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激烈交锋(一)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驶向大兴村。
“弟！是吉普车。只有县领导才会乘坐吉普车，难道有县领导来大兴村了解情况？”
“姐！不用管他。家和、家燕、老马！你们等一下，我端点西瓜出来你们吃。”
“好！一路走过来确实有点渴，有西瓜正好解解渴。”马卫国笑着说道
吉普车缓缓停在了大兴村办公室门前，县政府办主任牛建国，在公社副主任李春阳和两名下属的陪同下，下了吉普车。
李铁牛、黄明、王保国等人连忙迎接。
“欢迎县里的领导来大兴村！”
李春阳连忙介绍道:
“牛主任！这位年龄大的人是支书李铁牛，这位年轻人是村长黄明”
牛建国只是向两人点点头，等李春阳准备介绍其他人时，他直接挥挥手打断。
“行了！不用介绍了，有他们两位在就够了。”
李春阳又向李铁牛和黄明介绍道:
“这位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牛建国同志。他是来专门了解大兴村的事情，你们可以如实讲述。”
“谢谢县领导关心，俺们正在商讨村民搬离的事情。”
李铁牛刚说到这里，就被牛建国打断了。
“大兴村搬离的事情先放下，我想见见这个叫杨国庆的孩子，你们把他叫来，我和他谈谈。我就不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还能翻了天了。”牛建国命令道
可是李铁牛、黄明等人，还是站在原地。
“铁牛同志！县领导让你们去叫人，你们为何不去？”李春阳严厉的质问道
“领导！俺们叫不来那孩子。”村长黄明回答
“叫不来，我们就去上门。你们这是什么村干部，连个孩子都管不了。”牛建国说完，带头向外走去。
黄明连忙在前领路，村干部则在后面跟着。
有好事的村民也跟在队伍的屁股后面。
王保国走近李铁牛悄悄说道:
“叔！俺们麻烦可能更大啦！”
“俺明白！可是他是县领导，俺能怎么办？哎！”
“国庆！是支书爷爷和村长他们，他们好像向你家来了。”王家和提醒道
杨国庆站起来看了一眼，对王丽说道:
“姐！你回院子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看好几个妹妹，不用出来。外面这群人，自有我来摆平！你让二黄出来陪着我就行。”
杨国庆的话中，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姐知道，但你不要冲动明白吗！”
“放心！”杨国庆笑笑
这种从容和强大的自信，让马卫国、王家和和王家燕兄妹都能感觉到。
杨国庆搬了一个木墩放在门前，然后坐了下去，二黄则坐在他的身边。
“咝！”马卫国倒吸一口凉气，杨国庆的镇定，让他感到吃惊。
“家和！国庆一直是这样吗？还有他身边这条狗是怎么回事？”
“马叔！俺不知道？俺也是第一次见。那条狗是狗皇，是狗中的皇者。”
王家燕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国庆
牛建国远远就看到一个孩子坐在门口，望向他们这边，他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不一会，人群走进。
杨国庆依然坐着，微笑的看着他们，还一边捋着二黄的狗头。
十米外，大兴村的村民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没有看到县领导来了吗？怎么不站起来迎接领导，一点教养都没有？”牛建国的一位下属说道
“坏了！”王保国心里暗想，他看向了杨国庆。
杨国庆笑容顿时消失，他站起身来，走到说话者面前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没有教养。你能？”
“啪！”杨国庆狠狠的一巴掌扇了出去，然后上去又是两脚。
牛建国的这位下属，被杨国庆直接打倒在地，整个左脸全部红肿。
牛建国气愤的质问道:
“你这孩子为什么打人？他不过说你两句罢了。”
杨国庆怒目而视的看着牛建国，问道:
“他刚才说我什么？”
“他不就是刚才说你没……？”牛建国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不敢再说下去。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不就是说我没教养吗？”
杨国庆又指向大兴村的村民，然后对着牛建国说道:
“我的父母就是被他们大兴村害死了。当时我才十岁，你他x告诉老子，谁来管教我？”
“你怎么骂人？”
“骂人！我刚才还打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们他x的上来就揭我的底，难道不知我年龄还小吗？是不是你们成天对我说，我父母死了你们才开心。你们就是这样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杨国庆怒视着牛建国问道
“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人员错了！”牛建国不敢接杨国庆的话，只有赔礼道歉。
“国庆这孩子好生猛，也很睿智，让俺马卫国都佩服。”
王家燕是满眼小星星，还用一只手捂着嘴，她也是被杨国庆的行为惊到了。
大兴村的村民，包括李春阳都惊的掉了下巴。
那是县里的工作人员，杨国庆说打就打，还逼着牛主任被迫道歉。
杨国庆走回木墩坐下，继续捋着二黄。
“杨国庆！你父母既然去世，那你住的房子和院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房顶上的瓦从哪里来的？如果你不交代清楚，我会命人把你这房子拆了。”
