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机密
吴忧一愣，随即看着江锦天，一脸认真地点头：“嗯。”
江锦天心里“咯噔”一下，他抓着吴忧的手臂，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压低声音说：“那你还敢到处乱跑？”
吴忧噗嗤一笑，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笑得那样灿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样笑靥如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国际通缉犯？江锦天疑惑地看了两秒，终于确定自己被骗了。他不怒反喜，似乎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那你到底……”
吴忧不待他说完，就抬手制止他，说：“光说我干嘛？也说说你。我问你，你们公司现在是不是在研究那什么……”她歪头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复活术？对，是不是在研究那个？”
还是马俊告诉她的，她也不知道马俊是从哪打听来的，只觉得这事也太巧了。
从古至今，世人对“长生”都有着不可思议的执念，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在研究长生不老药没什么可稀奇的。可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她遇到的这个，偏偏和她的初恋李琰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居然还是研究“复活术”的，怎么就这么巧？
可是江锦天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是，这是我们公司的新项目，刚开展不久。”
因为是新项目，别说外人，就是公司内部，也少有人知道详情，更别说项目进展了。江锦天吸取上次的教训，在接手该项目之后，一切都在保密状态下进行，至于项目的研究资料，更是作为最高级机密，牢牢掌控在他自己手中，绝不允许别人染指，连养母钱芳也不例外。
吴忧以前没过问过江锦天工作上的事情，江锦天也不曾主动对她说起过。
这样机密的事情，一向深居简出的吴忧怎么知道的？不用问也知道。
马俊在查他！
江锦天想。
为什么？
吴忧收起手机，看着江锦天，问：“怎么突然想到要研究这个？”
江锦天对人难得真诚，所谓商场如战场，他混迹商场多年，生意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得多了，对人的信任便大打折扣。再加上他从小被父母抛弃，因此极度缺乏安全感。
别看他对谁都客客气气，其实对谁都没几句真话。
不过对吴忧例外！
或许是第一面的印象好，或许是一开始便调查过她的底细，又或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对她多了信任和了解。总之，他在吴忧面前是放松的，是不设防的。他说：“不是突然，是蓄谋已久。很久以前就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开始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信息了，但现在才开始进入实质性的研究。”江锦天放开吴忧的手臂，身体后仰靠在床头。
吴忧侧头看他，见江锦天眼神放空，眉头微皱，便问：“怎么，不顺利吗？”
江锦天没有说话。
吴忧说：“为什么非要研究这个？”
她对生意上的事一无所知，对金钱的欲/望也不强烈，要不她也不会放弃月薪两万的工作跑到这里来拿月薪一万的薪水。
在她看来，世界万物，人生四季，都该遵循本来的规律。当来则来，当走则走。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就行，何必追求所谓的“长生”？
而江锦天则从一个生意人的立场回答了她。他说：“因为市场大！你想想，这世上这么多人，有几个不想长生不老，长生不死？既然现在的医学技术还做不到消除所有疾病，达到让人长生不死的目的，那么……”
那么如果能研究出一种技术，能让人死而复活。待人死后冷冻起来，等到医学技术发展到能治愈他身上疾病的时候再将他复活治愈，不就间接实现了长生不死吗？
这世上这么多人，到时候哪怕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人愿意为此付费，那该是多大的市场？多厚的利润？
光是想想，都令商人们两眼放光！
吴忧就想起自己，这世上人人渴望梦寐以求的东西，于她却与生俱来！可她却从未因此感到幸运过，相反，她为此失去家人，拖累恋人。即便她自己，再次醒来后面对新的环境，面对没有一个亲人的世界，尽管有马医生一家的竭力相助，过着衣食不愁的生活，却未曾感到幸福快乐过。直到遇见江锦天，她的心这才重新活过来。
那时，她以为她见到的是李琰。
想到这些，吴忧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一两百年后可以将你复活，你愿意吗？”
江锦天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愿意？”
吴忧想起她刚苏醒时的处境，她看向远处，说：“这世界变化这么快，一两百年以后，恐怕早已不是你现在所熟悉的世界，你确定到时你还能适应那时的生活吗？更重要的是，就算衣食无忧，可是放眼望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茫茫人海，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你爱的人，整个世界似乎都与你无关，就你一个人。”她收回视线，看着江锦天，“那样的话，你也愿意？”
“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江锦天说，“只要我足够有钱，我可以将家人一起复活，不就好了吗？”
吴忧说：“如果只有你自己能复活，其他人都不可以，你还愿意吗？”
