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向北
“被尸体填满？”
一声骚笑让立阿史那俀原本激昂的神色猛然一顿，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那个青狼部落少狼主正用着一把金色刀柄的弯刀指向自己。
“被谁的尸体？”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毕力格用刀指着面前的立阿史那俀“你的，还是外边唐人的，或者是那些西方的大食人的？”
“好，无论用什么人的尸体填满这座恒罗斯城，那么之后呢……？”
“……之后你西突厥还能剩下多少人，还能剩下多少放牧的男人，剩下多少挤羊奶的女人？”
“几千？几百？几十？”
“你立阿史那俀真的大方啊，难怪西突厥才几十年就把整个西域丢的只剩下这一座小城！”
“别以为青狼对草原的西方像迷路的鹰一样什么看到，却什么都不知道。立阿史那俀我毕力格敬你是个年长头狼，独自带着自己部族留守这最后能遮挡寒冬的唐人城池。”
“但别忘了，现在的西突厥除了你现在已经向着北方甚至更西方迁徙了，现在你部落真正有多少人。”
“两万？还是一万？能够拿起刀弓的勇士恐怕还没有我现在带领的青狼骑兵多！”
“要知道，无论是唐人还是大食人，哪怕你砍到一个都会有十百个扑上来。所以跟着西突厥其他部落的马蹄印向北走吧，或者你们可以直接加入我青狼。放心，贺兰山下的草原可以在长生天的注视下变的更加牛羊成群！”
巴特看着毕力格讲完等待立阿史那俀的回应，暗自点头时间不禁也感到一股不适，毕力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会说话了？
现在回头细细回想毕力格的话语，巴特自认为说不出这样的话。不过想到这里，一声弯刀插入地面的声音吸引到巴特注意力。
只看到立阿史那俀马下城门地面上一把弯刀直直插立在那里，此刻天空中烈阳西倾阳光分界线不偏不倚正好照射在那把弯刀之上，整个城门跟甬道被一分为二。
连带着立阿史那俀的脸庞也被斜分割为一明一暗，巴特明白此刻的行为。
在草原传统中，如果还未交战就认败或者两方派出单挑的勇士分出胜负那么败者一方要在胜者面前丢下佩刀，以示放弃抵抗，然后就是双方争夺的东西归于胜坊所有。
当然这种一般都是两个部落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否者的话就是一方彻底杀光一方所有比马腿高的男丁然后夺取战败坊的所有东西包括女人、财富、牛羊，草原。
再稍微轻微一点也是草原中最常见的是，经过血战后战败部落中的可汗直接被杀或者被俘后穿戴羊皮杀死，胜利一方拿取败者一方的一切。
而这一过程胜利者除了立威以外不会去过度杀戮，而失败者也不会反抗，除了大局已定以外也有更宝贵的因素——草原上的任何一个人口在经历过出生、疾病、饥饿、野兽、寒冷、部族之间战争后还能生存下来的都弥足珍贵！
“跟你们唐人主子说，明天太阳出现光芒的时候，就是西突厥离开恒罗斯的时候。还有巴特，毕力格是吧，给你们那个不敢过来跟我见面的大汗带句话，就说当狗当久了就真的变不回狼了。”
正咧嘴笑的毕力格听到这一句话马上要发时，一旁巴特连忙按照了肩膀摇头。
而立阿史那俀看着两个暗中角力的年轻人扭头冷哼一声，带着身后几十人卫队向着七八米之外的甬道尽头走去，等到城门关闭之后对着身旁的一个亲卫骑兵。
“把那个一直关着的放出来，马上带来见我！”
………………
等到轰然关闭之后，毕力格抬头望着面前的恒罗斯黄土城墙，一声哈欠随着一个懒腰“结束了。”
看着城墙垛口处的西突厥士兵收起了弓箭，巴特点点头伸手挥动示意身后随行的青狼部落骑兵调转马头准备回营。
毕竟让西突厥举城投降这件事是自己对王孝杰说出的，自己也不得不说，因为虽然那时合约已经谈好，但是关于恒罗斯城的归宿问题却让两方差点有兵戎相见。
中原大周朝廷不希望阿拉伯大食人的势力漫延到葱岭，如果葱岭被大食人掌握，那么向东就是西域，也就是历代中原人打造出的那条丝绸之路也就危险。
不仅仅是这样，西域之东可是唐人口中的西域三州，庭、伊、沙州，三州再往东那可就是中原人的腹地关中了。
这些还是自己在唐人的酒馆中听那些看着像女人一样瘦弱的唐人说的，当然除了这些巴特听到的更多是什么‘孔子，老子什么的。’
也很奇怪，平常那些瘦弱的唐人仿佛看不到角落的自己。一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脸都吵红之后竟然都不动手，反而在巴特眼中近乎神奇的变出一本书来，翻开用手指着对骂。
虽然一开始就被那些鸿胪寺的唐人官员告诉了自己通常这是一群读书人在辩论，但巴特一直想不清的是，唐人辩论不久是争对错吗？
打一架，谁还站在地上那谁不就是对的，这可比跟羊群乱叫一样痛快的多了。
但除了这些，那一段时间在长安酒馆里巴特可没少呆，不说话只是一瓶酒，一碟在巴特眼中不新鲜的酱羊肉，然后就是听。
而现在自己，很简单的就明白了王孝杰所担心的。
就像草原上离你只有一条河距离的狼群一样，若不把狼群的领地阻挡再河的对岸，那么不久后晚上在毡房里睡觉就要听着狼嚎睡了。
然后，本来那么大食人的首领提出了双方共同攻城，只不过一东一西，谁先攻下恒罗斯，那么恒罗斯城以及城里的人就是谁的。
随即当时站在王孝杰身后的自己听到那个牙人的葱岭女孩口里说出着句话后，就看见王孝杰手指着河岸的漫延遍布的征西军，轻蔑的语气透过河流的声音进入自己的耳朵里。
“当本将糊涂吗？等我天朝八万援军几日后到来，杀了你，恒罗斯也是大周天朝的！”
片刻后，就听到那个在唐医身旁的小女孩翻译出来一句话。
“那么将军你为什么还要来谈判呢？”
那时，自己也一咬牙右手握拳放到胸口，低着头缓步靠了过去，直到征西军大将军王孝杰身旁停下脚步……。
…………
看着隔河两方大营，巴特缓出一口气毕竟都是长生天的子民，毕竟这里跟贺兰山下相隔万里的草原，救下总归比不救的好。
可是到了这时，一旁的毕力格却说出了一句话“巴特，不如回去后我们也建一座城怎么样？”
“哦？”
“一座只属于咱们青狼部落的城！”
“嗯？！”
“能让所有突厥人都知道，就像向往长生天一样向往的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