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踪
到周宅时，天已经黑了许久。一路上苏昭宸都在尝试联系顾清，但都失败了。
来接他们的还是周管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倒挺耐得住寂寞。
“大小姐也来了。”周管家先开口。
苏思宁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去，这声大小姐她可受不起。
“老爷在主厅等着呢。”他倒是不在意，弯腰屈肘伸手表示请进。
周琛海坐在正厅主座，恍惚下倒以为这不是21世纪。苏昭宸不想跟他废话，“顾清呢？”
座上人手撑着拐杖似笑非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年轻人别如此浮躁，先坐先坐。”示意身边人过去沏茶。
老爷子六十多的年纪，身体已大不如前，拐杖几乎成了他另一条腿。
苏思宁拉着苏昭宸坐下，还是往常的语气，“老头，你找阿宸到底要干什么？顾清到底在不在你这儿。”
“你们不就是想在一起吗？我知道我个糟老头子老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不光彩，但我也是为了我们周家。”周琛海看起来倒是苦口婆心。见两人没反应又继续，“只要你同意联姻其他的事你们爱如何如何…”
“我呸！”苏思宁想也没想就打断他，“你以为谁都跟你那短命儿子一样？”
周琛海倒是不恼，“在性格上，你倒是跟祁儿互补的很。”
“呵。”苏思宁听着可笑，“周琛海，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你儿子。”
就算周祁骗了苏思宁，但客观来讲，在此之前，他真诚而冲动，温暖而敏感。只是在周家这一沉重的枷锁下，他选择妥协逃避又选择反抗斗争。
“我不需要了解，他是周家的叛徒。”周琛海提了提手中的拐杖。
“老头，你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产物吧？社会主义你的思想为什么还这么老套？怎么说你也是个海归。”
冥顽不灵得像是被伤害后想尽情的报复，谁也说不清周琛海真实的想法。
“顾清，让他出来。”苏昭宸只有这一个目的。
“我有说他在这儿了吗？”周琛海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也许你结完婚他就出来了呢？”
“你这一招倒是屡试不爽，莫不是你曾经就是这么被拆散的？”苏思宁嘴上不输阵。
“我说过你别打阿宸的主意，我被你弄得什么都没了，不介意变成疯子。”手上更是不输阵，上前揪住周琛海的衣领。前些年她倒是不敢如此，只是近几年他的身体虚得很，看似没啥变化，里子其实烂掉了。
也许是被怼得难受，在苏思宁松手后，猛得咳嗽起来。
待他缓过来，苏昭宸还是重复那句，“顾清到底在哪儿？”表面装得镇定。
“说了，你结婚。”
“现在是法制社会。”
“你大可以报警。”周琛海这语气明显是知道顾清的下落。
“周末，就在周家住两天吧，还是原来那两间。仔细想想。”周琛海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妈…顾清…”
“就先住两天吧。他既然说这话顾清肯定是安全的。”
“我不结婚。”
“自然不结，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动静。”
没想到说住两天真的只是住两天，甚至连周琛海都没见到。倒是周慧时不时来他们院子，送这送那，离开周家时还说了一路江沐的好话意思不言而喻。
顾清是真的失踪了，手机从无人接听打到关机。苏昭宸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渺小，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遇到夏衍那天他说的话，“可惜了…”
顾清那天情绪也明显不对，可他打给夏衍，原号码已经变成空号。
“妈，我们去报警。我怀疑是夏衍带走了顾清。”
“夏衍？不是周家？”周琛海那意思明显是知道顾清的去向，“夏衍跟周家会有什么关系？”
“夏衍和江沐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夏衍跟江沐？那世界可真是个圈。”苏思宁想了想又说，“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有怀疑，警察肯定会调查的，还有监控！顾清跟我说过夏衍家和租房地址，我们可以先去看看。”苏昭宸想了所有找到顾清的可能。
“行，报警笔录可以需要点时间，我们先去看看。你今天先跟学校请个假。”
“好。”
他们就这么出来，也没人拦，周琛海也没出现。
苏思宁的车技一如既往。
他们先到了学校附近的租房。结果意料之中，疫情之下，这处租房已经接近半年没人住，房东给的联系方式也是那个空号。
夏衍的家位置比较偏，倒是离江家近。房子还新，听顾清说是后来用他把房卖了为夏强还债剩的钱建的。
