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悔恨的老和尚
一个山洞出现在他们面前。山洞的洞口用一些乱草遮挡着，如果不是小沙弥指点，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洞口。
往里走了一段路，出现一扇石门，阻止了他们进入山洞内部。
小沙弥说道：“三位施主，我平日就把吃食和水送到此处便返回寺中。”
他指了指石门旁边的一个食盒，“你们看，这便是了。”
说着，他弯腰，打开食盒，里面是米饭和蔬菜还有一个水壶。
“方丈他已经有将近七天不吃也不喝了。这七天来，小僧送来的食盒都没动过。”
三个人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空色大师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尤其司马煜和林清芷刚刚听窗角时，听到静悟说在空色的饭菜中下了毒。
“这石门有办法打开吗？”薛致远问小沙弥。
小沙弥摇摇头，“小僧不知，小僧只负责给方丈送饭食。”
三个人围着石门转来转去，寻找开门的机关。
“这里！”薛致远拿开石壁上一块松动的石块，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小孔。
“这很像是个钥匙孔！”司马煜看了一眼这圆形小孔。
林清芷一听是钥匙孔来劲了，赶紧掏出自己的万能钥匙递给司马煜。
司马煜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林清芷得意洋洋地答道：“一把能开天下任何锁的钥匙！”
司马煜接过，往圆形的钥匙孔里一捅，用力往左一拧，果然听见“咔哒”一声。
很快，石洞里传来“轧轧”的声响，石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薛致远迅速扬手，点住了小沙弥的昏睡穴，小沙弥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三个人进了石门，里面是黑暗的廊道，不一会走到一个石室门口。
薛致远打开火折子，三个人一看，石室里，一个老和尚歪倒在蒲团上，毫无声息。
三个人都暗叫“不好”，不会来迟一步，老和尚被人杀了吧？
林清芷刚想冲进去，被司马煜一把拉住，“莫急，万一有机关。”
薛致远在石室外围检查过一番，首先闪身进入石室，又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点燃了室内的一盏油灯，才招手让林清芷和司马煜进来。
林清芷急急奔到躺倒在蒲团上的老和尚面前，见他面色发青，胸前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他弯腰拿起老和尚的一只手，开始搭脉。
林清芷吁了口气，“没死，是中毒了。幸好不是烈性毒药，否则他早没命了。只不过每天少量摄入，这种毒在体内排不掉，越聚越多，时间长了，便爆发出来了。咱们再晚来十天半个月，他就死定了。”
她掏出一颗药丸，掰开老和尚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在他咽喉处下针。
几次针扎过后，老和尚喉咙一动，“咕嘟”一声将药丸吞进了腹中。
司马煜知道接下来，林清芷要给老和尚行针，便说道：“我来！” 他手脚麻利地将老和尚身体摊平整，伸手去脱他的僧袍，很快将老和尚的上身扒了个精光，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空色和尚行伍出身，身形本来很高大，如今却变成了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具粗大的骷髅。
林清芷手起针落，双手像装了发条似地飞快地在空色和尚身上落针，不一会结成针阵。
很快，原本昏迷不醒的空色和尚有了反应。
他口中“哼哼”了两声，接着便睁开了双眼。
刚睁眼之际，他还有些愣怔，不一会，他就发现自己面前立着三个人。
老和尚吃了一惊，但是没显出慌乱的样子，只淡淡地问道：“是要杀老僧的人吗？”
林清芷指指空色的身体，空色和尚这才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身体，发现满身银针。他讶异地“咦”了一声，说道：“施主竟是要救老僧？”
林清芷点点头，“别动，好好躺着，刚才给你服了一颗解毒丸，针阵是为了让药效迅速渗透四肢百骸。这样你的身体便无大碍了。”
老和尚安静地躺着，不再说话，半晌，林清芷取了针。又递给老和尚一颗药丸，“这颗是排毒的，吃完之后，你去下茅房。”
老和尚明白了，他接过药丸服下，一会之后，果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而胃部同样传来一阵剧烈的恶心感。
老和尚赶紧起身，爬起来就往石室外跑。
他冲到洞口，再也来不及了，肚子中一阵翻江倒海，老和尚裤子一脱。
三个人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声……
好一会，老和尚才从洞外走进石室。
空色和尚穿上僧袍，在蒲团上坐定，开口道：“多谢施主救老僧一命。施主们必是有话要问老僧，请问吧。”
薛致远冷冷开口，“在下薛致远，龙虎大将军薛信的儿子，请问张参将，当年是如何密谋害死我父亲以及龙虎军十万将士的？”
空色刚刚排完了毒，身体一身轻松，枯槁的脸上刚恢复一点人色，突听了薛致远的话，又顿时面无人色。
多年修禅，他本已心如止水，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但是“祁山大峡谷”一战，龙虎军主帅薛信之死与十万精兵化为焦炭的事却是他心中永远的隐痛。
十几年来，他一直为他们超度亡灵，想减轻自己的罪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他的负罪感也减轻了很多，可是此时乍一被提起，那种悔恨，那种折磨他多年的痛苦，如海浪般涌上心头。
空色身子一软，无力地趴倒在地，“老僧有罪，任施主处罚。”
他卑微地匍匐着，身体剧烈地颤抖。 祁山大峡谷一战后，他从关达那儿得知了真相，再次去了战场，想拜祭那些亡灵，以减除自己心中的痛苦和自责，生为军人，他不得不服从军中主帅的命令，何况，他、刘、关、赵畤四人是结拜过生死的兄弟。
祁山大峡谷中，塞满了战马和士兵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北晋的勇士，都和他一样有报国的热情和一腔热血，他们的家中，更有时时刻刻期盼他们凯旋回家的父母和妻儿……
他崩溃了，悔恨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他连去祁山大峡谷祭拜三天。第三天，他再也没有返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