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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八十四眼前无处避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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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天月勾峰的秦假仙等啊等,还是没等到解锋镝,却是等到了岑我寻。他大喜过望,追着问道,“一页书的尸毒如何了?”见岑我寻点头,他立刻抿唇深吸一口气,亦跟着点了点头。这是实实在在的放下心了。

    “解锋镝还没有回来……”岑我寻看眼前光景便晓得他还未归。

    提到解锋镝,秦假仙摇了摇头,“恐怕是有事。不过你放心,他有情况一定会通知我。现在一页书恢复,大局有人支撑……我暂时安心了。这段日子折腾的我够呛,还好我老秦铜筋铁骨,否则哪里禁得起这磋磨。”他说的洋洋洒洒,忽然闭嘴了。因为面前的岑我寻实际比他劳动的更狠,这话没法说了,只有大笑几声掩盖过去。

    “秦假仙为武林和平劳心劳力,令吾敬佩之至。”岑我寻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留给解锋镝,本来想要当面与他讲明情况。所以还要麻烦秦假仙将书信转达。”

    “没问题。你放心吧……吾不是殷洪桥,吾是使命必达!”秦假仙豪情气概的说道。

    “殷洪桥……”岑我寻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沉者自沉,浮者自浮。吾殷洪桥不为人致书邮。”

    “这个殷洪桥是个呆子。不提他。对了,一页书有没有提过何时开始行动?”秦假仙关心的问道。

    岑我寻道,“我离开时,前辈尚未苏醒。”

    “嗯……我相信一页书自有安排。不过这个解锋镝一去几日,消息也无,不知玩啥把戏?”秦假仙绕了一圈,语气里有不满,显然还是不放心。于是叹了一口气,“解锋镝这个千日之忘,他仿佛是不着急。岂不知我与老屈都替他操烦。啊,说来也奇怪,阴阳婆最近也毫无消息,起码也该派符水灵与咱们联络联络。大家彼此通气……”

    提到阴阳婆,岑我寻忍不住想到,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期待往往不是事实。他心下猛然一沉,愈发感到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迫切。他本该一访白笴陂,可是时间上已不余裕,为救治一页书而延宕的时间需要他更加快脚步,集境这一趟到底能有何收获是未知数。

    秦假仙刚刚送走岑我寻,下一刻,幽都的攻击就来了。劫烬鬼后坐着一乘红彤彤的鬼轿领着魔兵已杀到了秦假仙跟前。

    “让岑我寻出来受死……”劫烬鬼后自轿中传出一声怒斥,掀翻了天月勾峰好好的景致。

    秦假仙心里怕嘴上不服输,“人已经走了,还怎么出来受死。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哼!秦假仙,你命不久矣……”说罢,一招打到秦假仙的胸口,人被击飞,自他怀中倒是脱出来一封信。秘密!看来!劫烬鬼后广袖一挥,那封信立刻飞到了她手中。

    “嗯……”劫烬鬼后发出一声长长的疑问,只见这信上写了三个字,无垢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预备找秦假仙一问,这老小子倒是跑的快,现场已不见他的踪迹。劫烬鬼后当机立断,带领幽都人马再去追岑我寻。

    秦假仙为了逃命,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脚步一刻不敢停。幽都忽然发难,必然有人传了情报。否则怎么敢明目张胆攻击天月勾峰?秦假仙脑子灵光一闪,跑去了天涯半窟。

    阴阳婆端坐在幽深的洞穴之内闭眼灵思。秦假仙在符水灵的带领下找到了阴阳婆。前因后果说了一半,阴阳婆开口了,“秦假仙你说的事情吾已知晓……”

    “你全部都知道吗?”秦假仙不信的问道。

    阴阳婆淡然道,“解锋镝的行踪本就是我一直关心的事情。”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不知犹豫还是顾忌,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道,“他不是一直想要去白笴陂么,称心如意了吧。”

    “啊……”秦假仙辨不出阴阳婆这话里的意味,只说道,“还是为了帮白衣剑少复活。”

    “万水千山百炼身,可怜鸿爪已成尘。微君一卷游仙梦,谁是当年独醒人。我早知道你不会依从我的劝告……”阴阳婆冷冷的说着,“返生香是卷中人。解锋镝的麒麟对剑快要显世了。”

