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昆仑之行Ⅰ

    一路有惊无险，鲁三缺和苗五弊靠着夜观星象，昼观东阳，没几天功夫就走出了虫屋人的势力范围。只是由于走的急，身上没带什么钱，所以回京这趟路程吃了不少苦。不得不忍气吞声，一边帮人打短工，一边攒路费。

    忙活个半月后，时来运转，鲁三缺和苗五弊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打北京来的古董商，王银山。因为他每只手上都长着六根手指头，所以大家都叫他王六指，六爷。

    相处中，鲁三缺和苗五弊发现此人极其厉害，无论是什么古董，只要他用鼻子一闻，伸手一摸，那不管是哪朝哪代，又或者是干什么用的，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次之所以找上鲁三缺和苗五弊帮忙，是因为他收了不少宝贝，怕中途出个什么事端岔子，故想找几个外行人来当保镖护送。

    这可正合了鲁三缺和苗五弊心意，心说自己不仅能顺顺利利回北京，还能白吃白喝有钱拿，真可谓是天大的好事。于是乎，二人就这么跟着王六指上了道。

    回到北京，鲁三缺和苗五弊辞别王六指后，先是去看望了陈礼江。然其之，便怀揣着保家卫国之心，入了部队，当了兵。

    鲁三缺和苗五弊自幼身强力壮，而且又受过哑驼子的枪械训练，因此二人在部队里都是头魁佼佼者，下连队时直接去了侦察连。加之二人打小一起长大，彼此间的默契就像双胞胎一样好，所以一直被分配在一起执行任务，堪称部队里的双枪狙神。

    时转一九九六年，一大毒枭虽缴了枪投了降，但有许多余党却成为了漏网之鱼。为躲避追捕，他们妄图通过云缅边境线偷渡逃生。经过一番商榷，上级组织便派遣鲁三缺和苗五弊所在部队前往支援，打击犯罪分子。

    由于云缅边境地势复杂，深山老林荆棘丛生，加之敌人又过于狡猾，所以这场战争并不好打。鲁三缺和苗五弊一行人，经常潜伏在同一个位置就是好几天，食物没了，便吃蚯蚓或者其他虫子。

    运气好的话还能弄条蛇，或者野兔山蛙之类填填肚子。但都只能吃生的，因为一旦生火就会冒烟，一冒烟就会被敌人发现。

    后来追击敌人的时候出了岔子，一毒枭走投无路之际，忽拉出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孩当人质。在苗五弊的配合下，鲁三缺找准时机，一枪就爆了这毒枭的头，救下了这两个小孩。

    但千想万想，谁也没有想到当中一个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是这些毒枭特意训练出来的人体炸弹，身上绑着许多炸药。当所有人都以为危险已经完全解除的时候，这个小孩突然唰一下子拉下引线，把鲁三缺和苗五弊的队友炸死一大半。

    眼打这情况二人登时急了，以为另外一个小孩也是人体炸弹，也有危险。为防万一，二人直接拉栓上膛对准这个小孩，突突两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可怎成想，天意弄人，这个小孩根本不是什么人体炸弹，而是毒枭中途从村民手里抓来的普通小孩。

    如此打击，鲁三缺和苗五弊瞬间崩溃了。一方是因为自己心慈手软而无辜枉死的战友，一方是因为自己心狠手辣而无辜枉死的小孩，任谁也受不了这番命运的捉弄。

    连做梦，鲁三缺和苗五弊都会透过枪上倍镜，清清楚楚看见战友死在眼前的模样，就像是自己亲手杀死那般，痛入骨髓。还有那小孩，经常以厉鬼索命的画面出现在鲁三缺和苗五弊梦中，把二人活活吓醒。

    恰在这时候，黄继文出现了。

    三人碰面，那是各般嘘寒问暖，各般哭诉衷肠。鲁三缺和苗五弊问黄继文怎么会到这里来？黄继文说是来带一批兵到西藏执行任务的。鲁三缺和苗五弊听后动了心，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经商榷，二人便办了手续，跟着黄继文去了西藏。

    在西藏这段日子里，鲁三缺和苗五弊最先执行的任务很简单，站岗当守卫。而且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岗，每天除了吃风还是吃风，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二人纵有不满，却也坚持了下来。可没想到，就在二人以为能转运时，黄继文居然又让他们去炊事班当了班长，整日烧火做饭，负责连队伙食。

