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快哉书院
快哉书院,登院阶梯。
有四五个一司一楼的人正候在这里,等待着昨夜去山脚探查骨哨和玉笛声来源的兄弟。
他们看到,自山林中走出一队人,各自穿黑衣,青衣。多出了三人,两个青年皆是气度不凡,另外那个少年…很是普通,穿一身白衣,显然并非同僚,甚至只有一境的气息波动,众人很快便不去关注。
萧东皇等人来到近前,互报身份,自又是惹得某些效忠鬼面青衣的练气士差点跪下。
一行人直奔快哉书院,不多时便到了书院门口。
书院外有一山泉潺潺而流,清泉流石,清澈无比,似有小指宽大的小鱼在水中嬉戏,若空游无所依。
另有一棵参天银杏树长在书院外,树宽需四人合抱,满枝挂着金黄银杏叶,乃是千年前夫子亲手所植。
书院匾额上书快哉二字,也是夫子提笔,快哉书院第一任院长颜回,曾是夫子最为看重的弟子之一。
当年夫子带着三千门徒游历九州天下经过此间,在后山杏坛讲学,此后颜回自愿留在这莽苍山,创立快哉书院,承儒家正统。
书院门前,或者说银杏树下,有一灰衣书生,正躺在树荫底下入眠,用一本棋谱遮面。
中年黑衣剑士上前轻轻踢了踢他两脚道:“颜子卿,赶紧开门,我回来了。”
躺在地上的书生一把拿下手中棋谱,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只是黑眼圈极重,眯眼看了许久中年剑士才认出他来,随即又走近发现身后那多出的几人,说道:“还不能进去,你们怎么老是带陌生人回来,我必须请解兄来看一看。”
中年剑士早就知道会这般,不耐烦摆手道:“快去快回,解兄在琴阁,你别走错了,别像上次那样,让你去找,找了半个时辰都未找到。”
颜子卿掏了掏耳朵,同样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开什么玩笑,这书院就这么大,我难道找不着解兄?手到擒来好不好!”
言毕,拿出钥匙打开木制大门,进门后又小心关上,入的书院去了。
萧东皇将真炁聚在双眼,能够看到那门上剑气肆虐,显然布有一座剑阵,其剑意之高,擅闯者怕是有来无回。
于是,一行十数人就在银杏树下,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中年剑士和黑衣司,青衣楼人一脸无奈,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萧东皇在树下来回踱步,终是不耐烦了起来,正要高声呼喊,却见大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位中年儒士,着一身青衣,头戴纶巾,手持羽扇,举止文雅,踱步而来。
身后跟着颜子卿和一位长相颇为怪异之人,怪异在哪呢?怪在此人额上长一独角,眼睛大的如铜铃一般,明亮有神。
文白藏,杜元英一看,这竟是妖族,不由一惊。
杜元英心想,难道文白藏的猜测错了,快哉书院也是妖魔据点之一,不然何以有妖魔在此?
文白藏则是惊讶于这妖物的境界,其气势浑厚与邢昭已是一般无二。至于杜元英那类怀疑,文白藏对自己的猜测有着充足的自信。
中年儒士带两人见礼道:“在下快哉书院讲师范西屏,见过三位。”
文白藏等人一一回礼。
身后那位奇形怪状的人道:“解至,见过各位。”
颜子卿只是敷衍的作了一个揖,便又在看起棋谱来了,脸庞几乎贴近了书籍。
解至任由几人打量,先是看了一眼杜元英,说道:“神灵眷顾,福缘深厚,大气运之人,已经踏上修行路,未来上三境有望!身上清气满溢,没有问题,可入书院。”
范西屏眼睛一亮,竟是一位大福缘之人,如今大事未成,恰巧缺点气运。
解至又看向文白藏,片刻后点头言说道:“文气盈体,天心明净,身有文运,无妖邪之气,可入书院。”
范西屏这下观察文白藏如看美玉,心里已经在考量该如何留下此人加入书院了。
随即看向萧东皇,眉头一时皱起,脸上浮现兽鳞,如临大敌:“冰夷的血脉!你是同族?来此意欲何为!”