牛建国这时候想以势压人
杨国庆微笑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县里是什么工作？”
“我叫牛建国！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哦！原来是县太爷的大管家。我还以为是县太爷来了，摆这么大的谱。”杨国庆讥笑着摇摇头
“你？”牛建国没有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知道官位的大小。
“拆我的房子，好，很好！老马！你记住他没有？”
马卫国连忙笑着回答:
“记住了！国庆！你让我记住他干什么用？”
“哦！很有用啊！县里的老百姓茶余饭后，不是都没有事吗？那你给他们加点佐料。
你就这样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牛建国前去大兴村视察。他看到一处房屋，有院墙，有瓦片。他未经四个年幼孩子的同意，就擅自命人拆去房屋，致使四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无家可归。
老马！听清楚了没有？你就这样实事求是的说，把我的事情都说出去。我要整个岭安百姓，给我评评理，我杨国庆兄妹四人到底是哪错了？让县领导要拆我的房子。”
听着杨国庆的叙述，牛建国这时脸都吓绿了。
“你不能这样做，我命令你。”牛建国依然意气指使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又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一辆吉普车和一辆三轮摩托车，向着杨国庆家驶来。
吉普车慢慢停下，唐杰率先走下车来。
“呦！老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庙来啦？”杨国庆笑着问道
所有在场之人，都惊讶于杨国庆对唐杰的称呼。
王保国则是心里暗喜
唐杰笑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上次就告诉你，让你喊唐伯伯。你怎么还老唐、老唐的叫着？”
“这不是喊老唐亲切吗？如果喊唐伯父，这不是差辈了吗？”
“你这臭小子！我都五十冒头，你才十二岁，还差辈？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唐杰笑骂着
程长胜、张福平、王守田都下了吉普车。
“唐副主任！你要为我们做主，小林被他打了，牙都打掉了，你应该把他抓起来。”牛建国连忙上前告状
“唉！还是来晚了，这下麻烦了。”程长胜心里想着
唐杰看了一眼被打之人，皱了一下眉，看着依然坐着的杨国庆，温和的问道:
“国庆！能告诉我为什么打他吗？”
“呵呵！唐杰局长！你们县政府的大管家让你抓我，要不你把我关进监狱？正好我三个妹妹也在家，你们派人也把她们一起抓了？
我记得老人家的三个儿子，小时候就被抓进了监狱。他们年龄应该和我妹妹差不多大，要不你把我们兄妹四个一起抓起来，也送进监狱让我们住住。”杨国庆戏谑的看着唐杰
这顶帽子太大了，大的在场所有领导脸都吓白了。
“国庆！你没有犯法，我们为何要抓你？”
唐杰连忙回答，然后对牛建国说道:
“牛建国同志！法律是你制定的吗？你说抓人就抓人，简直乱弹琴。鉴于你今天所犯的错误，我会如实向县革委会成员汇报。”
“对不起，唐副县长！我错了。”牛建国承认错误
“国庆！你看这样行吗？”唐杰问道
“呵呵！高啊！”杨国庆拍拍巴掌后说道:
“唐局长！我现在就回答你，我为什么要打他？因为他一见面，就说我没有教养。
我想问问你唐杰局长！我父母死了，我不知道吗？还要你们这些县领导，拿我父母去世来侮辱我，羞辱我吗？我知道打人不对，可是我忍不了。我只是一个刚刚才十二岁的孩子，要是你你能忍吗？”
“这？”唐杰真没法回答，他瞪了一眼被打之人。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父母被侮辱的情况下，都会有冲动的行为，要不然也不会是孩子。
杨国庆并不想放过，要扒他房子的牛建国。
“牛建国！你刚才不是想问房子的事情吗？我现在可以找人回答你。
李铁牛！你告诉这位县府大管家，我家房子是怎么来的。”
李铁牛直接回答道:
“这间房子，是分给他父母的住所。”
“牛建国！你听清楚了吗？要不你们县政府把这房子收回，让我们兄妹四人去住大马路？”杨国庆问道
“不、不不！我们县政府不会收的。”牛建国抹抹头上冒出的冷汗
杨国庆嘲笑的看了看牛建国，然后继续说道:
“这间房子的围墙，是我找人盖的。而我盖围墙，是经过公社和村里同意的。你如果不信，可以当面问问公社张福平主任。”
“我作证！国庆盖围墙是经过公社和村里同意的。”张福平说道
“至于我为什么盖围墙？那是因为我要保护我的两个妹妹。我不想她们再受到大兴村的欺负，更不想她们幼小的心灵再受到磨难！牛建国，唐杰局长，你们懂吗？”
“我懂！”牛建国回答
“还有这屋顶的瓦片，是煤矿领导得知我家的情况后，出于同情，他们让人买来送过来的。
马所长！由你回答唐杰局长和牛管家比较好。”
马卫国对杨国庆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环一环的，把牛建国治的死死的。
马卫国走了出来:
“唐副县长、牛主任！我是石湾煤矿驻岭安县城招待所所长马卫国。国庆说的情况完全属实，这些瓦片是我们吴矿长安排，由我购买并派人送过来的，发票还在我手上，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马卫国同志！不用了。”唐杰连忙摇头
