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裁决
“珍贵的人，和矿石一样珍贵的人。”方圆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让大家快点上船吧。”蛇锡看见方圆在犹豫，小心谨慎地催促道，“要是您怕混乱，可以让妇女儿童先走吧。”
“你给我地那些矿石是从哪里来的？”方圆突然抬头，目光严厉地盯着蛇锡问。
“我，那些。”蛇锡语言有些扭捏，“那些都是大家伙送给你的。”
“这个星球上的智慧人种应该超过三十亿了吧。为什么要选择这批人上船？”方圆以一种质问地语气说。
“因为，因为，”蛇锡有些结巴，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用同样的词语来搪塞方圆。
“因为他们这些人聚集了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矿石。他们是这个星球上的贵族。”方圆直接指明。
“时间紧迫，要不我们让妇女儿童先走吧。”蛇锡明显有些紧张，转移话题地同时，还不忘暗暗催促。
“是让有矿石的妇女儿童先走吧！”方圆看了一眼蛇锡，语气里有一些嘲讽。
“那您的意思是？”蛇锡看着方圆，听方圆讲出这句话，他反而不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盖的失望。
“你收了他们的贿赂，所以想尽快走，可是这不是最公平的决断。”方圆虽然语气平静，但有一种义正言辞。
“是的，我承认。”蛇锡张皇地看了一眼方圆，又觉得方圆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天真。
片刻的停顿，蛇锡冷静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可是这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我觉得，或许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我们还有两天半，不着急。”方圆对自己的星舰很自信，他觉得完全可以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再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蛇锡有些激动地问，语言里已经有一些惊恐。
“向星球上的所有人宣布星舰集合点，并且告诉他们，会有三万个随机名额自然选择到所有人身上。被选中地可以上星舰离开。”方圆信心满满，认为自己的方法很完美。
“你确定要这样做？”蛇锡瞥了一眼，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失望、愤怒、激动、紧张等等表情全都涌现在蛇锡心里，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还是多少要给方圆这位救世主一个面子。
方圆丝毫没有注意到蛇锡的微观表情，他只是以一种近似于命令的方式说：“向整个星球宣布吧。”
蛇锡盯着方圆，狠狠地说：“既然你坚持所谓的公平，如果有意外，请你自己为自己的公平负责。”
“好的。”方圆满不在乎的说，“我这就去让007设置随机程序。”
蛇锡从口袋里拿出了全线广播，他将这条消息发布到了整个星球。
在听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星舰下面的人都安静了片刻。
转瞬间，人群炸开了锅，他们全部在谩骂星舰指挥者。
人群混乱起来，有的人开始用自己携带的武器试图攻击星舰。而此时，方圆正在星舰里和007一起设计着随机程序。星舰具有外在保护罩，以下方这群人的攻击力，几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无序的混乱之后，很快人群就开始相互攻击。他们使用自己星球上最高攻击力的武器，一片横扫。
最开始的争斗只发生在不同的家族之间。
枪声，哭声，杀声，喊叫声，在星舰下方交相辉映。恒星的光亮此时也正显暗红，照映在无边的血迹中，已分不清颜色。
很快星舰下方吵闹的声音小了一些，因为人已经少了很多。只有几个实力比较强的家族不能互相奈何，都互相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份平静持续到，恒星落幕，夜色降临。
有些事是见不得光的，在暗夜之中，原始的罪恶才能更加显露无疑。
那些家族内部都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起初只是争吵，说自己损失了多少武器，损失了几个孩子，消耗了几块矿石。
马上这些人就陷入互相的争斗中，有的人杀了自己的叔叔，有的人杀了自己的子侄。更有甚者，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争相互戕。
生命最原始的追求，就是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这一点，对所有活下来的生物都适用。
这个星球最后一天的太阳升起了，天空发白。这种光亮里，暗含着一种不可描述的苍白。
方圆总算和007一起设计好了程序，关系到三十亿人的生命，所以程序设计的比较复杂。
他走出舱门，星舰下面惨烈的状况让他尽收眼底。
“这是怎么了？”方圆看着现在的情况，不明白什么会这样。
“这都是你的好办法。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一个虚弱的声音飘到方圆耳朵里。
是蛇锡，他在昨天的战争中依旧活了下来。丢了一条腿，一只手臂。此时他正坐在星舰舱门口，背靠星舰，说话已经有气无力。
身体上地伤残并不是最令他伤痛的。最难过的是他的孩子妻女以及父母都死在了昨天的混乱中。别人杀的还是他自己动的手，不可而知。现在他的脸上除了绝望般的麻木，已经没有其他表情。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随机的吗？干嘛都会打起来。”方圆看着蛇锡，立刻指着他对智能助手说，“007快将他抬到星舰医疗舱进行治疗。”
“不必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蛇锡依旧麻木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蛇锡努力地说。
方圆摇摇头。
“因为，星舰不可能带死人走。”说完，蛇锡就闭上了眼睛。
方圆看着蛇锡冰冷的面目，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
蛇锡已经死了，可是拳头依旧握的很紧，像是攥着什么东西。方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指掰开。
全线广播，用来向整个星球宣布消息的全线广播！
可能蛇锡是为了保护广播才死去的！方圆心里想着，昨天对蛇锡的鄙夷，此刻全都转化成一种难以言表的愧疚以及内心的伤痛。
方圆拿起广播说：“可以上星舰了。”
废墟里陆陆续续爬起来一些人，他们都是从这个星球上各个地方赶过来的。
有的人的断臂还在流血，有的人眼睛已经失明。
这些人满身伤痕，从血泊里走出来的人，恰好是三万人。
方圆眼泪在眼里转悠，他拿起广播喊了一句：
“妇女儿童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