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民意沸腾……
“你们……”
曾云梦愣住了。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根本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明明她路见不平、惩治纨绔，这些百姓怎么会一边倒的指责、唾骂她？
“……贱人！”
那被扔出窗外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赫然是一位面目阴鸷、脸色虚白的青年。
“哪来的无知蠢妇？！”
他死死盯着曾云梦，舔了舔嘴唇，冷笑道：
“又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每年总有这么几例，真有意思。”
“想要逞英雄？当好汉？那你可选错地方了！”
他伸展手臂，哈哈笑道：
“这里可是陵阳郡！我们李家和陈家的地盘！”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
曾云梦心中怒火熊熊，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方才路见不平，她不假思索的就出手了，如今面临如此反常的局面，立刻察觉出不对劲。
“陈李世家……”
她联想起卷宗所述，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些发冷。
一旁的景辰，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一个正在咒骂的少年，目光一闪：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当然害怕。”
那少年的眼神变得恍惚，茫然开口道：
“陈家和李家的规矩，伤奴仆者杀之、杀奴仆者，全家连坐。”
“若有伤害陈家、李家族人者，动手的人诛全族、围观而未曾相助者，皆杀之。”
“若有伤害陈家、李家嫡系族人者，全郡抽十杀一！”
“谁要是敢违抗陈家、李家的规矩，那不用他们动手，街坊邻居都会一拥而上……”
听到他的话，曾云梦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哈哈哈……”
那阴鸷青年狂笑一声：
“你现在明白了吧？蠢女人！”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愚蠢举动，这些人都要死，甚至会牵连家人！”
他盯着曾云梦，舔了舔嘴唇：
“当然，你还有补救的办法。”
“你现在，把你的衣服脱光，让本少爷就在这办了你，那这些人就不用死了。”
“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吧？”
此言一出，曾云梦顿时大怒，握住腰间剑柄，双眸冰冷，一缕杀机涌现。
“你……”
受到冰冷杀机刺激，那阴鸷青年心中一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顿时面色涨红、恼羞成怒，狰狞道：
“不识抬举的东西！”
一旁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此刻纷纷大叫道：
“还不快听李少爷的吩咐！”
“对啊，你想要害死我们吗？”
“快脱！都怪你，多管闲事的贱人！”
一时间，群情激愤的百姓大声咒骂、逼迫，声音宛若浪潮一般涌来。
不少百姓，甚至自发的将那青年护在身后，将他和曾云梦隔开了，唯恐曾云梦杀了他。
“你、你们……”
曾云梦的面色愈发苍白，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都攥的发白，却迟迟拔不出剑。
“哈哈哈……”
那阴鸷青年见状，笑声愈发肆无忌惮：
“看见了吧？全郡百姓都是我家养的狗！”
“来啊！有本事你就先杀光这些百姓，再杀了我！不然……”
景辰忽的上前一步，拔出曾云梦腰间的剑，大踏步前行。
所过之处，众多百姓先是浑身一僵，随即便眼神茫然、自发的退让开来。
“唰！”
景辰面色漠然，一剑直直挥出。
“噗呲！”
血柱喷涌出三尺多高，阴鸷青年的头颅被一剑斩飞。
“嘭”的一声，阴鸷青年的头颅坠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得意之色。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
围观的众多百姓回过神来，彻底蒙了，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让开！”
景辰举着滴血未沾的宝剑，面无表情道：
“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此言一出，短暂的寂静过后，围观的人群立刻轰然而散、亡命奔逃。
那被殴打的遍体鳞伤，勉强爬起来的新郎官，也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低着头匆匆的跑进了房子里。
“师姐，走吧。”
景辰将倒转长剑，将剑柄递向曾云梦。
曾云梦却没有接过长剑，仍旧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那阴鸷青年的无头尸身。
“……师姐？”
景辰眉毛一挑，声音抬高。
“哦。”
曾云梦惊醒过来，接过长剑提在手上，低声道：
“师弟，对不起，我……”
“不用向我道歉。”
景辰摇摇头，开口道：
“这里没有值得你道歉的人。”
“我们先走吧，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是非之地，先回去再说。”
“……好吧。”
曾云梦闻言，将长剑收入鞘中，跟着景辰匆匆的离去。
半路上，曾云梦终于忍不住开口，心中五味陈杂：
“景师弟，我知道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
“过去，我也执行过不少外派任务，面对过许多复杂局面、生死危机，自问也见识了不少人间之事。”
“可今日这般场面，真是、真是……”
她说到最后，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人人恐惧、人人憎恨的刽子手、祸乱源头，却得到了所有百姓的包庇、保护。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陵阳郡内成了血淋淋的现实。
“这没什么。”
景辰摇摇头，开口道：
“陈家、李家构建的秩序，利用的便是百姓的恐惧和道德扭曲。”
“一旦破坏陈家、李家的规矩，整个陵阳郡便要遭到难以承受的损失，没人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当恐惧成了铁幕，那反对陈家和李家，就等于损害所有人的利益、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抗拒。”
“这陈李两家的先祖，非同小可，制定的这一套规则、等于将自己和无数百姓捆绑到了一起……”
末了，他才斩钉截铁道：
“只要山君河神不死，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只要杀了九阳山君、陵江河神，那陈家、李家，就会尝尝什么叫自食其果！”
“嗯。”
曾云梦点点头，面色微红，轻声道：
“师弟……刚才，多谢你了。”
“我险些被那纨绔子弟，利用民意逼迫搅乱了心神，不能像你一样果决……”
她说着，略微一顿，又叹了口气：
“可我的行动，终究是连累了许多人，连那一对新婚夫妻，只怕也保不住。”
“我们要杀死山君河神，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而陈家和李家得知此事，纵然不敢向我们报复，也会大动干戈、屠戮那些无辜百姓……”
“师姐！”
景辰忽的停下脚步，看着曾云梦，郑重道：
“任何时候，你都不该为自己的正义之举感到愧疚。”
“不论这是谁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直接拔剑、杀人，不要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