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大事件
“保卫科，保卫科！”
惊恐的呼叫声从后台传出，甚至盖过了前台的争吵，一个人影随之来到台上，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审计局的局长杨雁冰。
顾不得和大家打招呼，他直奔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唯一的大门带上，随即，用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衣服将两边的门把手死死勒紧，并打上死扣。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静静地等待着保卫科的到来。
而这时，人群才反应过来。
“杨雁冰，你干什么？”
“开门！”
人群蜂拥至大门处，用力的拉扯着，却因为大门靠里的一面只有一个插销，根本无处借力，打不开来。
“娄总、李总，我们现在怎么办？”
会场的一角，不同于其他企业，正兴集团的人员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冷静，只是看到如今的情况，杨梅几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平常的商业竞争了，甚至算得上限制人身自由了。
这杨雁冰，他怎么敢！
“拿上我们的东西，准备走人。”
李胜利的命令下的非常果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收拾着自己手头的东西，就连新加入的王春生也没有半点犹豫，已然将他当做团队的指挥。
“对了，春生，你去前面问一下刚才是谁拍的照，顺便把照片买下来，或许有用。”
借着收拾的机会，李胜利吩咐道，又掏出几百块现金，一股脑的塞进王春生的手里，竟是对他如此放心。
而王春生手脚也麻利，没一会儿就拿着相片回来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从主席台前经过，而台上，原本风华正茂的闫芳此时却倚靠在主席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台下的闹剧。
……
走廊里，保卫科的人员急匆匆的赶来，足足有六名人员，他们收到消息后就动身了，一刻也没敢停。
“杨局！”
领头的保卫科科长一眼就看到了杨雁冰，此时他蹲在角落，一点局长的样子都没有，那张平日里竟是威严的面孔此时反倒是透着几分惊恐。
“怎么了，杨局，发生什么事了？”
保卫科科长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着。
“快，快，里面……”杨雁冰急切地说道。
“嘶~”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那门上的外套竟被撕裂成两半，大门洞开，那些憋了一肚子火的企业代表从里面冲出，瞬间就将杨雁冰等人淹没。
……
会场的后台，邓佳佳的脸色异常的难看，透过幕布看向被人群淹没的杨雁冰，虽不清楚实际情况，但那凄惨的叫声像是感同身受，让他毛骨悚然。
该不会被打死吧！
往日里眼睛长在头顶的邓总被吓得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哪里还敢耍自己的那套脾气，毕竟，这件事里也有着自己参与。
不错，现在众人是在针对杨雁冰，可会不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这谁能知道？
“救命，别打了，我快不能呼吸了，我…我…喘不过气了……”
杨雁冰挣扎的想要站起，可体型肥胖的他远不如一旁的保卫科科长灵活，只能是抱着头，艰难的往外爬去，卑微的像是路边的一条野狗，哪里还有一点局长的样子。
而被他给予厚望的保卫科，此时却傻傻的站在过道里，更别说上前帮忙了。
“娄总，娄总，救命啊，我认了，我全认了，本来中标的公司就是正兴，是邓佳佳，他逼我这么做的，他的公司就是16号力保公司，不信你可以去查，公司法人是他媳妇的亲弟弟。
报的金额只有一千万。”
杨雁冰抬起头，看到从一旁经过的娄晓娥一行，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为了祈求帮助，他直接将邓佳佳给卖了。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从这群人手底下逃出来，至于自己的仕途和靠山，那是活下来才该考虑的事情。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他扛不住了。
“哦。”
李胜利停下脚步，看着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杨雁冰，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容易就把底给撂了，也鄙视邓佳佳的无耻，仅仅一千万就想将轧钢厂收入囊中。
“有人报警了。”
为了避免沾惹上人命官司，又或者是对杨雁冰消息的回报，李胜利大声的嚷嚷一句，而动手的各公司代表早在杨雁冰出声时就放轻了手脚，此时更是一哄而散，硕大的会场里就只剩下力保公司的代表不知所措的站着。
但很快，对方也匆匆离去。
……
……
事件的经过很快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不只是李胜利动的手段，杨雁冰的话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并且，能在这个时候成立公司并入选轧钢厂竞标会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实力，被别人当做白痴来耍，自然是要出这口恶气。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平日里邓总长邓总短的像狗一样，现在出了事情，一个个都找理由推脱。”
书房里，邓佳佳愤恨的将电话挂上，刚才找了几个所谓的“朋友”，不是说在忙就是敷衍了事，树倒猢狲散，不外如是。
想到自己让柏正群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强打起精神，一遍遍地拨着对方办公室的电话。
另一边，轧钢厂的工人这次是真的怒了。
看似是审计局内部出的事情，却在轧钢厂工人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大多数人，随着这次事件的报道，也纷纷转投激进派。
贱卖工厂，联合做局，亲自下场，这些字眼无一不触动着每一个轧钢厂人的内心，他们自发的在轧钢厂集合，相互控诉着背后的既得利益者。
其中也包括了工厂的中层领导干部，本来以为自己能稳坐钓鱼台，就算是工厂改革，顶多裁去多余的工人，而他们的地位根本不会受到影响，谁知道随着此次事件的报道，反倒让整个轧钢厂改组项目停滞不前，连拿回工资都成了奢望。
整个红星轧钢厂从上到下都陷入到一种恐慌之中，而这种恐慌恰恰是因为没人领导所带来的，就连明面上的负责人柏正群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二的反抗者，领头人，王刚和王春生，一个被抓了，一个被他们自己抛弃，想再找出一个魄力和实力并存的人，可没有那么简单。
……