“老马！谢谢了。站着太累！你还是回去坐吧！”
“站着的确有些累，我还是去坐一会。”马卫国笑着回答道
唐杰这时才发觉，自从他们到来后，所有的话语权，完全被杨国庆牢牢掌控。
杨国庆看看唐杰，又看看牛建国后问道:
“今天！不知两位县领导到我这小门小户，有何贵干？”
“县革委会听说了大兴村的事情，就委托我了解一下情况。”唐杰谨慎的回答着
“哦！唐杰局长是了解情况。作为县政府的大管家，牛建国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杨国庆问道
“我和唐副县长的任务是一样的。”牛建国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哦！既然没有我的事，那你们就去了解吧！我还要和马所长叙叙旧。”
杨国庆说完，就准备去和马卫国继续长谈。
唐杰准备喊住杨国庆，却被身边程长胜拽了一下。
“杨国庆！你等一下。”牛建国叫住了他
“牛主任！还有什么事情？你想了解大兴村的事情，这里有支书，有村长，有民兵队长，你找我了解什么？”杨国庆反问道
“杨国庆！我只想问问你，大兴村的搬迁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国庆摇摇头说道:
“没有。你也不想想牛主任，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能做的了这个主？”
“据我所知，大兴村的搬迁是因为你养的狗封锁了大山，所以才逼迫村民搬迁，不是吗？”牛建国反问道
杨国庆呵呵笑道:
“牛主任！你去养条狗，让它来封锁大山试试，你看它能不能把大山封锁住，真是笑话。”
“可你养的狗和别人养狗的不同，你的狗是狗王。”李春阳插话说道
“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东西 ？我这正在和县里的大管家说话，你插什么嘴？一点素质都没有！”杨国庆蔑视的看了一眼李春阳
张福平、王守田和程长胜三人，差点没笑出来。
“你？”李春阳指着杨国庆，本想说杨国庆没有教养，但他害怕挨揍硬是不敢说出来。
“你什么你？说不出来就滚到一边去。真没礼貌！家里两个大人说话，孩子还知道不能插嘴？我和大管家说话，你插什么嘴？”
张福平三人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家燕咯咯笑的，更是花枝招展。
“笑什么笑，有那么可笑吗？”牛建国厉喝道
唐杰皱皱眉
杨国庆眯着眼看向牛建国质问道:
“呦！牛大管家，你他x一个屁大点的官，什么都能管啊！是不是老百姓放屁撒尿你也的管？
乡下的老百姓没有见过世面，你可以随意耀武扬威。可老子在这里，你休想？
唐杰局长！国家有法律不允许让百姓笑吗？”
唐杰本想置身事外，可是杨国庆的问题他又不能不回答。
“没有！”
“听到没有牛大管家！一点法律常识都不懂，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
家燕！想笑就笑，我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牛建国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平复一下心情说道:
“杨国庆！你想过没有，大兴村的搬迁会给县政府造成多大的麻烦，你难道不知道为政府考虑考虑吗？”
杨国庆耻笑道:
“牛大管家！你少拿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说事。
大兴村搬迁，是会给县政府带来一定的麻烦。如果没有这些麻烦，那还要这岭安县政府何用？
我曾经在省城听过一个故事:说是在明朝的一个县太爷叫唐成，他为了一位民妇被调戏导致的冤案 ，和当朝一品诰命夫人杠上了。他在审问这件案子时曾说过一句话: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牛大管家，古人尚且如此，做为现在人的我们该怎么做？作为县政府的官员该怎么做？你来告诉我。
大兴村搬迁，是有麻烦。难道县政府不该管吗？那要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县政府官员又有何用？
县政府作为国家基层的一级政府，本就是为了普通百姓服务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县府官员，难道忘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吗？”
杨国庆的问话震耳欲聋，让在场所有的官员脸色煞白。因为“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老人家提出来的。
“妖孽，真正的妖孽！”唐杰暗自低语
“局长！这个叫国庆的孩子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王科长！国庆的确只有十二岁。”程长胜说道
“王爱国同志！杨国庆的年龄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的确确只有十二岁。”唐杰回复道
“他才十二岁，可是他所掌握的知识也未免太渊博了！不说他是否能出口成章，可他引经据典连我们这些成年人都不如。更让人可怕的是，他弄不弄就把老人家提出来的话语引用过来，让咱们这些官员束手无策。”
刑侦科科长王爱国说完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