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坦白前世
因为解酒茶的缘故,宴璃清醒过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头疼。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旁边的人儿缩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昨天那个丢人的不是他。
他翻了个身,准备下床。
“醒了”代悠然被他吵醒,揉着眼睛戏谑地出声。
她又打了个哈欠,不留情地吐槽,“累死了。下次让佣人照顾你,我不管了。”
宴璃心里很甜,知道她是口是心非。
他像吸猫一样凑到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宝宝辛苦了。”
代悠然嫌弃地推开他,再次埋进被子里,“还有酒味儿,快去洗澡,开窗通风。”
宴璃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首先就是抱代悠然去隔壁衣帽间,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如是说,“晚上老婆照顾我,白天我伺候老婆。”
代悠然:“……”
这话怎么这么有歧义还是她想多了
代悠然思考了一下,今天不出去,就穿得可爱一点吧。
最后她选择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连体居家服,帽子上还有两个兔子耳朵。
萌得宴璃都有些父爱泛滥。
“要穿哪个袜子”
她指了指,“那个红色的圣诞棉袜,带毛绒球的。”
男人拿着袜子,单膝跪在地毯上,细心地给她穿袜子,又拿过一双厚厚的棉鞋。
从她俯视的视角,男人温柔得宛如虔诚的信徒。
代悠然猛地想起一件事,“宴璃,阿阮好像很久没来看我了。”
宴璃动作一滞,找了个理由,“听说蒋家在拓展国外的生意,可能出差了吧。”
自从上次蒋如阮离开医院,他也再没见过她。
“好吧。”
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不安。可能太久没见到阿阮了。
时间过得很快,代悠然的病情越来越稳定,而为期一个月左右的针灸也结束了,她几乎不再腿疼,只是还要喝半年的药调养。
陆南枝留下一份治疗方案后又坚持踏上了旅途。
年关将近的时候,向来主张节俭的代震霆突然提出要大摆生日宴会,将各地的代家人都召回了临城。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老宅里的氛围很久没有热闹了。
除了各地的豪门还有本族人以外,很多高官还有代震霆为数不多的老战友也都来了。
代仴北和云栀穿着得体,在门口迎接客人。
看见代悠然的身影,代仴北开心地上前,“然然,回来了。”
“嗯,哥哥嫂嫂。”
知道她受不得冷,代仴北马上又对佣人吩咐,“快带大小姐进去。”
宴璃打过招呼就拉着代悠然进去了。
代震霆看见孙女回来了,脸上都快笑开花了,对宴璃也是一反常态地满意。
因为代悠然看起来健康了些,显然被养得很好。
不再是一脸“活不起”的样子,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柔和月光,美得越发惊人。
早就习惯了到哪儿都是聚焦点的代悠然落落大方,拉着宴璃安然落座,仪态端庄,不卑不亢地回应一些长辈的问话。
一个佣人走上来,弯腰在代悠然耳边说了句什么。
代悠然思考了一瞬,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宴璃的手,“有点事,马上回来。”
“好,穿上外套。”
花园里的人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因为手里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一身西装隐入夜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然然。”上官熠晨将手里的烟呈抛物线扔进垃圾桶,随即站起来,眼睛里是浓浓的眷恋。
代悠然因为烟味微微皱眉,“有话快点说。”
她不希望让宴璃误会。
“想知道真相吗?”上官熠晨淡淡地笑。
“你在说些什么”她有些不解。
“有时候,一个人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而一个误会可能会让我们错过一辈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色沉沉,他的神情有些模糊,只是语气里带着笃定,“如果我说,上辈子我根本没出轨,没碰那个女人呢?”
代悠然惊得呆滞了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难道也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随即反驳道,“你在胡说什么编这些谎话骗我有意思吗?”
她上辈子把上官熠晨当成唯一的救赎,那个救赎背叛了她,让她郁郁而终,现在却来告诉她,那些记忆是假的
“我们结婚那天,你穿的是民国风的鱼尾婚纱,只有蒋如阮一个伴娘,没过几年,传来蒋如阮坠机身亡的消息,在你哥哥也身死边境之后,你一病不起。我说的,对吗?”
这些话宛如晴天霹雳,猛地让她脸色苍白,所有记忆都被翻腾出来。
代悠然脚步虚晃了一下。
那么多的细节,他怎么会知道,明明她没跟任何人说。
上官熠晨上前一步,眼神咄咄逼人,“那个所谓的私生子,不过是上管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试管婴儿而已。我从来没碰过外面的女人,从来没有出轨过,自始至终,我从年少到白发苍苍,爱的就只有你,然然……”
“闭嘴!”代悠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完全不能承受这些,“都是假的!你骗我——”
如果他的背叛都是假的,她的恨意又算什么她做的这些事情又算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有了那些记忆,告诉宴璃了,这一切怎么办?
难道要宴璃知道,她的灵魂,曾经嫁过人吗?
