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雨夜
半夜，大雨依然在下。雨量稍微减弱，但是狂风依旧。雨水顺着打开的窗户从黑暗中吹进来，淋在了老刘的身上，带来了些微凉意，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的身体纹丝不动。
老刘不会怪罪网络上的声讨，那对他如春风拂面一般轻松。
荀子云：“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正利而为谓之事，正义而为谓之行。”
也就是说，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天性，好恶都随它去吧，自己的行为才是决定事情性质的本质。
心中无愧，当然堂堂正正，就算跑路也非畏罪潜逃，而是人的天性。
但是即将面对的艰难，却是令他心生畏惧的来源。
忽然，鼻翼微动……
老刘的五感强化已经过了很久，当初为了适应逐渐变得敏锐的五感，老刘着实痛苦了好一阵。而随着体内能量的增加，身体进化的继续，他的五感其实已经变得十分变态，不过这一切都早已掩盖在“适应”这种状态之下。
夹杂着雨滴的狂风中，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引起了老刘的注意。
“嗯？”
思绪在脑海中飘起。老刘仔细的嗅了嗅，用力的抽了抽鼻息，再次确认，的确有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进来。
人血的味道让人十分敏感，和动物的鲜血完全不同，能令人瞬间寒毛乍起。
老刘眉头微皱，心里纳闷，这么重的大雨都无法隔绝的血腥味，是离得十分近？还是有大规模的杀戮正在发生？
心头一动，目之所及，耳扇微动，仔细探查附近一番，几百米内应该没有杀戮发生啊？
这可是新城！数十万大军的驻扎之下，怎么会有大规模的杀戮发生？
但是鼻腔反馈给老刘的信息确认无误，就是人的血腥味……
“外面……发生了什么？”
老刘喃喃自语。
……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腥味越发浓郁，一种心悸的感觉升起。
“坏了，发生大事了！”
几次身临危机的老刘瞬间就发觉了异常，自己的第六感已经不止一次的预感到危险的临近，这一次尤其让人难受。
……
渗透进入新城的丧尸逐渐开始汇聚，数量庞大，足有上万！在它们的身后，留下的是死寂一片。
“呕！”
一声低沉的吼声在它们中间发出，集合起来的丧尸大军急匆匆的向着北方冲去……
……
“咦，你看，那是什么？”
警惕的哨兵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指向墙外黑漆漆一片。他刚刚好像看到有什么在动！
和他一同站岗的兄弟闻声看去，但是视线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是不是风吹的大树摇晃？”
他怀疑的目光让人不爽，不过发觉异常的哨兵并没有搭理这个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兄弟，而是继续凝神向着刚才一闪而逝的黑影看去。
“是小动物吗？别告诉我你发现了一条蛇。”
玩笑一般的话语透着一股轻松，他压根就没想过会遭遇什么太大的危机。就算是丧尸攻城又如何，手上的钢枪会教会它们如何做一名好的丧尸……
“别吵，看着点。”
警惕的哨兵懒得和他无聊的抬杠，虽然站岗的时候说点垃圾话对打发时间是一项不错的消遣，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确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过他也不认为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威胁。城墙还有百米高呢，哪有那么简单的破绽？
“放心吧，他们爬不上来，注意点雷区，有动静再说吧。”
轻松的哨兵丝毫没有在意同伴的警惕，虽然这个同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丧尸攻城，属于一名绝对的“老兵”，但是也没必要打个雷就紧张兮兮的吧？
不说雷达，城墙外面密集的壕沟、陷阱、铁丝网、雷区预警，就已经足够给胆敢靠近的任何生物以血的教训。
“小心点，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警惕的哨兵举起了夜视望远镜，有些事，就是一种感觉，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尤其是直觉这类纯主观的东西。
……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浩整了整长枪的绑带，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备用长枪的背负情况，再次确认没有差错后，抬头看了眼戴荃。老刘不在，戴荃当仁不让成为了主心骨，很可惜，此次进京，戴荃的作用没有想象中的重要，不过戴荃并不在意。按照正常的流程，再过个十来年他就要退休了，现在能平安活着，不少胳膊不少腿，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这次好像又要拼命了。