江锦天认真地想了想，这有点像他曾经的生活，当他还是个婴儿，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还没有能力谋生的时候被父母抛弃，之后无论在孤儿院还是被养父母收养，其实这世上都没有谁真正爱过他，他也不爱任何人，就这么一个人活着。
有一次生病的时候他甚至悲哀地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会有人知道吗？多久才会有人知道？
直到遇到吴忧，直到吴忧来到他身边，他才知道，原来被人真心喜欢，并且自己也真心喜欢那个人，是这种感觉！
这种幸福快乐的感觉，是无论多少金钱也买不来的。
没体验过的时候不知道，一旦体验过了，要想再回去过从前那种生活，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敢想就不去想！
江锦天不提这茬，沉默了一会，他说：“你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因为特殊体质，能够死而复活？”
他在收集研究资料的时候，收集到了这方面的信息，不过他一直对此将信将疑。
江锦天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吴忧竟毫不犹豫地说：“相信！”
江锦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吴忧接着说：“也许这个人就在你身边也说不定。”
江锦天笑起来，没想到为了安慰鼓励他吴忧竟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两个人正在病房说笑的时候，外卖就送来了。因为刚做完手术，医生交代江锦天只能流质饮食，吴忧便只点了小米粥和牛奶。
为了手术江锦天前两天便吃得很清淡，嘴里没味，好不容易熬到手术做完，本以为可以马上大吃海喝补偿回来，没想到还得好几天的清淡流质饮食。
他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冲吴忧撒起了娇。没想到吴忧对此置之不理，只说这些天会陪江锦天一起吃，江锦天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对此江锦天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用过了晚饭，时间已经不早。来的时候以为只是过来做个检查，没有想到要住院，所以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一样都没带。
这次见面之后，江锦天粘吴忧比以往更紧了，生怕一不小心吴忧被人跟踪或怎样，连晚餐也不愿意放她下楼去买。还是吴忧编了个借口，这才得以下楼去给江锦天置办生活用品。
吴忧前脚刚离开病房，后脚医生便带着护士来病房查房了。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还好，”江锦天坐起来，笑了笑，说，“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才刚做完手术，这么着急出院？什么时候出院、饮食上要怎么注意、日常要怎么护理……你老婆都问了好几遍了……”
“不是老婆，是未婚妻！”身后的护士纠正他。是白天招呼他们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的那个护士。
“啊？未婚妻？”医生打着“哈哈”，“那么紧张你，我以为是你老婆呢。”
江锦天跟着笑起来，脸上带着点羞涩。
“是啊，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他老婆。”护士也跟着八卦，“中途医生出来跟她谈话的时候，她问了一遍又一遍，签字的时候手都抖了。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跟她说你已经醒了，不用担心，只是人还比较迷糊。她还生怕你醒不过来，一遍遍地叫你拍你……”
已经是冬天，外面寒风凛冽，江锦天坐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只觉得心里温暖如春。
他并不反感别人误会吴忧是他老婆，相反他对此非常高兴，可是……
他说：“医生，我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手机突然响了，此时吴忧正在医院楼下的超市里选购毛巾。她掏出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而且是个座机号码。
她狐疑地接通：“喂？你好！”
手机里却传来江锦天的声音：“你在哪里？快回来！”
江锦天手机没电了，吴忧是知道的，看座机号码，江锦天应该是借医院的电话打来的。她出来的时候跟江锦天说过是去楼下帮他买生活用品，很快回去。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打电话来了？吴忧心里倏地一惊，她问：“怎么了？”
江锦天说：“没什么，你先回来。”
吴忧东西也不买了，她放下毛巾，转身就出了超市。等她气喘吁吁地回到病房，见江锦天已经脱掉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她问：“怎么了？”
江锦天说：“出院！”
“出院？刚做了手术怎么能出院？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三天……”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江锦天却拿医生的话堵住了她的嘴：“医生说可以出院，不信你去问医生。”
明明说好的三天之后出院，也不知江锦天到底跟医生说了些什么，医生竟然同意他现在出院了。可是吴忧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劝他：“要出院也要等到明天吧，这会医生都下班了，怎么办出院手续？”
来的时候不知道要住院，什么都没带，也没有行李可收拾。江锦天起身抓起她的手，直接往外走：“到时候让王博过来办。”
吴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