“我再告诉你,蒋如阮只是诈死,在你走后不久就回来了。”
代悠然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下落,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阿阮没有死,那看见她尸体的那一刻,她不敢想,阿阮会有多绝望。
上官熠晨一把抱紧她,眼睛里全是疯狂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占有欲,“然然,我的妻子,你终于回来了。”
失去了她的那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从来没忘记过她。
这句话一下子点炸了代悠然,她疯了一样地挣扎,“不是!我是宴璃的妻子,我不是你的——”
上官熠晨并不慌,好像提醒他一样,“我们十年的夫妻,你都忘了吗?然然……”
失去她以后,他再也没有开心过了,他从来不信自己会背叛她,哪怕多年后也不可能。
遍寻奇人,终于得到了那些记忆,而她因为误会,另嫁他人,他怎么会甘心。
他要把这一切说清楚。
“放开我!”代悠然哭得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些凄厉嘶吼,“给我滚!都是假的!”
她发狠地咬在上官熠晨禁锢自己的手背上,趁他吃痛,猛地逃脱。
没跑几步,抬眼看见的就是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清。
代悠然僵住了,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见了多少。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宴璃已经迅疾如风地上前,拳头落在了上官熠晨脸上。
上官熠晨也是反应迅速,毫不客气地反击。
两人都是拳拳到肉,几乎不防守,不要命地往死里打对方。
代悠然心里暗自唾弃,今天的经历真……狗血。
她等会儿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上前拉两人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
慌乱之中,她摔在地上,顿时,知道该怎么办了。
捂着心口,皱眉喊道,“好疼——”
果不其然,两个人终于收手了。
“我们去医院。”宴璃迅速抱起她。
上官熠晨摸了摸嘴角的血,笑得丝毫不怯,“然然,我会等你的,给我一个答案。不过,我耐心不多。”
代悠然忍不住全身发抖,嘴里喃喃,“不去医院,我要回家,宴璃,带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宴璃也反应过来,妻子本就没有心脏病,刚才可能是为了分开他们。
一时间脸色更加不虞。
但还是抱着她转身离开。
“宴璃……”代悠然不安地轻声唤他,眼睛紧紧锁定那张俊脸,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男人从回到临江别墅开始就一言不发,此时也只是低头给她被上官熠晨抓红的手腕揉药。
只是垂下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只知道,当时看见那个男人在纠缠自己的妻子,可是不知道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她不仅哭了,还阻止自己打那个人。
“宴璃……”代悠然想说些什么,但是抢先坠落在手背的是泪珠。
“怎么了?”男人抱住她,眼底都是担忧,“慢慢说。”
被他的温柔侵袭,就好像伤心的人被安慰那一瞬间,她更忍不住掉眼泪,努力眨着眼睛平复情绪。
良久,她才鼓足勇气,看着他认真道,“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宴璃愣怔住了,一时间有些徘徊。
他相信她,可是他也一直都是无神论者。
死而复生,轮回一说,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
代悠然继续说,“五年前我性情大变,和青梅竹马的那个人撕破脸。是因为,我是重生的。”
“宴璃,我死过一次。”代悠然闭上了眼,似乎在等最后的宣判。
气氛沉闷了很久。
男人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是从楼上摔下来的,是吗?”
“你怎么,知道”代悠然有些震惊。
“上次你喝醉酒,说你摔花了脸,我当时以为,你是在胡言乱语。”
现在联想起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宴璃只觉得嗓子有些堵塞,“所以,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
自杀。
“上辈子,我和上官熠晨家族联姻,可是十年没有子女,他在外面有了孩子,我们开始长期冷战。哥哥和阿阮相继传来死讯,家族落到了赵慧母子手里,我最后难以接受这一切,接受我失败的人生。一跃而下,是你把我的身体送回了代家。”
短短几句话,概括了她的一生。
“那为什么……选择我和上辈子有关,对不对”
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却不想相信。
“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年,刚开始,我的确是出于感动报答接近你的。可是你相信我,宴璃,我不是因为这些想和你共度一生的。”说到最后,代悠然怕他误会,语气有些着急。
“权衡利弊,我是不错的结婚对象,而且足够爱你,对不对”他蓦地开口。
她向来精于算计,运筹帷幄。
自己和盛御景,和那些被她利用的人,区别是不是也不大。
她连忙否定,“不,不是因为这个,宴璃。”
“他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代悠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他说,上辈子他根本从来没有出轨,阿阮也没有死。”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是冰冷的质问,“所以,你后悔这一切了,痛苦得掉眼泪,因为他而自责,是吗?”
代悠然的语气里染上了可怜巴巴的哀求,“不是的,宴璃,我不后悔,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确觉得很乱,脑子里一团浆糊,可是她爱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是这个人教她成长,教她爱和被爱,尊重和理解,拥有独立自由的人格。
“我只问你一句,从选择接近到现在,是不是一直对我心怀愧疚感动”
“是。”她没办法否认。
整整十年,他等了她十年,又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一生也还不完,怎么会不愧疚呢。
“我也想要一个答案,宝宝。”他蓦地起身。
宴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教她心寒害怕。
“我希望你想清楚,是真的爱我,还是把我当成救赎,或者是因为遗憾愧疚。”
爱情应该是两个人格独立正常的人彼此吸引的产物,如果掺杂过多。
这不公平,对小姑娘不公平,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对自己也不公平。
他也是个人,也会痛,没办法容忍掺杂了那么多其他东西的爱,没办法永远只考虑她的感受。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有些执拗,“你要我找的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