于将你推到那帮老家伙面前吗？我就是害怕你哪天就失去信心、失去斗志，对这个世界不存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我希望有些事情能给你，哪怕是不好的羁绊，只要能留住你，留你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就多一个眼神，对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让我高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语澈心里直听得一阵暖，一阵凉。
没有得到电话那头的回应，陈彤絮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公司里几乎每个人都在传言，说我是拿你的命做顾蓝接手顺鑫的跳板，可有谁还记得，当年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人想着护你周全，不惜代价也要保你谢家的股份不被梁家瓜分殆尽。你知道为什么吗？”
话已至此，倒轮到谢语澈紧张不安了，他局促地收紧了握着电话的手，干巴巴地回道：“谢谢陈伯伯。”
陈彤絮愣了一会笑说道：“语澈，你不是不知道对不对？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你就是不敢承认……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护着你。
从前是，将来也是！只希望你，别离开我的视线……可以吗？”
谢语澈深吸一口气，他眼神幽深地望着远方，静静说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