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在意上你了
“你说总院长找过阿生？”
“是的，不过两人说了一会的话后总院长便离开了。之后先生便一人拎着酒坛去了院后的竹林。”
帝无阙半阖着眸子思索着，随后问道：
“她去竹林喝酒了？”
“先生身边的暗卫嘱咐过属下，先生对旁人的视线特别敏感，属下便与他们一同守得远了些。虽看的不真切，但应该是了。”
按在指节上的拇指微微用力，负责报备的暗卫感受着帝无阙身周逐渐冷下来的气息，后背直冒冷汗。
“退下吧。”
“是。”
室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未动的人半阖着眸子，脑中纷杂成一团。
要去与她挑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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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摇曳，身着锦袍的少年半身依靠在竹桌上，手里捏着一盏琉璃杯，摇晃着里面的液体，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曲子。
眼尾因为微醉而微微发红，莫枉生轻扬眉，眼尾梢的泪痣跟着一动，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惑人。
微哑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不甚清明的喊了一声：
“六哥是来堵我，不让我喝酒的？”
这声音让方才看呆了的帝无阙回了神，看着少年有恃无恐的样子，垂眸在桌前落座，径自取了酒壶给自己也倒一杯。
莫枉生见状轻笑了笑，喉结一滚，压下气管里攀附上的痒意，语气轻松：
“这酒是往生殿名下特产的，名曰‘醉生梦死’。今日宴席上的琼浆我品着实在是差些味道，回来后便自己整了两坛。”
眼看着帝无阙面不改色的将那一盏喝下去，莫枉生抬手挡住了对方倒酒的手，铅灰色的星眸带着些许戏谑，
“这酒后劲足，六哥还是少喝的好。”
眼前的少年还在笑，语气轻松的好似没有任何烦恼与牵挂。
但帝无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第一次与莫枉生相遇的场景，那时的少年笑的也很开心，但眼底却满是戾气与阴郁。
一如此刻，明明口上说着后劲大，却还是将其一杯杯的灌下肚。
【“她装的，那些轻松和笑意都是装的。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这种病被称为微笑抑郁，病人表现得很开心，心底却难受不已，甚至可能是在想着如何求死。”】
“别喝了阿生。”
脑海里响起先前百清晓与他说过的话，帝无阙伸手拦下了莫枉生往嘴边递的酒盏。
那双漆黑的桃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莫枉生的眼睛，语气带着笃定：
“阿生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能说与我听吗？”
“嗯？我没有不开心啊，就是馋这酒了。”
不动声色的挣开了帝无阙限制自己的手，莫枉生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勾了勾唇角，仰头一饮而尽。
杯盏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甚清明的大脑里满是混沌，听着那该死的东西在耳边絮叨着：
【干脆直接喝死也不错啊，醉生梦死嘛。】
呵，白痴的想法。
【你的相好好像挺担心你的哦。】
住嘴。
莫枉生侧身去勾桌面上的酒坛，不成想半路却被人解了胡。
帝无阙伸手将那坛酒从莫枉生手里夺了下来，而后往自己身边放了放，看着明显有了醉态的少年，重复着先前的话：
“是不能与我说的吗？”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段时间，忽而莫枉生站起身来，朝帝无阙俯下身。
夕阳的余辉打在少年微翘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双眸子中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莫枉生俯身在帝无阙耳边，朱唇微启，语气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和笑意唤到：
“帝无阙……”
“嗯。”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廓上带着点痒意，那喃喃的声音震得帝无阙耳尖发烫。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只觉一微凉的触感落在了耳廓上，须臾后便离去。
帝无阙睁大了眼睛，想要转头去看莫枉生。
后者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喉咙里混着笑声，像是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那件事就是——我在意上你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好似怕惊醒谁一般。
不待帝无阙回应，喝醉了的人又低声喃呢了一句：
“可惜你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酒香和自少年身上传来的桃花香，以及长年累月带下来的淡淡的药草气息。
抵在肩膀上的手因着寒毒的侵扰，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凉。
帝无阙微微侧头，看到了少年满是红霞的脸颊，和沾着雾气的星眸。
明明被这样的心思影响的、难过的甚至要哭出来了，嘴角却依旧在笑着。
百清晓曾经给帝无阙分析过，这表情很可能是莫枉生练出来的肌肉习惯，就像是保护色一样。
绯唇轻启，帝无阙盯着近在咫尺的人，问道：
“阿生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他不是不信少年的话，只是怕这是对方醉了后将他认成旁人而闹出的荒唐事。
“嗤——这什么话。帝无阙，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自然而然的伸手揉了揉帝无阙的发顶，莫枉生一弯腰，伸手抢过方才帝无阙掖藏起来的酒，仰头尽数灌了下去。
酒水自唇角流下沾湿了衣襟，少年一手将空坛子落于桌上，伴随着咚的一声，毫无形象的长吁了一口气。
帝无阙沉默的看着眼神不甚清明的少年，伸手轻拽着对方的袖子。
带着醉意的少年迷迷瞪瞪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行动，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对方的怀里。
恶龙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坨，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阿生方才说的话可是真心的？”
“嗯？”
“阿生在意我？”
“嗯！”
“是哪种在意？”
醉的云里雾里的人甩了甩头，朱唇微抿，秀气的眉头轻皱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语气带着点娇啧：
“你好笨，除了喜欢还能是哪种在意。”
得到确实答案的人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低笑了一声。
轻将下巴抵在那人的头顶上，语气幽幽的叹道：
“只怕阿生现在说的都是醉话，等明日清醒后便不认账了。”
“谁说的！老子可是一诺千金！不信我们立字据！”
说着怀里的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直把帝无阙撞得下巴一痛，还要先去看那咋咋呼呼的人有没有受伤。
莫枉生晃晃悠悠的撑着桌子站定，随后从储物戒指里翻出纸笔墨砚，素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大段话。
一边写一边嘴里还将其念了出来：
“立此、为证！我，莫枉生，喜欢……帝无阙！然后嗯……此间心意，天地可鉴、日月为证！酒醒了也算数！”
“噗嗤——”
这最后一句听的帝无阙轻笑出声，偏偏那人还一板一眼的将话写在了纸上。
写完后莫枉生左右看了看自己里的这张字据，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手递给了帝无阙。
少年的字迹大气中带着不羁，即便是醉酒下手依旧平稳扎实，笔走游龙、肆意洒脱。
帝无阙看了一遍那纸上的字，等到墨迹干了后将其折好收进了储物戒指中。
嗯，万一明天小孩酒醒了不认账，他就用这个做证据。
思及此处，帝无阙轻咳了一声，伸手拉过莫枉生的手，抬头认真的看着她：
“阿生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嗯。”
望着眼前格外乖巧的少年，帝无阙喉结一滚，语气郑重：
“阿生，我心悦于你。”
少年没有回应，好像是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
攥着那双手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帝无阙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亦不是儿戏。
自我与你结识后，不知何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倾心于你。我说自己有心上人，那人不是旁人，就是你。
我喜欢你的，阿生。”
莫枉生呆呆的听着，直到帝无阙说完了一大段话后，忽而勾唇一笑，低声喃喃道：
“梦吗？心魔？你以为化成他的模样就能引我上当吗？”
攥在掌心里的手忽然被抽走，帝无阙看着眼前的少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打量着他。
上神的威严自身周漫延开来，
神明用俯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半阖着的星眸无悲无喜，透着判官的凉薄。
朱唇轻启，一字一顿的说道：
“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