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正名

    第二天一早，青莲就着手去办这件事。林氏祠堂门口设了个灵堂，兰轻羽的牌位被端端正正地放在灵堂中间，接受相府众人的祭拜。

    青莲让管家林山给相府所有下人都发了一朵绢制小白花，女人别在发间，男人则别在衣服前襟。

    所有下人必须于上午巳时初到祠堂门口集中。

    相府下人们一个个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巳时初，青莲扶着一身孝服的何氏跪倒在灵堂前烧纸。

    下人们一直听说夫人病了，有半个来月没有看见夫人，今天大家被召集在祠堂门口，看见一个身穿孝衣的女人在烧纸，大部分人没认出来那是谁。

    何氏除了一身孝服外，又用白巾蒙了脸。她的鼻子还没全长好，只能用面巾遮住。

    穿孝服的除了何氏外，另一人是林清芷。她在兰轻羽的灵前上了三炷香，又跪下来磕头。

    下人们都懵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认识字的下人们问道：“兰轻羽是谁呀？这牌位上写着‘原配夫人兰轻羽之位’呢？”

    下人们窃窃私语：

    “原配夫人？不会说的是老爷的原配夫人吧？”

    “你瞎说什么，老爷的原配夫人不就是咱们夫人吗？”

    “哎呀，难道楚州乡下的那个女人真是老爷原配呀？怪不得老家来的小姐那天说她自己是相府大小姐！”

    类似的议论很多，但所有人只是猜测，没有准确答案。

    青莲扶起跪地烧纸的何氏，林清芷这时也站起身来，立在何氏身旁。

    青莲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然后说道：“大家安静，夫人给大家说几句话。”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何氏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给大家说个事。兰轻羽是老爷的原配夫人，她的牌位一直供在楚州老家，今天才移入相府祠堂。另外，林清芷是兰夫人与相爷的大女儿，是相府的嫡长女，从今往后，你们要称她为大小姐，林汀兰是二小姐，林疏梅是三小姐，林凤竹是四小姐。林山，要是府里有人不按这个规矩来，一次月钱扣光，二次杖责四十，绝不姑息！”

    何氏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满是怒意的大喊：“母亲，你在说些什么？”

    众下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汀兰来了。

    何氏有些尴尬，但她强忍着，有些事情必须面对，她知道自己此举一定会激怒两个女儿，那也怪不得她们，从小到大自己就是这么灌输给她们的。

    当时林清芷还在相府，两个女儿就不认她做姐姐，而是一口一个“野丫头”地叫她，欺负她。现在一下子要她们改变从小就固有的思想与认知，是挺难的。

    何氏苦笑一声：“汀兰，事实就是这样，皇家都确认的事情……”她想说皇家都这么认为了，咱们硬挺着也没用啊！ 可林汀兰哪里听得见这些，昨天她在赏梅宴上大受羞辱，司马煜那个傻子都知道疼媳妇，可是司马辰从头至尾跟个木头一样，居然连安慰也不安慰她一下。她看了林清芷的那张书稿，画功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若说那首诗吧，可能是比她好一些，可是自己的立意和她不是一样吗？只不过遣词造句比她逊色一些罢了，为什么那些人有眼无珠地夸她的立意，却不夸她呢？太气人了！

    刚刚，她听香草报告说母亲竟然给一块刻了“原配夫人兰轻羽”的牌位设灵堂，当众给它烧纸，向它跪拜，她就意识到要出什么事。

    没想到，母亲居然承认生林清芷的贱女人是父亲的原配夫人，承认林清芷才是相府的嫡长女，大小姐，母亲是不是疯了！

    “母亲，你在胡说什么？”她愤怒地打断何氏。何氏本来体力不支，支撑到现在多亏青莲扶着，否则早就要倒下去了，一见林汀兰斥责她，她竟无言以对，身子一软，瘫靠在青莲身上。

    林清芷上前一步，对青莲说道：“夫人病体未愈，你先扶她回去！”

    青莲一听，赶紧半扶半抱地带着何氏离开。不过她一个小姑娘家，要这样把何氏弄回朝凤院还真有些吃力。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帮着青莲半扶半抱地带着刘氏离开。青莲一看这人，是当初和林清芷一起从楚州来的林纨。

    林纨到底是男人，臂力大，他这半边一用力，青莲那边就纯粹是搭了把手，最后，林纨脚步快，青莲连搭手都不用了，直接一路小跑在前边引路，林纨几乎是把刘氏半扛半抱地弄回了朝凤院。

    林纨一口气把何氏送到了她卧室的床上，末了，林纨还恭敬地给何氏行了个礼，“婶子！”

    何氏感激地看看床前这个年轻男人，问道：“你是林远征家的？”

    林纨点点头，“是的婶子。侄子还没有谢你呢，就听说你病了。管家给我在府里安排了个差事……”

    何氏半个多月没跟人说过话了，林纨这小子会说且嘴巴甜，很会察言观色，一看何氏很喜欢听自己说些外边有趣地事情，就干脃拉了张椅子坐在何氏床前跟她说话，时不时逗得何氏笑上几声。

    这边婶子和侄子相谈甚欢，祠堂那边却剑拔弩张。

    林清芷站在林汀兰面前，冷然道：“林汀兰，长姐为母，这儿是我母亲的灵堂，你若有任何不敬的举动，我绝不饶过你！”

    林汀兰不屑地说道：“林清芷，你当我怕了你，我今天还就要砸了这灵堂。什么狗屁原配夫人……”

    “啪”的一声脆响，林清芷一个巴掌甩到了她脸上，“你母亲没教养好你，我做姐姐的来帮她教养！” 林汀兰摸了把自己被打肿的半边脸，怒吼一声，朝林清芷扑了过去。林清芷转身一避，林汀兰整个身子扑倒在烧纸用的火盆上。那火盆里的火虽已熄了，但是火盆里的余烬却很烫，林汀兰的双手恰巧插进火盆的灰烬里，烫得她哇哇大叫，双手乱打，把火盆里的纸灰扑腾地到处都是。

    林清芷看着飘飞的纸灰，冷冷说道：“对故去的人不敬，会受到惩罚的！来人，将二小姐拖走！”

    随即，阿三和阿四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架住林汀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外拖去。众人只看见林汀兰满面黑灰，浑身斑斑黑迹，狼狈至极。

    林汀兰不甘地朝着林清芷大喊：“林清芷，我不会放了你，我绝不放了你！”随着她渐渐被拖远，叫声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