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江湖不见
夏嫣握住钥匙，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哥，谢谢你！”
夏煜冷笑一声，想起苏融，恨不得亲自剥去他的皮：“若不是你执意阻拦我，他是活不到现在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般相待！”
一提到苏融，夏嫣整张脸垮了下来，眼里的落寞清晰可见：“哥，他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又何至于死。”
“算计你还不算大事？玩弄你的感情还不是大事，还不至死？”提及这件事，夏煜就恼怒，他这个妹妹死心眼，认定的人或事都不会放开，被人利用了，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听到这话，夏嫣脸上的神情更加的落寞：“哥，从来都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哪来什么算计利用！若是算计，不过也是想从我身上探取到有用的消息罢了。”
夏煜被这番话气笑了：“什么叫不过，他从你身上探取消息，你以为还是小事？亏得平日里朝中之事我不让你设计，不然那些机密岂不是让你头脑一发热，全都一股脑儿泄露出去了。”
“哥，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苏融是北冥湛的人，北冥湛虽然与陛下不对付，但是也不会派人潜伏在我身边吧。”
夏煜冷冷一笑，恨不得将那人亲手刃之：“这种事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比之更甚的他都干得出来。”
屋子内，男子浑身是血的坐在黑暗处，周遭是平常的器物，床榻，整间屋子是在普通不过的装扮。
他费力的移动手臂，试图做点什么，总好过像死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挣扎了小半会儿功夫，他的手臂似乎无法动弹，整个人似乎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喉咙里有点涩涩的，他耐着性子缓缓的俯下身子拼命咳出一点甜腥的血，方才仰头。
“苏融，我待你不薄，你却要害我。”女子凄苦的话语至今萦绕耳畔。
若是有机会，他或许会告诉那人，“我并无意害你。”
可是她会相信吗？她不会相信的吧，是他辜负了她的一腔真心，让她失去了她的天真。
真是可惜，他怕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吱嘎一声，声音从门处传来，给寂静的屋内带来了一丝生机。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门口那人一身红衣，娇美的容颜，一如往昔。
他笑了起来，他宁可死，也不愿那人前来。
“苏先生，我来看你了。”女子走进来，脸上挂着单纯无邪的笑意，仿佛那件事情他们从未曾发生。
苏融笑了笑，一如往日般和煦：“小姐何须前来，脏了自己的眼睛，苏某不过是一粒尘埃，不敢污了小姐。”
男子衣裳单薄，身上又有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堆积在一起，恐怕伤口已经感染了很多时日。
明明已经沦为阶下囚，他满身傲骨，风光霁月地坐在那里，仿佛利用算计她这件事，是理所应当。
“苏融，你知道吗，我宁可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你从未算计过我，利用过我，从未从未这里探取任何消息。”夏嫣自嘲一笑，“可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任凭我在如何的自欺欺人，我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念头，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融盯着女子，摇了摇头：“苏某不知。”
夏嫣蹲下来，紧紧的抓住男子的衣裳，一边捶打着他，一边道：”我宁可你欺我，瞒我，利用我，也好过让我知晓你早已成亲，与他人结发。苏融啊，你有妻有子这件事你为何不早日告诉我，你为何不早些说啊，呜呜呜………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为何就不能继续骗下去了呢？”
一边哭着，女子狠狠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他有妻有子，可她还是止不住喜欢他，那么的喜欢他。
苏融被女子的动作弄的不知所措，最后他只有能站在原地任由着女子的动作。
女子抹掉眼泪，从他的怀里出来，收起脸上的神情，“所以，那次你去南疆是去看你的妻子的？”
苏融愣了愣，点了点头。
女子明明早已猜到原因，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为何是在那时去了南疆，明明已经要成功了为何在那时候前功尽弃？”
那时候苏融已经得到了她与哥哥的信任，可以说已经成功驻扎在苏府了，为什么又要在那段敏感时间离开南鸢，前往南疆。
苏融微微垂眸，开口道：“觅儿与冬哥在南疆，我不能不去。”
“呵！”明明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解释，妻儿在南疆，他不过是去与妻儿团圆而已。
“你爱她吗？”问完这句话，她很快后悔了，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那是他的妻子，是与他结发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爱呢。
“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我这辈子真心相待的人。”
她静静地看着男子，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声：“你走吧，念在你我师生一场，我今朝放过你，也全当全了你教授之恩。”
“我………”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从此以后，你与你的妻儿不得踏入这京都半步，你回南鸢那日，便是我死之死！”
“夏嫣！！”苏融挣扎着想要起身，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眸垂了下来。
嘴里的那句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三日后，丞相胞妹夏嫣下嫁六品官员庶子周越。
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夜，一辆马车缓缓的出了城门，离开了南鸢。
从此以往，他们两人再无可能。
………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前些日子冬哥还吵着说想你了呢。”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柔和的脸庞略显沧桑。
男子恍惚间想起那张明艳的脸，娇憨地端坐在席上，故作娴静地拨弄着手上的琴弦。
眼前这人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人，是他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人，依旧如年少，温柔娴静，一心爱慕着他。
脑海里的那人，明媚娇憨，是他心里默默住进的人。
京都那段日子，他与妻子默契地谁也不在提及，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感情并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纯粹。
他的心里默默住进了一个人，那个明媚的女子悄悄占据了他的心房。
“走吧，我们去看冬哥，既然回来了，我就不打算在离开了，南疆是个好地方……”
他拥着妻子，缓缓地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
★
“听说嫣儿成亲了！”季梨盯着面前熟悉的男子，心中不免涌上一股悲凉的感觉。
时光终究是手里的流沙，你愈是想抓住他，他从你手里流逝的便越快。
嫣儿不过二八年华竟然早早嫁做了人妇，当初那个活到老，玩到老的小姑娘，那个心心念念，满口苏先生的小姑娘终究替其他男人穿上了嫁衣。
“周溯的第三个儿子，那丫头自己选的，说性子跳脱，与他合得来，我架不住她的要求，便依着他了。”夏煜提及夏嫣的事，眼里含着笑意，只是笑意终究没达眼角，比起平日兴致少了几分。
季梨笑了笑，恍惚记起从前有个少年总爱讲目光悄悄地移到那红衣似火的女孩身上，女孩好几次横眉冷对，少年依旧笑嘻嘻地拉着女孩到处玩耍。
原来缘分早已注定好。
“既然合适，就叫嫣儿好生处着吧，周家公子看品性倒是个良人。”
夏煜点了点头：“你这番话我会告知那丫头的。”
无话可说，两人沉默了片刻。
“嫣儿已经成亲了，你也该替她找个嫂子了。”季梨笑着展开话题。
夏煜没说话，盯着季梨没开口。
季梨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想要逃避，但是她知道这件事迟早要有个了断。
“你我相识一场，若是你有中意的人，我一定会向陛下请旨让他为你们赐婚。”
“那人怕是不愿吧。”
“若是不愿，为何不换一个喜欢呢？夏大人，你这样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夏煜摇了摇头：“即使那些人再好，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人。”
“夏煜………”季梨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解。
夏煜望着女子清瘦的脸庞，“阿梨，你快乐吗？千辛万苦来到皇宫，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即便付出我的性命。”季梨转过身，看着殿外的一草一木，坚定道。
身后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取来。”
我想要北冥洛的命，想要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到时候我一定不会瞒你，不过那时候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啊。”顿了顿，季梨又接着道：“可现在，我想要的东西，你可愿意帮我？”
她转过身，看见面前的男子眉目温柔似水，眼含关切，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年少时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