“看来是没人。”苏思宁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应。
问了一圈邻居，都说好几天没见了。
顾清的失踪到底和夏衍有没有关系也没找到证据，但苏昭宸觉得和夏衍一定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一切都那么巧。遇见了就说句莫名其妙的话，顾清那天也不对劲，卡销了也没回家。
去警局的路上，苏昭宸想了很多。想明明发现不对却不问顾清为什么不开心，想为什么他不跟着顾清一起出去，想他在哪儿会不会害怕。
记笔录的时间的确比他想象的更长。
虽然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夏衍与顾清的失踪有关，但警方表示会查顾清的一切社会关系，会着重调查夏衍。
回到家已是下午。一如曾经的冷清，只是好像到处都是顾清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无力感，苏昭宸只能想到这个词。顾清的社交极简单，除了夏衍他想不出第二个人，可现在除了相信警察他好像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苏思宁买饭回来了，他们这一天还未进食。苏昭宸一点儿也不饿，但顾清还没找到，他不能先倒下了。所以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一言不发。
苏思宁见他这模样也没说什么，“我刚刚打电话给陈警官了。”陈警官是处理夏强案的老刑警，“夏强进去后，夏衍就去探监过一次，前天。”
“他们说了什么？”语气异常冷静。
“这个得查监控，我们目前没权限，得向星南警方申请。”
“那就现在申请。”
“你放心，顾清一定会没事的。”其实苏思宁也不确定。如果人在周家，那在周琛海有动作之前肯定安全，如果人在夏衍那儿…就不一定了，能弄断顾清手的人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
苏昭宸几乎每天都会去夏衍家，企图碰碰运气。苏思宁甚至找遍了夏衍的亲戚，但都说没见过。
顾清和夏衍像是消失一般。警方调取了顾清失踪那天的监控，他的确见过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而且，是顾清和男人一起离开的，没有被胁迫的痕迹。经监控画像基本可以判定男人是夏衍，他好像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两人离开不久就消失了，也没有再出现在其他监控画面。可顾清为什么会和夏衍一起离开，难道真的和那天的话有关？苏昭宸不清楚，找到顾清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所有的事他都不可控。
顾清失踪后的第十天，周家的资金流管理出了问题，为了稳住股价也为了获取稳定的资金链，周琛海放出他和江沐已经订婚，择日完婚的消息。
苏昭宸还是在网上得知他要结婚，用周琛海的话说就是，“一个消息而已，我们又不会绑着你去结婚。”他没精力管。
顾清失踪后的第十五天，警方追踪到了夏衍的消费记录。不过之后又没了消息。
顾清失踪后的第二十天，苏昭宸突然想去初中附近的废弃工厂看看。
早就听说废弃工厂要重建，结果还是没人管。这个地方还是那么黑，空旷得可怕，安静到甚至能听到不知哪儿传来的滴水声。他居然在这里发现了顾清的手机！在一堆碎瓦水泥边上，屏碎了，也落了不少灰，要不是顾清的手机壳实在奇特也不容易发现。但他并不敢碰，害怕上面会有夏衍的指纹。
果然，他们来过这儿。但警察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他们应该是十天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顾清失踪的第二十五天，警方通过核酸筛查找到了夏衍，但顾清并不在。面对审问，他也仅仅是说作为朋友叙旧，但是到工厂发生了口角，“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是，我是跟他有矛盾，但是我是守法公民没干坏事。”
他说的话苏昭宸一句也不信，但没有证据，传唤时间一过就被放了。
苏昭宸也等了他一天，在他出来时拦住他，“顾清在哪儿？”
夏衍也不恼，“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警察都说我清白了，你再如此我可就报警说你骚扰了。”
“我没骚扰你，你的嫌疑最大。”
“没骚扰？那每天跑我家门口蹲着的是谁？”
“你在家？”
“废话，不在家在哪儿。别挡老子路！”夏衍一把推开他。
在家…如果在家为什么从未看到他出来，如果在家顾清失踪那两天的监控为什么没拍到夏衍回去。
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而周琛海的语气明显是知道顾清失踪了，若人是夏衍带走的，那躲过警方的搜查一定有周家的参与，苏昭宸几乎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