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两种心劫，互为解药
若是这人之后黑化危害苍生，就要将其从往生录上划掉了。
看着左丘恒那样子，莫枉生现在就想以绝后患。
掌心向下摊开，这动作刚做到一边莫枉生就停了手，而后迅速将手塞回袖子里。
方才那几乎下意识的行为让瘫坐在椅子上的人愣了一下，双眼放空，逐渐沉浸到过往的回忆中。
【往生录以前就一直是你掌管的。】
那时的莫枉生，‘死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一发须皆白、鹤发童颜的老者。
老者自称是天地神，说她是历经百次轮回后回归神庭的往生判官。
说她现在虽想不起来一切，但做起工作上手肯定很容易。
而后她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天地神开始学习关于‘神庭’和‘往生判官’的一切。
在长达一整年的不眠不休的学习后，就是长达一整年不眠不休的工作。
天地神手下掌管着无数位面的世界，其中拥有神格或拥有上古神兽血统的人不计其数。
由信使专门监查、收集这些人的信息，而后整理成册后统一录入往生录，再交给莫枉生。
这些册子，便是往生录的原稿，像是奏折的一种。
再由莫枉生进行批阅，找出其中混杂在修炼者中的，心术不正之人，审核对方是否有资格继续成为神。
若不能，则要判决其是流放还是诛杀。
除此之外，有的神陨落后，倘若化为为害一方的恶灵怨魂，莫枉生也要将他们统统标记在册，再下发命令、或亲身前往击杀。
往生判官——挥笔间，判诸神生死。
这件事做起来对莫枉生来说还算是轻松。
但因为那位主要负责讨伐的上神也下界渡劫去了，这就导致她一个人连续干一年活。
不休息真的容易疯。
所以当时天地神说她那百世轮回差一回，要送她下界稳固神魂时，莫枉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休假啊，谁不喜欢？
若不是今日发现那只白虎和这位长歪了的青龙后裔，莫枉生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是干什么的。
没办法，到这人世界后她虽然也有在建立自己的势力什么的，但基本上都和往生录没什么关系。
加上已经混到第三年了，这么冷不丁想起来……
【要是伐道和镇魂在，你就不用这么忙了。】
‘伐道’和‘镇魂’……
所以这两个武将为什么要同时休假啊！留她一个人处理三人的工作真的好累啊！
远在天地之外的神庭中，一白发老者笑得和蔼，手指轻点了点水晶镜里显示的莫枉生的身影，语气宠溺又无奈：
“你这丫头，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这个德行！”
语罢老者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的静坐在椅子上，心念尝试与人世界位面里的莫枉生联系。
“往生丫头，别想了，这些早晚都是你的活。”
“卧槽！”
“怎么了？做噩梦了？”
见身旁的莫枉生突然坐了起来，百里倾轻蹙眉看向她。
回过神好不容易消化掉方才那个声音的莫枉生顿了一下，没有回百里倾，只是单手扶额掩去眼底的复杂。
心里轻咳了一声，莫枉生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默念道：
“天地神？老头？”
“没大没小的！”
“……我都放假了你怎么还监视我？是因为那黑龙？不对、前三年你不会一直都在看着我吧！”
另一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无聊嘛。”
“……”
她能单方面切断联系吗？
“不能。老夫好不容易和你聊一聊，怎么，不想我？”
莫枉生撇了撇嘴，心里嘟囔着：
“不想，想起你我就想起成堆的工作和仅剩的假期。我可真惨，一人干三个人的活，连放假你都不放过我。”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莫枉生突然想起自己种在神庭里自己住所前的那株海棠树。
说起来，快到时间……
“怎么样？人世界有趣吗？”
脑海中的思想一断，莫枉生抬眸看向远处的擂台，内心平静：
“还好？毕竟装小孩还挺好玩的，特别是他们觉得我是绝世天才的时候。你放在这的眼线——苏正言就是，好像恨不得将我供起来。”
似是察觉到了莫枉生的无奈，远在神庭宫殿内的天地神爽朗的笑出了声。
挺好，现在的莫枉生可比刚到神庭时有人气儿多了。
天地神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找到在乎的人了？”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帝无阙的笑脸，莫枉生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别扭：
“嘛……说不上是在乎吧？”
“那可是你立下的第一个天地誓约，拥有神格之人立下的天地誓约，即便誓约方转世也会延续，丫头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莫枉生沉默了。
她倒不是忘记了，只是那时的心境，只是想将一个人保护起来。
说白了，那时的她将帝无阙当做了前世的傅晚棠，那个她没能护住的人的替代品。
也算是她给自己找的生活的目标与方向。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那种近乎病态的保护欲里掺杂了独占欲。
疯了吧，她可能是彻底疯了。
“立下的誓约可要好好履行，毕竟你们两个啊……”
“嗯？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呀，一不小心说多了，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听着脑海中那人慢悠悠的声音，莫枉生眉心微蹙。
这老头！又说话说一半！
察觉到莫枉生的不满，天地神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说道;
“丫头，若是你不护着他，他可是会死的。”
瞳孔微缩，莫枉生避开周围人打探的眼神，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心底却着急万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会死？！”
脑海中的声音缥缈无际，仿若是透过梦迹传过来的一般：
“前世因果，他欠你一命，你既是他的劫。这天地位面，一切自有定数。”
“等下！什么叫他欠我一命？”
“虽说是自愿的，但也是要偿还的。”
心底的不安逐渐弥漫开来，等到莫枉生自己平静下来，只觉得手脚冰凉，指节冻得发麻。
天地神透过水晶镜，看着萦绕在莫枉生神魂上的黑雾，脸上的笑容消去，语气严肃的向莫枉生说道：
“丫头，这是他的劫数，也是你的。能否平安度过，就要看你该如何选择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莫枉生在百里倾疑惑的目光中起身离开了休息区，寻了学府里的一处水井，打了桶水后低头将脸整个埋进了水里。
冰冷的井水刺激着神经，让混乱的大脑逐渐沉寂下来。
猛地从水桶里抬起头，莫枉生大口大口的呼吸，任由水珠滴落，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声音微沉：
“主神，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有一世和帝无阙认识？我当时因为护他或助他而丢了命？所以这一世他才会有一劫是吗？”
“聪明，不过当时你是自愿的，原本是没有劫数的。这劫数会产生，是因为他的自责和悔恨。”
听到这里，莫枉生苦笑的勾了勾唇角，喃喃道：
“我都是自愿的，他干什么还这么想不开？”
天地神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时没能知晓心意的两个人，如今再次相遇，也算是命运的捉弄吧。
“所以我只要守着他，那劫数就找不上他对吧？”
“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记得黑龙的事情，放假遇上的事情就顺手解决，不然等回来后不还是你的活？”
“……”
这天就不能好好聊下去了是吧？还有这老头，怎么说什么都只说一半！
“若是真的在乎上了，记得告诉老夫一声，老夫好准你后续的假期。”
神魂上长出的黑雾，唯有时间与自己能治愈。
旁人只能通过影响患者的心境，让其自己对黑雾进行反抗。
两种心劫，能否互为解药，端看二人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