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宁静
“陈祥，如今城中还有多少人是我们旧识？”。
陈祥答道
“前些日子，我曾问过城中那些年轻小卒，不多了，当年你走后，你的那些旧部走了七七八八，如今留在城中的只有百人，而且均是年过半百的年纪，退居二线的居多，在军中尚有职务的不足三十人”。
老周沉吟片刻
“这便够了”。
萧翊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他猜到老周想法
“老周，你是想夺权？”。
老周颔首
“是啊，少爷，幽州兵权集中，若是按照这厮的说法，能够调出幽州所有精锐的人，唯有幽州统帅一人，就算不说，我也大致猜出出卖幽州之人是谁”。
“如今幽州军心涣散，如果不拔了这根肉中刺，幽州将是一盘散沙，明日魔兵将大举攻城，届时莫说是坚守三日，哪怕是半日都坚持不了，当今之计唯有换帅死守，才能尽可能拖延时间”。
萧翊看了一眼老周
“你亲手杀了统帅，震慑人心，再借由昔日旧部，重塑军中威望，此法如同刀尖跳舞一般，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老周，即便幽州破了，身后还有大楚军队，你我既是世外人，何苦趟这趟浑水”。
仙门多年，萧翊身上烟火气早就被仙门洗涤，下山前，萧翊只是一个修真者，他不愿再被红尘俗世牵绊，这也是他游历两载，不曾回故里的原因，既想证道，那便要斩断尘缘。
老周看了一眼南方
“少爷，身后是家啊，国破，家何在？”。
萧翊心生触动。自小入仙门的他，远离俗世，就算是当初，他也只是游玩市井的小童一个，他不懂何为家国大义，但他看老周眼神笃定，他的眼中闪过一团火，燎原之火。
这团火触动人心，很容易便能点燃人心中那团火焰。
这一刻萧翊心境改变，其体内也有一丝裂缝一般的存在。
修仙者不理凡尘俗世，但入了凡尘，便沾染了尘缘，萧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仙门弟子，他不再清心寡欲，而是有了一丝人性。
大道无情，不该有红尘羁绊，唯有心无旁骛，方能证道，这也是诸多修仙者将自己封在山门不下凡尘的原因。
但太衍宗是个例外，太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张弟子下山入红尘历练，沾染红尘气息，唯有心者，方能证道。
这其中大相径庭，一时间萧翊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条路才是对的路。
两年游历萧翊重新沾染烟火气，王家之行，那是他第一次心境发生改变，幽州之行，这是他心境第二次发生改变。
因为红裳，萧翊第一次插手俗世恩怨，因为老周，萧翊心中忽然有了家国的概念。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爱书法、只爱嬉戏山水之间、只在山中追逐灵兽的少年。
萧翊忽然绝对，修行不再是只为在门中争第一、种因果，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想法，他要守护的便是跟在他身边的这位老卒。
萧翊身上忽然青光浮现。
“少爷？你的封印？”。
老周也是一脸惊讶。
两年以来，萧翊不是没有想过设法破解封印，但不论尝试多少次，这封印依旧是雷打不动一般。
但这一次，随着萧翊心境改变，他的封印倒是出现一丝裂缝，那些被积累在封印之中的灵力流出，迅速滋润着萧翊干涸两年的经脉。
萧翊抬起手臂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老周，不知为何，我的封印倒是破了一丝，若是这般，我倒是也能帮到你一些了”。
随着灵力滋润，萧翊境界提升，一时间竟是到了练气境后期，虽然比之封印前的金丹境相差甚远，但也绝非先前一般无力。
至少萧翊现在能够动用那些被尘封在纳戒之中的符篆法宝。
炼气境便可御物，若是有着卓绝法宝在手，饶是筑基强者，炼气亦能杀之。
看着萧翊恢复境界，老周面露喜色
“天不亡我幽州，少爷恢复实力，就如同是久旱逢甘露一般，当真是天不亡我幽州”。
太衍宗。
老掌教端坐在蒲团之上，其腰间玉佩陡然裂开一道缝隙，老掌教缓缓睁开双眼，其拿起玉佩端详一眼，面露微笑
“两载，足足两载，小师叔，你终有改变”。
山中夜色正浓，月影如霜，洒在山间。
老掌教手中捏着手中玉佩在险峻山道中疾驰，虽然看似行动缓慢，但实则老掌教用了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十丈，很快便是来到卓一凡闭关之地。
“之斐，都是掌教了，怎么行事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卓一凡自峰峦之巅飘然而落，翩然如鸿毛。
“太衍宗第二十九代掌教吴之斐见过师祖”。
老掌教虽是面露焦急，但也不忘礼数不可废，对着卓一凡恭敬行礼。
老掌教双手捧着玉佩呈送到卓一凡面前
“师祖，我那小师叔的封印破了”。
卓一凡面色平淡，伸手一抚长髯
“哦？”。
卓一凡拿起玉佩，端详一眼，虽是细不可查的一丝，但确确实实是破了一丝。
“气运所至，祸福相伴，全凭心境”。
卓一凡留下一句，衣袖一拂，清风徐来，飘然而起。
老掌教恭恭敬敬，埋首不曾抬头，直到卓一凡离开，这才抬头，小心翼翼收起玉佩。
片刻之后，砸吧一番嘴巴，揣摩师祖留下意味。
半晌后，老掌教好似有所顿悟，一切尽在不言中。
幽州，芦苇荡。
陈祥端出磨刀石，一如既往，临阵磨枪。
老周盘坐于河塘畔，端详面前芦苇，清风拂过，芦苇一飘一荡，如同置身海浪一般。
萧翊端着葫芦痛饮一口，梅子酒入口，梅子味酸涩渐开，回味甘甜。
“老周啊，我不曾见过什么战场厮杀，街巷流氓斗殴倒是见过不少”。
萧翊这般，老周不明其意，只是回了一句
“厮杀和斗殴不同，两者甚者，斗殴不过是见血，死人是少见的，但厮杀那是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萧翊砸吧一番嘴巴，喃喃道
“不死不休，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