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对与错
“对，是我，杨兄弟别来无恙。”伍晏依旧带着笑，一如当初帮助杨厄进山时那么平易近人。
“别来无恙？”杨厄很不解伍晏此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陪着你去找女娲殿吗？”伍晏笑问道。
杨厄不说话，他知道，问不问伍晏都会说，不说对不起现在他这么得意的心情。
果然，伍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其实我那晚来到七沙镇后就听师父说起了仙界追杀令的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们，还是你们自己通报的姓名，没想到啊，我的运气会这么好。”
“你们说要去女娲殿，我当时真的是很奇怪啊，因为中皇山脉的女娲殿一向只是个传说，从未有人见过，可你们却笃定中皇山脉中有女娲殿，这才让我起了陪你们一同进山的念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不但找到了女娲殿，还找到了妖族的大本营，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说到兴奋处，伍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妖族的消息都是你传出去的吗？”杨厄甚至在此刻还想着伍晏会不会否认，自己的心里会好过一点。
伍晏很认真地点头，道：“是的，是我传出去的，我还因此得到仙界的奖励，比师父还要先升入仙界。”
“为什么？”杨厄突然感觉心寒，寒冷刺骨。
“为什么？为了心中的道啊。”伍晏耐心地解释着。
“你的道难道就是出卖朋友，违背誓言吗？”杨厄冷声问道，伍晏的做法无异于给杨厄狠狠地捅了一刀，杨厄心中的信任正在逐渐崩塌。
“不，我的道是消除一切邪恶，无论是妖也好，魔也好，永远都是邪恶的，被消灭就是他们的宿命，谁都逃不掉。”伍晏说得大义凛然。
“不对！”杨厄大声反驳道：“这人间界有多少的恶，比妖魔更甚，谁说妖魔便是邪恶？邪恶的不是身份，是内心！”
“你能看清楚内心吗？”伍晏反问道：“内心太会隐藏了，谁都看不清楚，那如何去判断？自古妖魔便被定义为恶，这个永远都改不了，铲除妖魔便是正义，这是公认的，谁敢否认？谁否认，谁就是正道的敌人！”
“我！”杨厄几乎要呐喊了：“我否认，善恶自在人心，身份不过是你这种伪善之人所披的羊皮，就算你自我标榜正道又如何，正道就可以随意出卖别人吗？正道就可以满嘴谎言妄断生死吗？你没有这个资格，谁都没有！”
伍晏似乎沉思了一下，道：“我承认你说的有些是对的，但那又如何？我不觉得我自己做错了，我本来就是斩妖宗的人啊，打探敌人的情报何错之有？难道我向你隐瞒身份了吗？我凭自己的努力才换来了我现在的一切，我很满意，我没有任何错，要说错，只能说错在你太幼稚了，错在你太信任我了，错在你这么轻易地放我走了！”
“我没错！”杨厄争辩着：“我想保全你的生命有什么错？是你不守诺言，是你答应我不将妖族的事情说出去的，是你的错！我不过是想救小白妹妹的性命，我有什么错？”
伍晏转头望向山丘下方的战场，平静地道：“看看那边的战场吧，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因你犯的错而死，可又如何？你还不是认为自己没做错吗？这世间的人啊，都是如此，又有谁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认为自己是错的呢？大家都是认为自己是对的才会去做啊！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哪怕你再坚持也是错了。”
杨厄无法辩驳了，似乎自己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了思量，都是认为没错了才去做的，可为什么到头来，会发生自己不想要看到的结果呢？
“为什么会这样？”杨厄感觉痛苦，很痛苦，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会不会又做错了？万一做错了呢？
伍晏看到杨厄痛苦的表情，笑得很得意，继续说道：“现在我便要做一件我认为对的事情，我要毁了这迷踪林的主阵眼，杨厄，你同意吗？你认为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杨厄闭上了双眼，迫使自己的心静了下来，冷静的思维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杨厄的脑海中。这一刻，杨厄笑了，笑着睁开了眼，笑得很平静：“对错重要吗？我只知道，我要保护我最珍贵的东西，而你所要做的事，将会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所以，来战吧，我必全力以赴，来感谢你这一路的陪伴。”
伍晏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成了冷漠，道：“想好了吗？你不会还以为我是那个连应付寻常大妖都会吃力的伍晏吧。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决定。”
杨厄轻笑一声，道：“你是强是弱，对我来说有区别吗？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阻碍，我都将全力去打破，一个不留！”
言尽于此，杨厄身上的气势陡变，大喝一声：“天命！”