    干了一段时间后，鲁三缺和苗五弊暗说这也太特么窝囊了，居然连枪杆子都摸不到。三思下，就去找黄继文诉苦水，说想换个有用些的职位，能摸枪杆子那种。

    黄继文云云雾雾笑了笑，说年轻人不要太着急，凡事得慢慢来。鲁三缺和苗五弊不乐意了，左求右求，就差撒泼打滚耍无赖了。反反复复几次后，黄继文实在没办法了，便把二人调去看守后勤仓库，当起了仓库保管员。

    鲁三缺和苗五弊又不乐意了，说当仓库保管员有什么屁用嘛？还不如在炊事班里鬼混呢，至少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就跟养猪似的，快活极了。可黄继文却还是像从前那般云云雾雾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句爱去不去。

    这让鲁三缺和苗五弊彻底没辙了，嘴上说着不如炊事班好，但明面上却巴不得快点离开，因为二人实在已经待腻了，不想再跟那些锅碗瓢盆打交道。故之所以，二人只好满怀失望之情，去了后勤仓库，当起了保管员。

    二人本以为这是个清闲活儿，可去了之后才发现累得要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十数辆大军用卡车开出开进。鲁三缺和苗五弊要做的事情，便是搬卸车上货物。今天从这辆车上搬到仓库，明天又要从仓库搬到那辆车上，反反复复，显得非常无聊。

    鲁三缺和苗五弊也不知道这些货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个个沉甸甸的大铁箱子。而且每一个都用大铁链子加几把大铁锁锁着，神秘至极，让二人好奇不已。

    有一次，鲁三缺实在压抑不住内心求知欲望，就跑到车前跟送货过来的同志套近乎，想从他们口中打听打听这些大铁箱子里头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谁知这群同志居然云山雾罩笑了笑，说：“里头装着啥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上级首长告诉我们说，谁要是敢打开偷看，就让我们用枪杆子崩他个稀巴烂，甭管对方官级有多大，一律先斩后奏。”

    鲁三缺本不相信，可看这群同志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故一时也拿不定了主意。鲁三缺仍不死心，又问这些大铁箱子打哪运来的？结果这群同志只云淡风轻说了两个字，山里。

    听此二字，鲁三缺立马就明白了，这山指的不是别它，而正是拥有着万山之祖美誉的昆仑山。自古以来，昆仑山就被称之为神山，流传着诸多离奇诡谲，神鬼玄邪之事。自到西藏起，鲁三缺和苗五弊可没少听那些老兵油子吹嘘，一个个讲得跟真的似的，让二人听得入迷。

    鲁三缺和苗五弊也曾问过黄继文，说连队驻扎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干嘛用？结果黄继文只回了四个字，后勤中转。当时鲁三缺和苗五弊听不懂，故没在意。但如今对照这些大铁箱子来看的话，许多事情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俗话说得好，好奇之门一旦打开，那就很难再关上。何况鲁三缺和苗五弊成天守着这些大铁箱子，想不看见都不行。再者而言，这大铁箱子虽然都被大铁链子和大铁锁锁着，但对鲁三缺而言却形同虚设，也不过就一根铁丝转两圈的事儿。

    不过呀，尽管鲁三缺和苗五弊怎般好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过硬的军事素养告诉二人不能去过度的好奇，服从命令与听从上级指示应该刻在骨子里，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就别看。

    为了彻底杜绝自己这股好奇，鲁三缺和苗五弊又跑去找了黄继文，将一切坦白，希望黄继文把自己从那神秘的仓库调走。黄继文云云雾雾笑了笑，说：“还算你们两个臭小子有自知之明，差点惹出大祸！这样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随我一起给山里送物资去，省得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臭小子又给我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子，鲁三缺和苗五弊再次换了岗位，开军车，往山里送物资。两个月送一次，但每次都要开个十多天才能到达目的地。要是运气不好，车子抛锚或者遇上暴雪、雪崩之类的特殊情况，那最少也得半个来月。

    送的物资基本都是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偶尔有些奇怪神秘的东西。最奇怪的一次，鲁三缺和苗五弊送了十八个大铅球进山里。不是一般大，而是特别大，一辆军用卡车只能拉一个。鲁三缺和苗五弊完全不知道这大铅球有什么用，去问黄继文，结果黄继文也说不出个四五六。

