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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今朝情明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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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下起了冲突。

    解锋镝这几日陪着苍羽凌霄饮茶太多,因此多思少眠,整个人有几分倦怠,反正冲突是在山下,他在山上闲着清净。天月勾峰的位置得天独厚,解锋镝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便十分用心的经营了一番。此刻他正仰靠在太师椅上假寐。翩翩流风在他四周舞过勾起他的黑发,发丝极细,沾到了他脸颊上,有些发痒,他微微转头……又一阵风来,拂开了扰人的发丝。

    这阵风舒缓了他的疲乏,令他极度放松,因此连摊开的扇子也落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饶是如此,他仍觉得有些欠缺。

    欠缺什么呢?他一想,是那梦境之中的馨香,这馨香能在哪里找到?

    这么一想,他就又难以入眠了,遂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密密交叠在一起的青色竹叶,日光只能从枝叶交错的缝隙之中落进来,因此映在他脸颊上明一块暗一块。解锋镝折扇一挥扣在了自己脸上,他大白日的在想馨香……真是扰神。于是他决定下山去解决山脚下的争端。

    “生有生,大道自有徵,死无死,何用百年算。掩筝罢弦听渊默,苍茫天地何解莲。”清亮的诗号伴随着冉冉莲香,解锋镝在岑我寻眼前露面了。

    他隔开了对峙的两人,一眼就看见了岑我寻,“你……好眼熟。”话是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

    “哈!”苍羽凌霄冷哼了一声,方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对象不是这位少年人罢了。

    “你也好眼熟呀!”岑我寻一笑,眼睛眯了眯。

    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解锋镝排开一瞬的愕然与讶异后,心绪既恢复了常态,他转过身看向苍羽凌霄,“天相何故与人冲突呢?”

    苍羽凌霄觉得解锋镝在拉偏架,这便令他心情不爽了。解锋镝又见到了碎无泪,这位姑娘实在命韧,竟然完好无损。

    “因为他插手了不该插手之事。”苍羽凌霄简短说道,“各人都该自守分寸,解锋镝你说是不是?”

    “理是如此,不过有时,情难如此。”解锋镝收拢折扇,准备替二人化解误会,“天相是品茶的知音,火候不好,茶就失味了……”

    “解锋镝,面子做给你。”苍羽凌霄反应很快,懂得顺势而为,看向岑我寻道,“方才之事汝看得明白……”说罢,他将眸光转到了碎无泪面上,其实他更看重碎无泪的表态。

    “是我请他出手,此事与他无关。”碎无泪看着苍羽凌霄道,“你所求不过是一个答案,我实话同你讲,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人。”

    “既说是实话,那请姑娘你揭开面具吧。”苍羽凌霄是步步不肯退让,非要碎无泪揭开面具。

    这就很令人恼火了!

    苍羽凌霄执着,场面僵持了起来。

    解锋镝很纳闷,他原以为是眼前的少年人和苍羽凌霄的冲突,想不到他是替人出头,唉,烦恼皆因强出头。不过苍羽凌霄与碎无泪又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既不愿坦诚相告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该如何相信你呢?”苍羽凌霄道,“姑娘不肯揭开面具,那么请与我一道离开。”

    这话听在碎无泪的耳朵内不啻天方夜谭,她冷冷一笑道,“天相欲将我带往何方?天譩之间么?还是无名荒村?”

    此话大有意味!碎无泪是不知不觉,苍羽凌霄却是认定了眼前人就是冠羽翡翠,否则她怎么会讲这番话?话中隐含着深深哀怨矜恨,这滋味他岂能不懂。她不相信自己又期望听到自己将怎样安排冠羽翡翠今后的路……原来如此。