    “……呃,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返生香是卷中人,又是游仙梦,这个是说啥?”秦假仙的大脑一瞬间接受了很多讯息,他理不出头绪,甚至在想阴阳婆有话不直说,在这里拽什么文?听不懂不要紧,他只听一句关键的话,麒麟对剑这件事情可以扼制解锋镝的千日之忘,可以使他恢复记忆。

    “秦假仙,方才阴阳婆说的话正是这个意思呢?”符水灵清清嗓子,以一种特有的韵调清朗的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啊,老生常谈。这是苏学士的诗,这我能不知道吗?”

    “耶,诗是旧诗,可是你要去体会其中的深意嘛。每个人读,各有见解。苏学士这首诗大有智慧。整个世界生生灭灭,变化不已,没有常性。人生有生、老、病、死诸种变化,也无常性。‘无常’二字主宰着宇宙的一切,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底奥。阴阳婆,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呢?”符水灵聪明的问道。

    “人生何止是无常,还有空漠哩。孤鸿飞走了,雪地上的痕迹悄然泯灭了,可那又如何?我来过就是来过,不因为消逝了就说我不曾来过。”秦假仙是天下第一辩,岂是浪得虚名。

    阴阳婆睁开眼,以一种审视莫测的眼神看向秦假仙。秦假仙亦看向阴阳婆说道,“如果一切皆流于无常,凡事推给人生是空,那我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人生天地之间本来就是偶然性的。人生亦就是变幻莫测,惟其如此,才成人间。”

    符水灵听罢秦假仙一番高论,不由笑着眨了眨眼。

    枯半身此时才发觉眼前的秦假仙与往日有了绝大的不同,他眉目之间居然生出了淡泊超然的气概,这才是素还真信赖已久的战友!是可以与之好好一谈的对象。于是她收敛了倨傲与不耐,以无限感慨的口吻,带着几分落寞的语气说道,“秦假仙的话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

    “那当然了。”秦假仙慷慨道,“阴阳婆啊,我来天涯半窟,一是躲避幽都的追捕,一是为了解锋镝……你说麒麟对剑即将现世,具体是在何时呢?”

    枯半身的心境又化为了淡然无波,“我想他会来找我。”说罢,将双手摊在自己的双膝上,接着说道,“若是素还真,我想他就能避开了!可是,偏偏有一个解锋镝!天意,天意弄人。”她皱着眉头说天意弄人,显然麻烦是真麻烦,可明明解锋镝就是素还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秦假仙在心里把阴阳婆的话仔细想了一遍,莫非解锋镝去白笴陂是错,既然是错,阴阳婆为何不阻止?

    “白笴陂有不寻常?”秦假仙问道。

    枯半身看了秦假仙一眼,又闭上了眼。秦假仙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才等到她开口。

    “寻常?呵……鸳鸯冢上欲断魂,当时只道是寻常。”枯半身叹道,“有些事,你欲要躲它避它搪它,最后都是自欺欺人。事情发端至此,是麻烦,但也是挽救解锋镝千日之忘的契机。”

    秦假仙眼珠子转了转,“阴阳婆,你也是素还真的朋友,若是那里有不妥,你该早些叮嘱解锋镝,让他提防。”

    这话说的简单,勾起了枯半身心头的郁卒,她早就提示让解锋镝不必在意那梦中所示。可是白笴陂就在那里,不管你去或不去,它实实在在的存在那里。而解锋镝也终归还是去了。阴阳婆心内苦笑,她与岑我寻说的话,句句是真,所以他亦不必愤恨自己。

    “有些事,从你心里生根,旁人怎么能拔断?这是痴人说梦了。秦假仙,我的难处你现在还不懂。将来有一天,你必有体会。“阴阳婆说道。

    秦假仙张了张嘴,情况不妙,那么,“解锋镝会被害死吗?”