    最神秘的一次物资，是一批黑色罐子，其大小形状很像古时候那种酒坛子。但不知其是什么材质，只知其像某种玉石，很硬，很结实。

    曾有两位小同志马虎，搬挪时一不小心崴了脚，三个黑色罐子就那么径直砸到了石头上。众人都以为要出大事了，谁料这三个黑色罐子仍旧完好无损，连点皮都没有磕破。

    罐子里装着什么也没人知道，鲁三缺和苗五弊曾故意举在耳边晃荡过，可除了听到些液体溅动的声音之外，其他就再不得知。而且为之古怪的是，这黑色罐子的盖口被铁汁死死紧紧封了住，像是根本就不打算把罐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那般，显得更加神秘至极。

    物资接收点非常普通，没什么奇特之处。但鲁三缺和苗五弊都知道这不过是个掩饰点，真正接收物资的地方和人，肯定另有洞天。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鲁三缺和苗五弊在西藏一待就是三年。弹指一挥间，光景飞逝，转眼到了一九九九年，这时的鲁三缺和苗五弊已至二十四岁，年轻气盛。

    这天，像往常那样，连队又接到了任务，需要送一批食物到山里。这次任务比较以前相对来说很简单，只有五车物资。由鲁三缺和苗五弊打头开道，黄继文等人紧跟其后，一行十五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往山里赶。

    起先一切都挺顺利，就算出点岔子也最多是车子抛锚，无甚大碍。可当行到半途时，糟糕了，碰上暴风雪了。

    鲁三缺和苗五弊以为过上一阵子雪就会停，毕竟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但不知这次怎么了，天就像是破了个大洞那般，死命死命下大暴雪，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一行十五人立马担心起来，说要是继续照这么下下去的话，那不出一天，前方的路就得被完全封死。到时积雪人腰厚，车子开不动不说，恐怕连人都得被困死在这里。

    黄继文为此可谓急破了头，心说往前走走不出去，往后退也退不出去，这该如何是好呢？无论是退是进，要想到达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地方，都最少得需三五天功夫。

    鲁三缺连忙将苗五弊拉到一旁，说：“老苗，快！用你那勘天舆地之术瞅瞅这的山势走向，看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不料苗五弊皱起了眉头，道言：“三缺，你看这大雪厚的，许多地方都被埋了。山不一定是山，路不一定是路，两眼所见龙脉，也不一定就是真龙脉。故而纵有勘天舆地之术傍身，可哪还能寻个全乎？若是一不小心看走眼走错道，那我们一行人岂不得全部完犊子，葬身这皑皑大雪当中？”

    “老苗，”鲁三缺劝说：“我们现在这境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前也好，后也罢，无论走哪都是一个死。现在只有你给大伙指个道，咱们不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吗？所以老苗，你就放开手去干，尽人事，听天命吧！”

    “可是……唉！”苗五弊想拒绝，因为用勘天舆地之术去看常年积雪覆盖的昆仑山，实在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举措。即便是摸金祖师爷苗元卦在世，恐怕也不敢轻易冒此大险。

    但苗五弊心里很清楚，鲁三缺说的对。当下境况已是骑虎难下火烧眉毛，只有冒险一试方才能有活命机会，否则真只能原地等死了。

    拿定主意，苗五弊便冒着暴风雪爬上崖山，掏出了罗盘。不得不说，这罗盘甚是奇特，三指宽圆，明面上是一怀表。但侧身处却有三个活块，将之按下以特殊顺序一扭，便会立马扩变成一个半掌约余，极其复杂且精密的罗盘。

    据张锦年说，这罗盘是鲁国忠为苗扬东特意研制。由于当年时代背景敏感，故而做成了怀表模样，以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其名唤作观龙庚，采犀牛角而制，只要配合相应风水秘诀扭动，那么这龙脉哪是龙头哪是龙尾，哪是生门哪是死门，就全都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可谓是寻龙倒斗之神器。

    苗五弊不二话，一边扭动观龙庚，一边念起张锦年传授的风水秘诀，道言：

    乾在上来坤在下，十方阴阳我震中。

    九宫八门分金穴，元亨利贞定水风。

    潜龙勿用勘虚实，见龙在田四象秋。

    终日乾乾干支现，或跃在渊祸福同。

    飞龙在天观山海，亢龙有悔九归元。

    善恶生死一念间，三尺神明断吉凶。

    随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操作，眼前各山各脉走势，便生动得像一幅立体画那般，全部呈现在苗五弊脑海之中。可当苗五弊细细寻观一圈下来后，心里突然咯噔一跳，暗说糟糕了，这怎么是个死穴？难道我们今天，真得要在此地绝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