    想通这些……他忽然觉得相认一事不必着急,大可缓缓图矣。

    苍羽凌霄的面容慢慢和缓,他自腰间抽出令牌递给碎无泪……碎无泪不肯接,他执意要给。

    “待你愿意来找我时,可持令牌到葬神之野,自然有人替你带路。”苍羽凌霄说罢,才自腰间抽出了羽扇。这意味着,争端不必再由武力解决。

    碎无泪手中捏着令牌,她倒是想扔了,一了百了。可转念一想,实在不必意气用事。苍羽凌霄见她收下了令牌,心下一时松快只是又兀自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今日有此奇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今后的路,倒是真的要费一番思量。他又再次打量起这位阔别许久的表妹……碎无泪不耐他的眸光,她轻移步伐,竟是慢慢靠近了岑我寻。

    恰在此时,岑我寻回视了她一眼。他一笑,她自顾自垂下了头。这番境况映入眼帘,苍羽凌霄心中泛起了惆怅,这滋味真不好受。

    解锋镝长眉一敛,亦是看向岑我寻,他却是微微一笑颔首。电光火石之间,解锋镝脑海里浮现出一记模糊的身影,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却忽地又冥入脑海之中再也寻觅不得。他一时惘惘然不快,眸光又再次望向岑我寻……

    “可否借一步谈话?”苍羽凌霄放弃了原本坚持带走碎无泪的想法。他们两人分离的太久,相隔的太久,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所以需要静心一谈,消除误会也好,建立初步的信任也罢,他们需要谈话的空间。

    此话一出,解锋镝与岑我寻同时抬步……两个人相距不远,却有默然的心照不宣,甚而还有不经意的相似。

    解锋镝情不自禁想着——这会不会是我的错觉?

    他慢走了两步,站定在了一株垂柳旁。垂柳树干粗壮,枝条柔密,显然是缺乏精心呵护的野蛮生长。他以折扇拨开几缕柳枝,朝前又走了一步,正好与岑我寻离得近了些……这样谈话倒是方便,不远不近,从从容容。

    “这位先生是……”解锋镝还不知晓对方的名字。

    “在下受屈世途所托,请阁下赴不动城一会。”岑我寻拱手行礼。

    解锋镝不语,岑我寻随手化出麒麟面具。方才还是一会,这会就要走马上任了?

    “……此事来的仓促,吾还要思考。”解锋镝收拢了折扇。

    岑我寻却开始与他叙旧,“阁下曾出手解决过麒麟星的危机……”

    “是……”他既受人所托,屈世途自然不会瞒他,甚而信赖他。解锋镝又道,“仅仅是如此便交托重责大任于吾,那吾倒是要怀疑不动城的能为了。”

    “合理的怀疑——其中或许有所布置。”解锋镝轻描淡写的说着,他的态度说明他对扮演麒麟星一事并不热络,“信任来得太浅薄了令人不安。”

    解锋镝说他怀疑不动城居心不良,寻常来说,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必然要解释一番。可岑我寻却只是采取听听罢了的态度。他笑着说道,“这是相遇的起点。屈世途信任你,是因为阁下的真实身份。”

    “又是素还真一说……”解锋镝不懂为何人人都固执的将他作为素还真来看待,叹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生来就是这张脸。”

    岑我寻点了点头,“反过来想,大家一致认为您是素还真,这既是褒奖,认可,期望……又是信任,倚重,交心。况乎,以屈世途与素还真的交情来看,他认错人的概率不会太高。”

    解锋镝想笑又觉得不好笑,想反驳又觉得不必要,他忽地对岑我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只能谢谢大家对解某的抬爱了?”说罢,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不动城作为平衡武林局势的重要力量,需要有人出来领导,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屈世途何不亲自来游说?”

    “……是这样,在下仰慕阁下风采已久,所以屈世途为了能使在下得偿心愿……”

    “听着太儿戏。”

    “这是众多原因中的一个原因。”

    “还是太儿戏了。”解锋镝的折扇敲了敲自己左手的虎口。

    “屈世途遇袭……”

    “这个原因听上去倒是能说得通了。那么是何人所为?”

    “逆三教,神机。”

    “屈世途呢?”

    “无大碍。”

    “你救的人……”

    “……正好路过,不能见死不救。”

    “麒麟面具关乎不动城今后的动向。这件事已经通过集体讨论的决议了吗?”

