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唐亡了？
浓厚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虽然距离远闻不到那种气息，但已经在城门口那种嗅觉的记忆还是，让武汐依旧近乎虚脱的身体站立不住。
只见人群中间的空地上树立的几十个木头架子，上面绑着几十个已经奄奄一息早已一动不动的人形身影，而周围的百姓对着那几十身影丢着石头，不停的谩骂着，更有甚者有些激动的人拿起手中的棍棒向前敲打。
“打死这些吐蕃畜生！杀了我一家三口！可怜我那闺女啊，才十四岁呀！”
“ ……这些东西，竟然把人拴在马后拖着，围着城转圈儿啊……。”
“两年过去了，咱们沙洲城死了多少乡亲们，活剐了他们！”
“放火！这样打死太便宜它们了，扔柴，活活烧死这些畜生！”
一阵阵呼喊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上万百姓全都陷入了集体狂热愤怒中。各种木头如冰雹一样被扔入了木头架子旁边，碎木、手杖、木板、破窗。
伴随着一阵火花的涌现，百姓们达到了高潮。听着冲天的火焰中传来的犹如厉鬼一般的喊叫声后，一名书生样貌的百姓站到了一辆破车上，一声声声嘶力竭般呵道“下地狱吧吐蕃狗！城毁了老子可以再建！烧死下地狱吧！”
武汐看着那个在慷慨激扬怒骂在火焰中已经毫无声息的站在破车上的书生，他的年龄远远的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脸庞却因为极度的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泪流满面。
看着面前犹如宗教集体狂热一般的场景，渐渐地，武汐的脸庞恢复了血色，腹中的呕吐感也渐渐消散不见。
他知道了百姓为何如此狂热，因为吐蕃用对待奴隶的方式去对待整个沙洲城的百姓。而现在整个沙洲城的百姓仅仅是用吐蕃杀死百姓的方式，原封不动的还给这些沙洲吐蕃驻军身上而已。
[不，这还远远不够……。]
突然一阵身后的马蹄声打破了自己的心语，缓过神来却发现一旁的林老一直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林老着看着武汐刚观看百姓杀死吐蕃残兵的场景，脸色由慌乱渐渐的变成平静，再到最后的……兴奋，没错是兴奋，而且是浑身抖动的兴奋。这样的变化，让林老微微皱眉[看来此子未来之命不属医道啊。]
武汐发觉一队骑兵听到了街道正中央，一位大概不到三十的将军在马上看着自己，一股无形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一股上位已久的压迫感觉。
自己却原地站在驴车上疑惑的看向他，这种感觉让自己感觉不到威胁，反而是一种威严。
突然一股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让武汐的耳膜一震，转身上万百姓竟无论男女老幼整齐的朝向这里跪拜“大唐万岁！将军万胜！”
当那名将军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移开后，拽动缰绳单马向前，迎着万民的跪拜后翻身下马。向前几步想扶起一名头发花白，失声痛哭的老者。发现面前的老者仍然絮絮叨叨的念着“大唐万岁，将军万胜。”
起身，看着向自己跪拜的万民大声喊道，由于此刻在广场之上喊声引起阵阵回音“天后登基！大周已立！西域丢失去已有两载，皇上令征西军收复西域，我韩思忠仅为前锋愧对沙洲百姓跪拜！”
说完，摘下战盔，对着百姓双膝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高呼“大周万岁！皇上万岁！”
得到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那名老者停止了痛哭颤颤巍巍的问他“将军，大唐……亡了？！”
韩思忠无声的点了点头，扶起面前佝偻的身影“老丈，天后登基。大唐已亡，新朝已立。”
老者闭上了双眼颤颤巍巍呼吸了几息后，举起双手声嘶力竭的仰天大喊“大周万岁！皇上万岁！”
顿时身后的跪拜在地的百姓也跟着齐声高喊了起来，声音久久回荡，无法散去。
这时这名老者，对着韩思忠深深的一拱礼，声音沙哑的“下官前朝高宗所任沙洲刺使，张正居，拜见将军。多谢将军，救沙洲万民于水火之中啊。”
“什么！”韩思忠看着面前穿着破布烂衣的张正居，吃惊的看着打量着。这时才发现在黑色污垢之下竟然是残破的州刺使官服！自己竟然一开始没注意到，或者根本没有想到西域已经沦陷近三载，到如今还用官员坚守失城。
而这时，张正居突然握住韩思忠的右手脸色不正常的红润起来“将军，垂拱五年沙洲沦陷之时尚有百姓五万三千余口……而到如今仅仅三年不到就剩下如今面前的三万余人啊！”
“本官被以为这些吐蕃会善待治下百姓，结果却是任奴杀民，驱民当隶。高山蛮夷枉愧太宗令文成公主入藏，以礼而感化之。哈哈……到如今本官算是明白了个通彻，这些高山蛮夷怀威不怀德！任何教化介是助其刀锋，屠我中华子民啊！”
“对于这些吐蕃异族，唯有如今场地之上之法办。望将军，勿要手中留有善念，唯有屠其族，灭其种，才可庇佑我西域华夏万民啊……。”
武汐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风吹过，眨眼之间林老不知何时已经在那个州刺使的身后，一根银针刺入张正居的后脑中。
顿时，张正居昏迷过去，瘫倒在林老怀中。
而这时，韩思忠仍然在回想着刚才那段让自己震惊异常的话[唯有屠其族，灭其种，才可庇佑我西域华夏万民……]
这次出征前，包括攻下这座沙洲城为止自己仅仅是作为一个军人该有的素质与荣誉。自己很想反驳这些充满万千怨魂的话语，可是当自己的目光再一次看到了仍然在地上对着自己跪拜的万民……却说出一句其他话语。
然而这时，一声急呼打断了自己的暗想。只见一个书生样貌的年轻人，在人群中扑了过来，到已经昏迷的张正居的身旁，高呼父亲。
韩思忠看着摊到在林老怀中的老刺使，当林老抽出银针后张正居幽幽的重新打起了沉重的呼噜声“林夫子，这……。”
“正居兄他两年之间心力交瘁，透支了心力。刚刚气血涌动，犹如油尽灯枯，回光返照。但幸亏及时出手，留下了最后的心血，不过尚好现在只有需要一眠就可醒来，现在只有静养。”
“多谢林夫子了，在下会留下一千兵马，这里就交给林夫子跟老刺使了。”
看着林老莫不做声，搭着手把老刺使放到他公子的背上，便起身上马，再看了周围一圈已经起身过来，目光焦急的注看着昏迷老刺使的百姓，扬声喊到“张刺使劳累过度，尚无大恙。沙洲城就交于张刺使与林夫子，而大军，即刻启程，攻克阳关！”
武汐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仿佛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即跳下驴车，跟着林老走进了满是伤员的破落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