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孕妇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染上病毒的，卢悠悠始终没有想明白，在“红瞳”爆发后，她从未与任何感染者接触。卢悠悠只是隐隐觉得，这可能和卢霄有关。
“因为他的血吗……？”她躺倒在了椅子上，微闭双眼。
“本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旁的电视里，突然响起了播音员急切的声音。“今天，在我市闹市区，突发一场大规模暴乱。一支由几千人组成的队伍，自发地集合到了中心街区。他们手持棍棒等武器，沿途不断打砸着各种店铺及其他公共设施。据现场目击者称，这群暴徒大多双眼通红，极有可能是‘红瞳’病毒感染者。
目前警方已疏散周边市民……”
“真烦，”卢悠悠关掉了电视，“这是个什么世界。”自“红瞳”爆发后，感染者的暴动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群极为危险的暴徒不但肆意破坏着这座城市，更致命的是，他们的出现简直就是为病毒传播带来了一张温床。
“时间不多了……”卢悠悠望向窗外，“红瞳”正在扰乱着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若再不加阻止，后果不堪设想。她打开了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朵餐叉做成的银花，仔细端详着。这朵银花由三把银色的叉子组成。锐利的齿尖被扭转成了一道道螺旋状的花瓣。这些花瓣如同火焰一般呈上升的趋势诡异地盛开着。
“卢宇，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卢悠悠眯起眼睛，看着这朵造型诡异的银花，陷入了深思。
“卢博士，不好了，是宫田，宫田她怀孕了！”林茉的突然闯入打断了卢悠悠的思绪。
“怀孕了？什么时候怀上的”
“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的例行体检结果显示，她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走，我们去看看她。”卢悠悠立刻站了起来。
“红瞳”病毒的爆发后，每一个国家都建立起了隔离区域。而那些感染了“红瞳”病毒，又无力购买抑制剂的人都被迫搬入了这一区域。而林茉提到的宫田，正是搬入隔离区的一员。
“宫田，你现在感觉如何？”隔离病房外，透过单向玻璃，卢悠悠打量着坐在其中的宫田。这个双眼通红的女人，怯生生地端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枯槁的双臂环抱在一起，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她慢慢地抬起头来，透过披散的头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是卢博士吗？我今天感觉很好，但我听说，我怀孕了？”
卢悠悠注意到，宫田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
“是的，根据我们今天的体检报告，你的确已经有了3个月的身孕。”卢悠悠低下头，翻看着宫田的身体数据资料。在z国国家生物实验室，每一个被感染者都会被严密地隔离，并对他们实施24小时监控。除了实验，他们没有任何机会与其他人接触。
宫田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她如骷髅般的双臂死死地环在了自己小腹上，紧咬着嘴唇。
“那……我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沉默片刻，宫田抬起头，似乎是在直视着卢悠悠。
“宫田，出于人道主义考量，我也希望你能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你必须清楚，你身体里的“红瞳”病毒已经到了晚期，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红瞳”病毒能否通过母胎传播，但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更何况，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是无法活到孩子出生了……”
“卢博士，为了这个孩子，我会活下去，请相信我。我有一种感觉，我能活下去！”宫田的声音开始颤抖，她孱弱的身体“噌”地站了起来。
“好了，宫田，先不要想那么多了，目前你需要好好休息。”卢悠悠赶紧结束了这场谈话。
“等等，卢博士！”隔离室中的宫田突然冲到了玻璃前，双手紧紧地贴着玻璃。一双深红色的眼用力地瞪着，似乎能够穿透这层单向玻璃，看到外面的卢悠悠。
“卢博士，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需要我，求求你让我生下来吧！”
卢悠悠震惊地看着隔离室内的宫田。宫田暗红的瞳孔，让她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一股恐惧感涌上了心头。
“……好吧，我们一定尽量找出一个解决方案的，你先冷静一点，好好休息吧。”说完，卢悠悠扭头就走，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刚才宫田的那双眼睛，像极了那时的卢霄。
“谢谢你，卢博士！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身后传来了宫田的声音。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卢悠悠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茉，沉默了一会，说道：“小林，叫手术室那边做好准备吧，今天下午就给宫田做手术。”
“什么手术？”
“人工流产。”
“呃……？博士，刚刚您不是说，会尽量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吗？”
“她已经没救了，如果没有抑制剂，宫田顶多还能再活三个月。她没有时间生下那个孩子。”卢悠悠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林茉根本就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那要不，给她申请一些抑制剂？”
“现在就连我的抑制剂都被削减了，你觉得申请能批得下来吗？”
“这……我只是觉得宫田实在太可怜了。”
“可怜？”卢悠悠停在了原地，转过头来盯着林茉。“林茉，你去外面好好看看，你觉得现在可怜的人还少吗？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控制病毒的传播，并且尽全力研发出疫苗来！”卢悠悠严厉的口吻让她的话显得不容置疑。
林茉局促地站在一旁。事实上，在她的心里也非常清楚，目前的情况下，宫田是几乎不可能生下那个孩子的。哪怕是真的弄到了几瓶抑制剂帮她强行续命，那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林茉，我相信你也其实非常清楚，流产是宫田唯一的选择了。去吧，叫手术室那边做好准备，下午就帮她流产。”
“知道了……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