一处隐蔽的据点，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柏正群正被牢牢的锁在审讯椅上，而对面，是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众人间的主次关系一目了然。
“柏正群，到了这里还不老实交代，要是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们能把你请来吗？”
昏暗中，工作人员开口了，大声的呵斥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双手拍打着桌面，试图威慑住对面，可结果让他失望了，柏正群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被连续审了两天，换作谁都应该身心俱疲了，柏正群眼睛里的血丝肉眼可见，不知道他还在坚持着什么。
“砰。”
审讯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
“队长。”2
两名工作人员起身打着招呼，看到对方眼里的询问，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出去吃饭，换我来审。”
杨子健把两位手下赶了出去，拉开凳子坐下，随手将今早才买的报纸扔在桌上，静静地打量着柏正群，也不开口，就这么干耗着，直至把对方的心里都看的发毛了。
“杨队长，我说了，轧钢厂的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处理，你就赶紧把我抓起来，不处理，就把我放了，别再折磨我了。”
柏正群有些受不了了。
两人的交道可以推至两天前，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交锋十数次，可谓是知根知底，可如今这种态度，让他的心里十分压抑。
“不是说了吗，交代清楚就放你走，你不老实。”
杨子健开口了，还是那套说辞。
柏正群摇了摇头，这套对他可不管用，承认自己犯的错误已经是他的极限，想让他把背后的人供出来？想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毅然决然的选择隐瞒。
“啪。”
一份报纸被甩到了他的面前，那是杨子健刚刚带进来的，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看看吧，也许看过之后你的想法会有所不同。”
柏正群将信将疑的拿起来，入眼便是杨雁冰、力保集团的丑事，第一页的版面，京城日报用了极大的篇幅勾勒了一个掩藏在京城中的巨大利益体，正中间，闫芳高举乒乓球的照片清晰明了，在文章的最后，邓佳佳等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这……”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自己拼死要隐瞒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发表在众人面前，那之前的坚持都白费了吗？
他茫然的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无助。
“写下来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向上级求情，算你自首。”
随着杨子健来到身前，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那话语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他痛苦地闭上眼，知道事不可违，狠狠的点了点头。
……
京城方面处理特殊事务的反应不可谓不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轧钢厂工人的反对声音已经不仅仅限于工厂内部，在大街小巷各个地方都能看见抗议者。
可惜没有系统的组织，这些小团体并没有引发太大的关注，只不过，负面的情绪如同种子一般，随着春雨，在各自的心里发芽。
“唉，听说了吗，隔壁轧钢厂的事情？”
“谁还能没听说过，他们那个厂长可真是个王八蛋，想当初，轧钢厂在我们这几个厂子里效益可算是最好，没想到最先倒闭的也是它。”
“你这是没看报纸，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是有人为了把轧钢厂搂进自己的腰包，故意的。”
“害，管他呢，我们厂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抗多久。”
……
越来愈多这样的言论在民众中传播，隐约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是啊，虽然今天出事的是轧钢厂，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工厂不会出事呢。
在这种情况下，京城的各部门紧急开展了协同工作，首先将道路上游荡的各种小团体劝勉回家，紧接着又邀请住院中的副厂长朱祥，在轧钢厂开展新政策的宣讲。
一套流程下来，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道工人们根本不买账。
这让各位领导急的焦头烂额。
“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将上次参加竞标的企业全部召集起来，再进行一次招标，这次我们就使用最传统的评标方法，所有的过程请社会各层代表，甚至可以让轧钢厂的工人们选出代表来，进行现场监督。”
想再将竞标的企业召集起来，下属的脸上露出难色。
如今已经不单单是审计局的问题了，轧钢厂账务作假的消息也已经是路人皆知，可别提还有一群祖宗需要安排，没有哪家公司愿意冒这个风险。
除了正兴。
但李胜利也没有傻到对方一需要，就急匆匆的跑出来，这不仅不会得到尊重，对方反而还会以为你占到便宜。
他躲在幕后，观察着事态的演变，只有等到上面那群领导退无可退，这时候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场，不仅能利益最大化，还能收获不小的人情。
……
郊区的一间别墅。
这是邓佳佳名下众多房子里的一间，当负责此案的队伍到达时，屋子里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女佣在打扫着卫生，而桌子上温热的美食预示着人并没有走远。
“快追！”
杨子健反应过来，招呼着手下向外奔去，想起刚才上山时遇见的那辆汽车，心中满是后悔。
该死，这么重要的细节都忘了。
“喂，爸，我已经到了机场了，嗯，票已经收到，到了那边给你打电话。”
机场的一角，邓佳佳在给自家的老爷子报着平安，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老爷子派人接走自己，怕是早被带走了。
握紧手中的飞机票。
这个时代无数人羡慕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满是耻辱，可失败者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随着登机通知的响起，他拖着行李，如丧家之犬般奔向了登机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