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宴会
“冲喜？”仙音玩味地吐出这两个字，倒是没有生气。
素娥露出气恼的表情：“这汝阳王妃欺人太甚！咱们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给人冲喜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不过奴婢看二小姐还挺合适！”
二房子嗣远比大房兴旺，沈萱萱虽然是二房嫡长女，可如果没有踩着沈茵茵得来的好名声，在京城也出不了头。
不过在权贵眼中，镇国公府二房无权无势，也上不得台面。
所以像沈萱萱这种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人，巴不得攀上汝阳王府的高枝。
仙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素娥，那汝阳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不知道，配沈萱萱说不定委屈了人家。”
素娥噗嗤一笑：“大小姐真会开玩笑，不过也是，扒掉那层虚假的名声，沈萱萱连普通官宦之女都比不上！”
沈二老爷至今还做着蒙荫而来的小小员外郎，要不是老夫人拿孝道压着镇国公，沈二老爷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还是那句话，离了镇国公府的名头，离了沈茵茵，沈萱萱什么都不是。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这个汝阳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仙音心神一动，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
汝阳王府，姬蘅狠狠打了个喷嚏，从背脊生出一股寒意来，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透明，完全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汝阳王妃看得胆战心惊，几乎不敢伸手去触碰儿子，一旁的汝阳王也悄悄红了眼眶。
他年届不惑，却只得这一子，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年轻时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以至于全报复在子嗣身上。
“父王，母妃，孩儿无事。”姬蘅说两句就要喘三喘，这断断续续的句子，让人有种感觉，好像他下一句就要喘不过气来，“孩儿的身体已经这样，就不要连累好人家的姑娘了……”
“菟奴，道长说了，冲喜之后，你的身子就会好起来的。”汝阳王妃一脸笃定，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姬蘅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
很快到了汝阳王妃的荷花宴这日，没错，汝阳王妃设宴的名头就是汝阳王府荷园开了一株并蒂金莲，邀请众人一同赏荷。
不过汝阳王世子的身体不是什么秘密，这赏荷宴的实质众人也心知肚明。除了想要攀附富贵的，真正的高门贵女是不会来的。
汝阳王妃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她暗自咬牙，等她的菟奴身子好了，这些所谓的贵女都别想踏进汝阳王府！
仙音一袭青蓝色衣裙，坐在角落小口啜饮杯中的荷露清酒，眸光懒懒散散地落在水中成片的荷花上，乍一看去还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今日来赴宴的大多并未见过苏茵茵，一时间竟为她容光所摄，纷纷讨论是哪家的小姐。
沈萱萱在一旁嫉妒得差点把手帕撕烂，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沈茵茵一出现，就会吸引众人的目光，明明她不学无术，闹肚子草包，可是那张脸……
仙音不在乎众人的目光，她的心神都被池中那株并蒂金莲所吸引。
如果她没看错，那并不是普通凡花，而是修仙界也难得一见的灵药仙葩九品金莲，还是并蒂而生的九品金莲。
大周所在的世界灵气并不充沛，能生出这种仙葩实在难得。
九品金莲于仙音本身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储物袋中还有姬衍破破烂烂的身体，想要活死人肉白骨可不是一件易事，这九品金莲浑身是宝，说不定就能发挥用处。
不过金莲有主，她还得从长计议。
“这就是国公府那个草包？”
“应该就是她吧！”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仙音抬了抬眼皮，果不其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沈萱萱。
这么些年过去，也只会使些鬼蜮伎俩，暗中伤人。
她来大周是为了姬衍而来，无论是沈萱萱，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与她无关，那些诋毁恶意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虫子多了嗡嗡嗡也确实令人烦躁，仙音起身，打算找个安静之处避一避。
她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动，荷园中的宴会仍在继续。
汝阳王妃神色憔悴地坐在湖心凉亭之中，她自宴会开始时出现了一会儿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她身旁还有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此时正隔着纱帘打量赴宴的众人。
“道长，可有合适的人选？”汝阳王妃攥紧了手帕，她已经把京中适龄的姑娘能请来的都请来了。
她儿子的希望就在这些人里。
老道捋捋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贫道已经看到一点明光，就在在场诸位女子之中，那就是世子的一线生机。”
汝阳王妃急忙追问：“我儿的生机是哪位？”
老道摇摇头，直言不可说。
另一边，离席的仙音穿梭在花园假山奇石之中，步伐悠闲。
就在刚刚，她心神一动，若有所觉。
这汝阳王府中，有一道她的因果。
真是怪哉，她到大周是为了偿还姬衍的因果，别人如何，按理说与她无关，怎么又牵扯到其他人？
循着直觉，仙音来到一处守卫森严的豪华院落，来往侍女皆敛气屏声，神色严肃，步履匆匆。
她收敛起气息，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神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就这样，仙音绕过层层守卫，来到主屋之中。
主屋比想象中要朴素一些，但仍能从处处细节中窥见低调的奢华。
内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人，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却还拥着层层锦衾，只露出一张面颊凹陷的脸。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少年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如今不过是一口气吊着，什么时候这口气撑不住了，人也就没了。
仙音漠然的眼神不过是一扫而过，这世间生生死死都是天道有常，她活得久，见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这少年人并不能激起她心中半分涟漪。
况且她来此处，是为了那一道奇怪的因果，眼下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所以打算离开。
就在仙音转身之时，躺在床上的姬蘅仿若回光返照一般从被子里伸出手，空涣的眼中聚起一点光：“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