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前提条件
随着安西都护这三个字从这个校尉的口中呼喊出来后，整个城门口的征西军也都变的不再沉而是瞬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热之中，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仅仅不足十米宽度的甬道内。
顷刻之间，两面铁潮就相撞到了一起……怒喊、咒骂、惨叫声充斥到了这个小小的城门甬道之中。
无他，就因为此时这个团中绝大部分都是三年前西域沦陷时溃逃到中原的溃兵，而这个校尉也是这个团原本的校尉。不仅仅是这样，而是因为他们也都是征西军中为数不多来自关中之外的折冲府府兵。
而这个折冲府，则恰恰是他们此刻犹如疯魔一般杀入城门。想要攻克的昔日安西都护府首府，龟兹，也是曾经大唐西域最大的折冲府！
而他们的一切，房屋、田产、妻子、女儿也全部都随着自己这个团在罗布泊奉命驻扎听闻龟被围，除了龟兹外整个西域都被吐蕃攻占的消息。当他们把受到箭伤昏迷倒地的求援信使救活后，他们却没有选择去龟兹，而是护送着信使到了长安。
就这样，在路上很多的弟兄都死了。当他们把那个抛弃了自己一切的消息送到了长安之时，却发现整个朝廷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应，就这样他们这些在西域土生土长的华夏血脉却无法夺回自己远在中原千里之外的家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天后登基。改唐为周，嗯……好吧，大周就大周吧，只要这个曾经大唐的天后如今的大周的女皇愿发兵收复西域，那么自己这百来斤的肉就交给这个大周吧。
那些城墙上攻城塔上的弟兄，也是一样是西域的汉子……是个爷们儿。而现在，那些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仅仅不到十丈远的地方，看着阴暗甬道尽头的隐藏在白色光芒之中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而现在的那名校尉止不住的双眼模糊起来，嘶吼着把手中的横刀朝着面前吐蕃人的脖子不停刺出，十几道鲜血在这个狭小的甬道内肆意喷溅。
“弟兄们，三年了，苍天开眼就在今天啊！”
校尉抹开眼帘上的鲜血，对着身后的老弟兄不断大声吼叫着。而那些目光跨过混乱的人群静静盯着甬道尽头景色的西域老卒，此刻也没有回答自己家校尉的话语，只是用手中的刀剑、手指、牙齿杀死阻挡自己回家的吐蕃狗后，全力推动着一条尸墙向前缓缓移动。
勃论赞刃仍在在不断的愤怒着，也用着对面西域老卒听不懂的语言怒骂着。
为什么，为什么面前的这些唐人带给自己的感觉跟在那个烽灵堡上的唐人一样。为什么面前的这些唐人会流泪，该死！为什么他们会一边流着泪一边屠杀着自己的勇士。
而且更加耻辱的是，自己带领的上百亲卫外加千名吐蕃的勇士竟然推不过面前看着不到自己这边一半的唐人！
现在无比想冲上前去砍光面前这些让自己极度烦躁的唐人，可是自己身躯的前后左右都被人不留空隙的挤住，脚下踩到软软的不知道是泥土还是其它的东西……。
若武汐此刻看到这一幕，会联想到同样密集同样不留一点儿空间的鱼罐头……当然前提是没有此刻甬道内已经无处不在的血肉跟碎尸。
不过武汐此刻可能联想到的不仅仅是罐头，还是……嗯，武汐看着自己面前躺在木板上全身被烧的体无完肤的人形物体，紧紧皱着眉头尽管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冷兵器战场上出现的一切，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也是不禁有了一股强烈不适感。
看着裸露在外的双手跟脖子以及大半张脸的皮肤已经焦黄，自己的手指轻轻一点感觉就像触摸到了一张皮革，甚至有的小块地方竟然已经炭化为黑色。
“这……三级烧伤的程度吧。”
看着面前床板上奄奄一息的人武汐自言自语说道，就在此时一阵跪地的声音响起。看着周围跪倒在地十几个同样有着不同程度烧伤的士卒，就在这右威卫骑营门外旁武汐站立在原地，而面前有的是一张木板上几乎奄奄一息的人，以及十几个跪倒在自己身旁的大汉。
而身旁则是伤员不断进入的右威卫大营营门，无数的目光经过时都看向了这一面，但看清那张木板上的人后也都收回了目光……。
“武医师，弟兄们都听说过您的医术高明！救救队正吧！！！”
这时一旁指挥着一股又一股的伤员进来的李归德，看到这里的一切不禁快步上前。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凡是被火烧成这样的就算现在保住了他的命，不下两日他的外肤皆烂，然后不到十日就会死去。”
随即看向了周围跪倒在地的士卒，声音不带着一丝温度“……这些你们营中的医师应该都说了，不想你们队正生不如死那现在就应该给他个痛快，而且我右威卫也是有伤兵的！”
看着面前跪地士卒低头不语，李归德缓缓叹出一口气，一挥手。
“回去吧，我也听说你们怎么攻城的，活下来你们十几个不容易，找一个好地方埋了你们的队正吧！”
而此刻的武汐正双膝蹲在木板边缘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伤员，片刻之后看着那些跪地的士卒纷纷站起对着李归德一拱手走到了木板边缘。
武汐此刻起身扭头问向身侧的李归德“前辈，营中伤兵现在能应付归来吗？”
苦笑一声，李归德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点点头“我跟另外的医师尚可应付，武医师想要如何就如何吧，营中离不开人，我先回去了。”
看着李归德远去的背影，武汐回首看向周围不明所以的十几个士卒“先前说好，我来你们队正活着的几率不到两成，你们还愿意试吗”
听到这里这十几士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倒在地叩首而求。
“整整五百人就剩下了站在这里的十几个人跟队正，哪怕有一成活着的概率也请武医师救治，生死有命，规矩弟兄们都懂，医师尽可安心救治！”
“那好，你们跟我来吧。还有要救活你们的队正必须得有一物！”武汐一脸错愣，什么规矩？但还是看着面前十几个满眼期待看着自己的士卒，说出了条件。
“医师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救队正我等定能寻来！！！”
“酒……”武汐向前一步，微微咬牙吐出两字“……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