一言既出,范西屏脸上笑容一僵,手缩在袖子里,已经捏住了一柄飞剑。
颜子卿连忙后退一步,躲入剑阵范围,胆小如鼠。
文白藏连忙解释道:“萧兄是冰夷半妖一族,想必十年前那一桩灭族惨案,你们也有所耳闻吧?萧兄作为幸存者,自与妖族不共戴天,请各位放心!”
青衣楼人看在玉笛面上,也出言解释。
听说有鬼面青衣的玉笛在此,范西屏脸色这才稍缓,鬼面青衣对妖族深恶痛绝,自然不可能将玉笛交给有问题的人。
范西屏道:“既然三位没有问题,那么请入书院吧。”
书院内,楼阁十余栋,雕梁画凤,还有假树假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某处世家宅邸。
文白藏赞叹道:“快哉书院,果然底蕴深厚,这般建筑布局,简直美不胜收!”
范西屏道:“文兄这话折煞我等了,这都是从书院学成考取功名的学子家族,以及附近豪绅所赠,我院为了方便办学,便无奈接受了。”
“毕竟书院一直按夫子训,只需三斤肉食便可求学,如今虽换算成一贯钱,但其实跟没有也差不多。”
文白藏点头。
范西屏见杜元英时不时打量一眼解至,便问道:“小友可是对解兄好奇?”
杜元英承认道:“是的,范先生,为什么书院会有…有一位妖族。”
范西屏笑道:“解兄来历,乃是一头獬豸,确实是妖族,只不过千年前与我院第一任院长为友,自此留在书院,已近千年矣。”
杜元英听说这妖族竟然已经有千年的岁数,不由道:“那他修为岂不是很高?你们为什么还叫他解兄?”
颜子卿抬眼道:“怎么?难道要叫他老祖宗不成?他喜欢与读书人为友,友人之间,自然兄台相称。”
杜元英觉得有理,随即一直打量着解至,突发奇想又问:“那为什么他要跟你们千年前得院长做朋友呢?他是妖族,院长是人族,他是踏上了修行路的,院长是个凡尘之人。”
颜子卿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范西屏笑道:“与人为友,不必顾忌那么多的,看着顺眼投缘便是。”
文白藏目光灼灼道:“不知这位解兄第几境了?”
按文白藏猜测,最少也是七境,只不过妖物化形之后与人族是一般无二的,怎么可能头上还留着角?所以他不敢确信。
范西屏知无不言:“第七境。”
“当年解兄在莽苍山渡化形劫难,其他身体皆可化作人形,唯独额上独角如何引天雷亦不可。”
“解兄担忧境界出问题,便归去询问首任院长,院长闻言哈哈大笑,说解兄着像了,人族便是人族,妖族便是妖族,何必完全一样?且君之独角有本命神通在,岂能为了所谓完美人形舍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解兄因此不再选择再度一次化形劫,而是稳固了境界。”
“只是到如今,解兄仍旧七境,不知是不是当年颜院长胡说八道,导致解兄驻足不前。”范西屏也是真敢说。
解至竟也笑道:“那老小子当年自是胡说,倒是害苦了我。”
他一想起那位已经逝世九百年的老儒生,便会情不自禁笑起来,他自知是自己资质不够,与这独角无关。
不然这千年以来,他解至怎会还在这书院待着?早就离开了。
一行人到了安排的住处,范西屏没有主动去问三人的来意,三人也没有主动说起。
此时,文白藏,萧东皇,杜元英等人的身份已经全部告知书院,黑衣司旗下百余剑士以及相熟义士,以文白藏官职最高,因此以文白藏为首并无异议。
青衣楼练气士和好友,自是以萧东皇为首。
至于杜元英,他整了一身黑衣,混进了黑衣剑士中,必须合群不是,而且要跟对人,文白藏一看就比萧东皇负责任多了。
在青衣楼和黑衣司人全都知道事情真相后,没有一人选择离开。
他们在得知山下妖魔肆虐时能主动赶来,自然不会在这等大事面前退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书院已经是山雨欲来花满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