    符水灵也忍不住想听阴阳婆的答案。枯半身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担忧的。”秦假仙稳住心神说道,“你既然自信解锋镝一定会来找你,那么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没有那么糟糕吗?枯半身也忍不住这样想。她忽然起手自额前摘出一丝血红的光,用力一掷,落在了她身后的青蒙黑伞上。

    “秦假仙,带着这柄伞,它会带你与解锋镝会面。”

    “啊……”

    “去白笴陂的路,你认得吗?”

    秦假仙摇头。

    “带着这把伞去吧。”

    秦假仙无奈,既然解锋镝会来找她,她怎么还让自己去找解锋镝,莫非是她等不急了?秦假仙愈来愈对白笴陂充满了好奇,也就更想要只道解锋镝到底正在白笴陂经历什么?难道不再是单纯的为白衣剑少的复生援手?

    解锋镝展开手中路观图,看一遍,他就了然于心。一页书前辈的尸毒需要返生香,白衣剑少的状况亦需要确定,为此,他才一访白笴陂。

    当他走至东风春云霭,才发觉墨倾池布置深沉。不明所以的人,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白笴陂,进而不会再往前走。因为这处东风春云霭的布置几乎可称是武陵人误入桃花源。

    四山环措,一水中流,藏风骤气,温暖宜人。这样的地势若不是天然而成,那也必然是苦心寻找才能得此造化之地。放眼望去,满目青葱,一片良田。桃靥吐蕊,柳眼舒青。黑瓦白墙,错落其间,点缀着太平盛世。令人恍然有悟,何以称极乐世界?

    解锋镝刚穿过东风春云霭,又行过一处香樟林,气味特殊,完全遮盖了他本身的莲香。到得尽头,才赫然见道一条盘旋望不到头的小径,小径两旁开了些不知名的野花。蜿蜒的小径上铺满了碎石头,就算是下大雨,也不至于积水浸湿了鞋子,利于住在坡上的人出门。

    他正预备走上去,正好有人自转弯处下来。渠媚一见是他,不由惊悟的不知如何开口,喜不自胜的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吗?”

    “这是当然……不过,更为了求取返生香。”解锋镝说道。

    “你,你你怎么来的?”

    “自然是一路走来,路观图在此。”说着,他递给了她。

    渠媚一看路观图说道,“哈,墨倾池给你的?”

    解锋镝点头。

    渠媚颇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解锋镝出现在她眼前,自然令她喜悦满怀。可是她还不能忘记一点,那就是素还真乃是是非的中心,乱流之中的顽石啊,所以她才对墨倾池的安排摇头不止。但对素还真那份真情实意压倒了害怕麻烦的心思,她收束杂念,热情的邀请他跟自己上山。

    一路上渠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两个人说话,不知不觉已错过许多风景。走至一座石山前,似乎无路可去了。渠媚笑道,”你跟我来……“解锋镝依言跟在她身后,穿过了石山之间的窄缝,眼前豁然开朗。渠媚顺手指着面前的池水道,“这是月牙池……”

    解锋镝看了一眼面前的池水,又看了看身前的月洞门,这可算是到了白笴陂了吧。只是这景致平平,毫无奇特之处啊,与东风春云霭相比,就更有天渊之别了。

    渠媚看他兴致缺缺,便笑道,“你看它寻常,可正是不寻常呢。”

    “怎么说?”解锋镝请教道。

    “你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那么你可听过金环套月?”渠媚继续道,“别处的月亮是十五、十六圆,咱们这儿的月亮是初三、初四圆。到了初三夜半的亥时,石山的月洞门正好对着天上的月亮,周围还空着一个圈。映在这月牙池里,澄澈明澜。”

    那副情景,解锋镝可以想象的到。于是他接过话头,“所以才能叫金环套月。可是这景致平时却见不到啊,需要机缘。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成如奇崛最寻常。可惜今日既不是初三,也不是初四。”

    “只有十一月的初三、初四才可以见到。一年只得这一次奇观。”渠媚笑道。

    解锋镝只好道了一句,“可惜了。解某来的不是时机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呢,再往前走,还有别的景致啊。平常,有些人总说我不懂得陶情怡性。难得今日与你相逢,自然要请你浏览此处风光。”渠媚自忖,能与解锋镝有此一段共有夏日风光的回忆,人生知足了。于是她的解说更为殷勤周到,把先前交办的事情都丢在了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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