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条件
“放心，一定会在遗书上特意交代，提上在座的名字，说我的死与各位无关。”林千暗脸色阴沉说道，并不像玩笑言语。
众僧乍一听，这话中听，那还差不多。等想明白，一个个就飙起鸟语，“丢雷楼某，吔屎丫你”
玛吉阿米在一旁努力憋笑，也太坏了点吧，人家好喜欢。
魁梧高僧也被他混不吝的态度吓到，傲慢姿态放下些许，“活佛说笑了，您生命安全在下几人可担待不起。”
“区区乡野刁民而已，有什么不能担待？”林千暗讥讽道，对魁梧和尚，他说不上喜欢。大剌剌的模样，让人作呕。
不用过脑子也能清楚，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放在以往，他铁定是不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桀骜，现今藏区势力动荡，真正掌权的并不是格拉派。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前藏首领名存实亡，不过，又因为忌惮中央政权，才勉为其难的迎回他，不然自己怎么会三岁选为灵童，却是在民间游荡十一年，才被布鲁拉宫想起？
看来是他们兜不住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再跑？”林千暗没给他一点面子，魁梧和尚气急，也不再用敬称。
林千暗也是被他的话激怒：“为什么要让你相信，我又凭什么要服从布鲁拉宫安排？”
少年清楚，现在不讲条件，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他是不怕的，现在该着急的应该是布鲁拉宫。
林千暗也不打算给几人客气，都是信男子、信女子惯的，都不懂怎么好好说话。
大和尚被怼的哑口无言，几次欲言又止。
林千暗也并不想太为难他，“你们回去吧，定是误不了四月后的拜师仪式。”
“我算半个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千暗把话说到这份上，众僧也不好驳斥。再纠缠那就是拎不清，他这可是在佛像前起的誓。
宁旺派虽并不律法严苛，但也不尚说谎。
“吾等送你回去？”魁梧和尚想缓和关系，说到底这位也是他们空降的上司，最好还得留些余地妥帖。
“不用，待明天我们自行回去。”林千暗摆摆手，意思是不用照顾他俩。
大和尚朝破庙四下看了看，招来三小僧，嘀咕一阵，三人就出了寺庙。
林千暗倒是听了个清楚，大和尚指派三人去给他俩找些木板，他没有拒绝，理由很多。
不一会儿，三人就搬来几扇木门，与其说是木门还不如说是木板，门上七零八碎的东西被卸了个完。
林千暗一度怀疑，他们是偷拆了别人家遗弃宅子，他不排斥这种做法，反倒是乐见其成。
伴随转经筒声响，众僧渐行渐远，消失于天际之中。
玛吉阿米偏过头看向林千暗，他在发呆，余晖洒在他脸上看不太清轮廓，这是夏日的傍晚，凉风萧瑟，余温犹存。
两人默契没有出声。
而南部门隅纳拉山下宇松地区乌坚林村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之中。
玛吉阿米父母陷入疯狂，女儿足足失联6个时辰，任哪个做父母的能够冷静？一定是那骚包少年勾搭了女儿。
他们没能想到俩人会是私定终身，远走高飞去了，去过仓央嘉措家闹了一阵，带上扎西丹增、次旺拉姆俩人去寻找，怕他们遗失在纳拉山中。
纳拉山脉绵延上百里，雅鲁藏布江在山脉中穿流，野兽频繁出没，就怕孩子不懂厉害，擅自去到深处。
扎西丹增夫妻俩倒不是特别担心，他们清楚自家孩子极有可能是被格拉派和尚带走，不过并未说出实情。
一来，不忍那对夫妻陷入只有他家女儿消失的恐慌，二来，儿子成了格拉派其中一脉首领不是件光彩事。
而玛吉阿米压根不是会想那么多事的人，私奔也没留个音信，不过单纯这一点，仓央嘉措也没好到哪里。
两人像个五百，闲来无事。
林千暗鼻孔没来由的一阵瘙痒，一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十分难受，他蓄力许久，稍微行茬几口气喷嚏都是不能够出来，努力控制鼻息流动，一阵阵撞击瘙痒之处，“啊切”，林千暗又打出个喷嚏，脸上露出满足笑容。
玛吉阿米一脸关切的询问罗加，是不是着凉了，喷嚏打个不停。林千暗也是纳闷，这是咋回事，大热的天怎么会着凉！难道是有人想我了？
林千暗习惯抚摸起没有胡子的下巴，这是他前世思考时的习惯。凭他的聪明才智，认为真相是八九不离十。
太阳渐渐不见踪影，天色模糊的再看不清，咫尺之间的人脸。
“嗷呜，嗷呜……”阵阵狼嚎声夹杂着夏风，高原夏季夜晚没有林千暗前世南方家乡的燥热。
玛吉阿米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因为冷或是害怕，不过却是什么不肯说。林千暗看在眼里，轻叹了口气，“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他提起荒庙被人遗弃的破烂背篓，手持长木棍，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晒干的牛粪，牛粪是藏区重要燃料。
在微弱光线中，林千暗也不分辨是什么，见是圆状，一并挑入背篓。比较幸运的是，没花多少功夫，篓子就满了。
林千暗转过身，乘兴而归。天色已经伸手难见五指，依稀朦朦胧胧见不远处一袭身影。
他稍稍走近，不是玛吉阿米又能是谁？“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吗？怎么出来了。”
“我，我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玛吉阿米说话有些结巴，其实在林千暗出来后，她就一直尾随着。
“嗷呜，嗷呜……”又是一阵阵狼嚎声。
少女身体明显的哆嗦了下，霎那间，林千暗有想摸下她头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月明星稀，明月终于从乌云中爬出。天色反而没之前暗淡。
俩人悄无声息的回到荒庙。
林千暗手里握的长棍，回来后也没有扔下。
玛吉阿米心里不解他捡来这么多牛粪来干什么？她当然明白牛粪可以做燃料，可她们并没有火镰，压根取不着火。
想到火，她心里微微有了些暖意。在生物学上，这叫做条件发射。
林千暗却是没空搭理他，暗自去柴垛寻找合适木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