    “一页书不反对。”

    “哈!”解锋镝看了岑我寻一眼。

    “但是也没说赞成。”岑我寻接着又道,“除此之外,应当是众望所归。”

    “好个众望所归。”解锋镝折扇轻摇,顺带轻轻一努嘴示意岑我寻看苍羽凌霄与碎无泪,那二人显见得已是剑拔弩张。

    “此非今日拜访阁下的重点。”岑我寻说道。

    解锋镝笑了笑,“你很希望我接下麒麟面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岑我寻道。

    “如果我不接呢?”解锋镝道。

    岑我寻叹了一口气,“今日想不通,说不定明日就想通了。”

    “通则不痛。有些事光靠想是想不通的,非得伤筋动骨才行呀。”解锋镝话里有话,语带双关。

    “是……”这话没法让人反驳,况且到了人家的地界,还是不要太驳主人家的面子。

    “上去一谈吧。”解锋镝开口邀请。

    岑我寻正要说话时,碎无泪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和他讲完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又看了看他,她实在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岑我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事。”岑我寻道,“解先生邀请我们上山……”

    碎无泪点了点头,今天巧遇故人,扰乱了她的心神。她的思绪因为苍羽凌霄又沉浸在了过往,这些事这些话她不便与人说。因此愁思满怀,神情恍惚。

    解锋镝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三个人准备上山,可巧符水灵匆匆而来,“解锋镝,解锋镝……”她一迭声的喊着解锋镝,似是格外着急。

    解锋镝直觉自己这趟不该下山,他回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符水灵漾起了一个笑容,“阴阳婆找我是不是?”

    符水灵点头,她走得太快,胸口都憋着一股劲,这会儿才慢慢的舒缓开来。

    “但是解某现在有客。”

    “阴阳婆那边有急事,等不得……你的客人,你自己安排吧。”

    “嗬……”解锋镝无奈。

    “既然先生有事,那么吾改日再行拜访。”岑我寻说道。

    解锋镝却道,“屈世途所托之事,你怎么回复呢?”

    “实话实说。”

    “如何说?”

    “便说先生已经接下了麒麟面具。”

    “我没有接……”

    “现在不是接了么?”岑我寻化出面具递给了解锋镝。

    解锋镝心道:怎么能强买强卖呢?他一边接过面具一边问道,“相识一场,吾还不知汝之名姓。”

    “岑我寻。”

    “岑,我寻?”解锋镝又念了一遍,他临时起意道,“不如同去天涯半窟,看能不能有所寻?”说罢,以征询的眸光望着岑我寻。

    解锋镝又道,“天涯半窟能知阴阳过去未来……”

    “好神秘的所在。”岑我寻道,“生有生,大道自有徵,死无死,何用百年算。原来如此……”

    碎无泪听他这样一说忽而笑了起来,但这样很不妥,于是她转过了身。不等解锋镝说话,符水灵道,“你怎样重复解锋镝的诗号?”

    岑我寻只是一笑道,“在下随口一言,不打扰二位了。”

    岑我寻与解锋镝打了个哑迷,解锋镝没地叫人抢白了一顿,哑巴吃黄连。

    碎无泪走在路上想起他说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难得舒心。

    “解锋镝没有当场发作你……”

    “我们是朋友。”

    “朋友是用来拆台的吗?”碎无泪请教道。

    岑我寻道,“必要的时候也无不可。”

    碎无泪忍住笑意,她道,“那你是损友!”

    “是诤友……”岑我寻道。

    碎无泪心内腹诽,此人是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符水灵见那两人已经走远,转过头发现解锋镝还没有动身的准备,不由开口道,“解锋镝你在发呆么?”

    “发呆?哈,哈哈!”解锋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瘆人!阴阳婆还在等你。”符水灵劝他快走,“别让阴阳婆等急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先饮一杯茶再走?”解锋镝问道。

    符水灵心想,你同我卖什么关子?于是说道,“你去了阴阳半窟还能少得了你一口茶吗?”

    “解某一口含恨苦,姑娘你是不懂了。”解锋镝心道,都是同路人,碎无泪倒是能马上明白岑我寻的话,符水灵怎么傻乎乎的。他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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