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起得这么早?
帝无阙没有理他,但那眼神明显就是对他方才吵醒莫枉生的不满。
自知理亏的人默默伸手拿出那枚守门人给的传送玉牌,也不再废话,
当着莫枉生的面捏碎玉牌,紧接着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传送回了无忧川的入口。
“阿生、”
“晚安。”
竹门再一次关了起来,想到少年方才一脸烦躁的模样,帝无阙不由得笑着摇头,
想起昨天晚上的少年似乎也是这样,被吵醒后一脸不悦地让他们所有人出去,当着他的面摔门。
整个人奶凶奶凶的。
“主子……”
“回去吧。”
再次趴回床上,莫枉生只觉得这一整天真是身心俱疲,虽说她有一些凑热闹的成分,但是事情也算不上有趣,心累倒是更多。
乱糟糟的想着,眼皮却是越来越沉,恍惚间,再睁眼发现自己似是回到了神庭。
一身神官长袍、怀抱一轴古卷,脚步轻快的漫步在白玉石板路上。
小路两旁栽种着整片的桃树,粉色的桃花开满了枝头,因着神殿的阵法而四季不落。
风过,卷携着花瓣拂过耳畔,鼻尖萦绕着淡雅的花香,让人身心不自觉的放松。
行至一处拐角,目光在瞥见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人时脚步微顿,一股异样的熟悉感逐渐蔓延上心头,让莫枉生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
不等她走近,树下的人便已经回头。
四目相对,她就这样直直的望进那人一双漆黑的桃花眸中,再看到那张如画般的面容,莫枉生张了张嘴,无声的念了他的名字:
帝无阙。
似是早就预料到莫枉生会来,帝无阙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反倒是自然而然的勾起一抹笑,墨色的瞳孔中掺杂着些许他看不清的情愫,毫不避讳的望着她,轻唤到:
“阿生,可要一同回去?”
回去?去哪里?
莫枉生怔愣了一下,眼瞧着那人走近自己,抬手熟稔的替她拿掉粘在发丝上的花瓣,语气中是说不出的缱绻,
“怎么呆住了?可是今日太累了?”
被靠近的人有一瞬间的不适,然而莫枉生发现自己竟是动不了。
铅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即便容貌一样,近看之下还是能瞧出些许不同的地方。
眼前的帝无阙相较于他今日见过的那个,似乎是更为年长一些,而且这般熟悉的作态、
不对,这不是帝无阙。
“呦,大将军今儿心情看着挺不错啊,又不是你上赶着参我的一天了?”
莫枉生听着自己这样回到,暗自咬了咬牙,这在自己的梦中怎么什么都控制不了,心中气结却也只能看着自己这副身子与面前的人说话。
“还生气呢?”
“懒得搭理你,名单下来了,自己记得领去。”
“阿生……”
眼瞅着‘莫枉生’似乎要走,‘帝无阙’一着急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整个揽进了怀里,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闷闷地说道,
“别生气,你明知……”
猛的睁开眼睛,所有的景象在瞬间分崩离析,莫枉生瘫在床上看着头顶青色的窗幔,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醒了。
有些许晨光从窗棂透进来,落在她搭在床榻外的手上,带来丝丝的暖意,却衬得那双放空的眸子更加晦涩不明。
方才那是什么怪梦,不对,说是梦更像是一段记忆。
可……自己只在神庭待了一年多一点的光景,若真发生过这样的事,再怎么记性不好也不应该忘记吧?
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莫枉生也没有找到疑点,便直接把自己有记忆被封印这种可能否决。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方才那段记忆是她这个灵魂前世甚至前前前世经历过的事情了。
也不对啊,按理说如果一个位面的肉身死去,
灵魂若是不被神殿选中或是被销毁,就只能入轮回转世,那么就要消除灵魂在上一世全部的记忆,怎么也不应该想起来。
难不成她有一世喝的孟婆汤掺水了?
左右也想不出原因,莫枉生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上,
须臾又烦躁的一把掀开,赤脚下了床,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茶水是昨夜的,已经凉透。
顺着食道落入胃部,激得莫枉生打了一个冷颤,混乱的头脑也顺带着清明了一些。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就算有问题那肯定也是天地神那老头干的,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当是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储物戒指里的传讯玉石有一瞬间的响动,莫枉生顺手翻出来,见是之前留给帝无阙的那块桃花玉石,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眼窗外。
嗯,看起来也就五点多,这人起得这么早?
手指微动,点开了接收到的传讯消息。
先传过来的是那人压低声音的咳嗽声,隐约夹杂着周围人带着慌乱的脚步声。
讯息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也没有人说话,就当莫枉生以为是这人误触之类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沙哑虚弱的喃呢:
“抱歉阿生……今天、怕是不能去找你了……”
【抱歉阿生、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了……】
浅灰色的眸子猛地一缩,攥着玉石的手指止不住的收紧,
些许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与那股生冷的寒意一并攀附上脊骨,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主子?主子!”
传讯到这里便结束,夜七焦急的呼喊声仿佛还在萦绕在耳边,那股冻得发麻的冷意被驱散,继而被一股不可言状的焦急感取代。
莫枉生迅速起身,抓起一旁挂在架子上的长衫随意往身上一披,循着玉石留下的定位快速往上仙境跑去。
直到莫枉生从撕裂的虚空中跨步出来,站定在上仙境边缘的森林中,感受到迎面吹来的带着湿气的冷风,整个人才冷静了几分。
埋伏在身上的沁择似是在彰显它的存在,搅得原本就气息不畅的人此刻肺部更是一抽一抽的痛,连带着脚下的动作都顿住。
站在树林中缓了一会才直起身子,眼中的神色更是有些晦暗不明。
她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了?
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脑海中闪过帝无阙立天地誓约的模样,以及今早梦中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不由得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手中玉石发出的定位,快步向那边略去。
算了,既然帝无阙把她当做家人,叫她一声弟弟,那她也应该担负起这两个字的份量。
不同于和流景他们那种带着主仆誓约之后引发的亲切感,这是一份从一开始就等价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缘关系。
况且也是她自己最开始说要帮帝无阙解毒的,这毒还没解,可万万不能再生其他的变故。
——————
“站住!何人擅闯六皇子府!”
莫枉生刚利落的翻过皇子府的墙头,就被一行黑袍侍卫拦住。
领头的夜十面色微冷的打量着这个翻墙而过的少年,一身雪白的里衣外披了一件墨蓝色长衫,三千青丝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看起来凌乱不堪。
而且连鞋子也未穿,怎么看怎么奇怪。
抬手按压在微痛的肺部,莫枉生皱眉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知道他们并不认识自己,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我是来找你们主子的。”
“主子现下不见客,还请公子离开。”
“叫夜七过来。”
“请速速离开。”
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只听一片利刃出鞘之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莫枉生现在觉得不只是肺疼,头也疼。
原本就因为着急而翻腾起来的戾气越发沉重,连带着声音也沾染上怒意,声音沙哑的说道:
“最后一遍,我说我是来找帝无阙的,你们要是不能通报就让开,我自己进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