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对答
丰安刘釜?
泠苞动作略一滞,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刘釜。
这就是名声远扬的青年名士刘季安?
果然不同于常人。
眼前的刘釜身材伟岸,目光清澈,脸上带着让人舒服、又令人倍感自信的笑容。
当看向同行的随从,泠苞心里一惊,他从军多年,本身是士卒起身,其之随从多一身干练的长衫,但他能感觉的出,此皆军中好手……
只是,他自问和此间名士没有过多交往,故心生一问,他们来做什么?
片刻过去,泠苞察觉到自身的失礼,忙让开挡住的道路,回礼道:“原来是刘君前来寒舍,何来见谅一说。平常人家,请刘君不得,刘君能到来,泠苞倍感荣幸。”
即便这一年多的时间,泠苞性情变化不少,但一视同仁,于陌生人,包括如刘釜这般气势如日中天的益州俊杰,同样有些冷淡。
刘釜并不在意,他手提着竹篮中的礼物,向身后的賨卫轻轻颔首,只带族兄刘枫随行,便与泠苞一同进入到了舍院之内。
舍院中,鲁氏早带着儿女回到屋内,耳背的老仆于鲁氏的提醒下,知晓有客人到来,已经在烧热水。
因院舍内,房舍稀少,唯一用来待客的客舍,自泠母去世,泠苞闭门谢客后,也被用来堆放杂物。
此时,刘釜二人进院,即面临一个很窘迫的情况,没地方坐,只能让之坐于院内摆放的矮榻之上。
但如此的话,传扬出去,即是他泠苞未有待客之道。
好在刘釜于泠苞的停顿中,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面色自然的将手持之礼物,放到了旁侧的石桌上,主动坐在靠边的踏上,示意刘枫也坐于他身边,且留出了上首的位置,望向旁边的盆景,笑道:“外面风景正好,竟不晓泠君也是好花草之人。依釜看,我等坐在此地相谈便好,不知泠君意下如何?”
泠苞见此,心有意外,重新扫视了一眼刘釜,又看了眼家舍正室内,不断露出的两个小脑袋,他便跪坐于上首,语气舒缓道:“寒舍简陋,让刘君见笑了!此中花草,乃是细君平日摆放的,倒无多规格……”
当泠苞的目光越过石桌,看向上面的竹篮时,略一停顿,道:“只是刘君来于舍内,吾已欣然。这贵重礼物,稍后还请带回!”
南侧就坐的刘枫闻听,只觉这泠苞好不近人情。
他从来到新都城内,左右寻觅泠苞家舍开始,便堆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找到人了,坐的是冷榻,口干舌燥,甚至连一口汤喝的都没有,本地主人便赶人了。
这让刘枫的暴脾气差点发作起来,正当他想回声质问几句,看到旁边的族弟刘釜面不改色,轻微摇了摇头,刘枫内心一哼,鼓着嘴,看向前方的水缸,也不愿再看泠苞一眼,实则嘴里默默鼓捣个不停:
“真实气煞吾也!阿釜还言之不凡,依吾看,不过一匹夫而已!”
而注意到旁边族兄不断起伏的胸膛,刘釜自觉以后当多找找机会,磨砺下族兄刘枫的心性。否则,族兄刘枫只能成为常随于他身边的猛将,不会成长为能助他独当一面的悍将。
而于泠苞的性格,他早有探得,所以面对其人此中态度,并不在意,反而越加相信,传言中的泠苞。是以为不畏强权、能恪守个人行为道德者,是天生的将才。
另需铭记,不是每个人都是完美之人。
真正好的领导者,应该驻足的是有才干者的长处,并帮助其人规避短处。
刘釜自顾其身,现在的他,包括未来的他,自不是专门献策的谋士,也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而是应该会用人的领导之人。
泠苞只是他将要拿下的人才之一,以后还会有更多脾性或比泠苞更差者,需要他去发掘,去收复。
治一地,治一国者,同样不是长吏,或者君主亲自动手,诚然是手下之吏也。
一个真正的雄主,即应该有广阔的胸襟,并对事物有自己的见解,学会用人、处事。若曹操、刘备,同样如他刘季安!
所以,刘釜丝毫没有因泠苞的言语而改变气色,他稳坐于榻,看向刚刚放下的竹篮,笑道:“泠君可能误会了!釜早数日回丰安老家,方知晓公衡以为我德阳令也。公衡言之,泠君有一双儿女。今次来往仓促,釜即挑了些孩童多玩的玩具,值不了几个钱资。”
泠苞先一听“公衡”二字,有些意外,再闻刘釜后面的解释,他一直紧绷的脸,缓和下来,道:“竟不晓刘君同公衡相熟,其人已为德阳令了?吾记得岁春时,公衡来信,其正于德阳抵抗叛军……”
他和黄权早年相熟,惺惺相惜,这些年来,书信未有断绝,基本,每隔半年,都会各自去信一封,以作联系。
刘釜直呼黄权表字,足见二人交往不错。他同黄权相交久远,能入得黄权之言,足见刘釜此人,像传闻那般,不但才华横溢,还定是可靠之人。
说到这里,泠苞停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前次他往集市买些东西,闻得新都百姓热议,刘荆州所任命的平南将军,就是面前的刘季安!
集市热议的另一事,则是刘季安将于十月成婚之事。为了此事,益州大族景氏、丰安刘氏早一年就开始张罗了,所以蜀内百姓多已知晓。
只有泠苞一家,这一年来,行孝期之时,常居舍内,遂有些孤陋寡闻,知道的稍迟一些。
目前,事主就在身侧,泠苞读书不少,于军略熟晓,自非憨厚反应迟钝之人。
他思绪一转,因之担任过汉安令,加上他过往的那些事,想必黄权也与眼前的刘釜说过。
那么,刘釜来此之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泠苞话语一转,问道:“苞敢问,可是公衡举荐吾于刘君,以清南中之乱乎?”
对泠苞猜到他的来意,刘釜并不意外。
军略藏于生活,若是泠苞根绝他当前的身份,都猜不到他到来目的,又如何料敌在先……
他颔首道:“是然,公衡言之,泠君乃将帅之才,为平南中豪族之乱,安益州之地,釜,特来请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