天命战甲应声附着了杨厄全身，七曜剑闪着火光直扑伍晏面门。
伍晏没想到杨厄竟然变得如此决绝，说打就打，丝毫不拖泥带水，竟失了先手，慌乱中忙举剑格挡。“叮！”两剑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伍晏被这一击击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树上。
伍晏怒视着杨厄站起身来，咬牙道：“杨厄，你竟然也会偷袭，那接下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杨厄冷哼道：“我说过，我要保护我最珍贵的东西，必将全力以赴，怎么？你现在倒开始念旧情了？”
“啊！”伍晏怒吼一声，全身渐渐地硬化，闪耀出金属光泽，不多时竟然直接变成一个金属人。
“哼，就凭你这三两下，也想要打败我，我的金系法术已在仙界得到极大的提升，就让你看看绝对防御的力量！”
杨厄懒得再与伍晏废话，再次一剑砍向伍晏，伍晏自恃绝对防御，直接用胸口硬接了杨厄这一剑，七曜剑在伍晏胸口留下了一道恐怖的深长剑痕，复又起一脚，再次将伍晏踢飞。
“这就是你的绝对防御吗？看上去不怎么样啊！”杨厄摇头道。
伍晏不可思议地望着胸口的剑痕，表情渐渐扭曲，大喊道：“不，这不可能，我的绝对防御是刀枪不入的，你怎么可能伤得了我，我不信，不信！”
胸口的剑痕渐渐愈合，伍晏再度站了起来，这是绝对防御所带来的恢复效果。伍晏有些气急败坏地朝杨厄冲了过来，怒吼道：“杨厄，你去死！我已经是仙界的仙人，不是你这等凡人可以打败的！”
杨厄冷眼看着伍晏疯狂地冲过来，竟然将七曜剑收了起来，一侧身避过了伍晏的攻击，挥拳直接击打在了伍晏的腹部，天命战甲护着杨厄的拳锋，在伍晏的小腹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伍晏毫无悬念地再次被击飞了出去。
“你很弱啊。”杨厄嘲笑道：“伍晏，你还是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能力要来毁了这主阵眼。”
伍晏咬牙再次站起来，杨厄连续几下攻击将他的自信心彻底击垮，伍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并没有真正地升入仙界。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打不过你？”伍晏彻底陷入了疯狂：“一定是我大意了，这回我要击中精力，我要证明自己的强大，我要击败你！”
“啊！”伍晏嘶吼着，双手直接幻化成两把峨眉刺，疯狂地冲过来朝杨厄挥舞着，天命战甲直接带着杨厄高高飞起，两道金光射向伍晏的两肩，直接在肩膀上开了两个洞。
“不！不可能！”伍晏的肩膀整个都塌了下来，好一会儿这两个洞才重新恢复了过来。伍晏不敢再近战肉搏，纵身一跃也飞上了高空，金系法术千刃诀发动，瞬间数不清的如牛毛般大小的银针从伍晏身体上分离而出，朝着杨厄射来，杨厄却丝毫未动，身上橙光一闪，银针尽数被挡下。
“轮到我了。”杨厄右手一挥，一颗陨石从天而降，压在伍晏的身上，直接将他狠狠地砸在了地面。“轰！”陨石四分五裂，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圆一丈大小的深坑，深坑周围的大树都被陨石的高温点燃，烧得噼啪作响。
伍晏躺在深坑里，绝对防御已经消散，恢复了常人模样，此时伍晏被陨石烧得面目焦黑，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难道自己还是这个不堪吗？还是打不过杨厄？不甘心啊！
杨厄飞到伍晏面前，悬浮在半人高度，望着伍晏道：“现在你还觉得你做的事是对的吗？”
伍晏努力地站了起来，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冲杨厄勾了勾手指，示意杨厄过去。
“怎么？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杨厄凑了过去，将头贴近到伍晏的嘴边道：“轻声点说，我听得到。”
见杨厄似乎毫无防备地过来了，伍晏猛然将杨厄抱住，大吼道：“杨厄，我就算死也不放过你，我要自爆，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杨厄眼神一冷，双手直接捏住了伍晏的肩膀，“咔嚓。”骨头粉碎的声音。
“啊！”伍晏痛苦哀嚎，双手不自然地垂了下来，巨大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开始发抖，伍晏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着：“我不信，我是最强的！我是最强的！哈哈哈！”
笑声凄惨，可伍晏的行动却更加的不可理喻，双手已经废了，那便用身体撞，用脚踢，用头顶，用牙咬，伍晏嘴里发出了异于常人的嘶吼，开始变得有些疯癫了。
“杨厄，我打败你了，哈哈哈！我终于打败你了，我咬，我踢，你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对不对？杨厄，你还不认输吗？哈哈哈，太好了！”伍晏胡言乱语着，在杨厄的身上不断的踢着，撞着，可是杨厄纹丝不动，望着伍晏的眼中尽是可怜。
终于，伍晏不再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靠在了杨厄的肩头，仿佛睡过去了一般。杨厄肩头一抖，伍晏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