“再等一下，我预感有些心慌，并不好。”
戴荃摇了摇头，心中有些犹豫。只要他们迈出这个大门，那么和岗哨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事情也将完全失去控制，一切都将无法挽回。到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是生是死，全看运气。
“还等什么？走吧！如果你们不走，我自己走。”
唐琳俏脸寒霜，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别急，嫂子，时机不到，我也感觉有种不详的预感。”
黑炭冷静的劝导唐琳。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能够博得李多多的青睐绝对不只表面看上去那么憨厚，他对女性细腻的心里有着常人难及的敏锐洞察，每次安抚都是恰到好处。
一片沉默，大战前的宁静总是让人心头压抑。
……
“啪唧，啪唧……”
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一处亮着灯光的营房大门行来。
“什么人？禁止靠近！”
一声爆喝在漆黑的雨夜里响起，微弱的灯光下，吴磊突然卸下肩上的钢枪。拧眉仔细向着黑暗中观察，但是太黑了，视线只有几米远。
“唰。”
手电筒的光亮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黑暗，点点雨滴在光亮的照耀下形成绵密的雨网，阻挡着光线的行进。
“呕！”
一声嘶吼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
吴磊赶忙把电筒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调转。
“啪唧，啪唧……”
杂乱的脚步声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向前急进了几十米。手电筒的光芒就好像射入漆黑的山洞那样很快消失不见。
“谁？站住！再不站住我要开枪了！”
察觉出一丝不妙的吴磊将保险枪机打开，“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悦耳，这是一次警告。
“啪唧，啪唧……”
脚步声更近了，听起来只有几十米。哨兵紧张的开始发抖。
“啪、啪。”
清脆的枪声响起，向天鸣枪，这是二次警告。随即枪托上肩，枪口直指黑暗。同时左手悬停在了警报器按钮上方几毫米的距离……
“呕！”
黑暗中开始显露“人”影，此时双方的距离只有二十几米。随着一声恶心的吼声，“人”影速度骤然开始加快。
“啪、啪、啪。”
子弹射击在黑影身前的泥土里，溅起一溜泥花，这是最后的警告。
“人”影的速度飞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冲破了黑暗，来到视力可及的面前。
“丧尸！”
吴磊那变了调的嘶喊从喉咙深处爆发而出，同时子弹像泼水一样射向疾奔而来的尸群。左手下意识的按响了警报……
“呜呜呜呜呜~”
凄厉的敌袭警报在夜空中炸响。
数之不尽的进化丧尸冲出了黑暗，就好似冲出地狱的恶鬼，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势，瞬间就到了吴磊眼前！
“啪啪啪啪啪……”
一梭子子弹在极限时间内打完，吴磊麻利的换上弹匣，继续保持火力的持续性。但是距离太近了！
当先的丧尸只需要两个纵跳就能跳到吴磊的脸上！
“噗呲……”
激烈的枪声戛然而止，徒留下响彻天际的敌袭警报在雨中回荡，直上云霄，似要将这满天的乌云撕裂出一道口子。大群的进化丧尸如潮水一般涌入营房，在几束探照大灯的照耀下，和铺天盖地的蚂蚁极为相似。
匆匆点亮的灯光，战士们紧急集合时发出的集体脚步声，在这个漆黑的雨夜中喧嚣。
但是丧尸来得太突然了，速度太快了，战士们还没能冲出营房，这群进化丧尸就已经冲进了宿舍区！
“啊！”
“杀！”
“噗呲~”
“咣当！”
“哒哒哒……”
……
战斗瞬间爆发，战士们操起手边的一切进行抵抗，凳子腿，床板，铁棍，随身刀具等等等等，拿到武器用武器，就在狭窄的营房中，与进化丧尸展开了搏斗。
“哗啦啦啦。”
丧尸冲破窗户，如同出巢的蜜蜂，拥挤着跳了进来，在走廊宿舍内部开始爆发战斗……
进化丧尸基本都是三级水准！再加上体质的强悍，不畏受伤的特性，战斗几乎形成了一边倒。
“指挥部，指挥部，我们遭到大群进化丧尸袭击！我们遭到大群丧尸袭击！”
……
报告入流水一般通过值班通讯员传达到卫戍部队前敌指挥所。
好几个驻军地点陆陆续续全都报告说遭到了大群丧尸的突然袭击，随后不久就断了联系。尤其是原本就兵力不足的原北方战区驻守的东部各处要隘，更是多处同时遇袭。
冷汗从头顶滴落，通讯员一刻不停的把各种报告汇总，一路小跑的交给总指挥。而一向淡定的总指挥现在也是一头热汗，就连平时一向对仪表要求严格的他，此刻也只是简单披着外衣，连衣扣都没扣。
“叫醒所有人，快，这是有预谋的，它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高速部队，全面进入防御。立刻给我查清楚，这些进化丧尸是怎么穿越防线出现在我们的内部的。”
挥拳重重落下，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太多。
“给我接一号首长，汇报紧急情况，快！”
总指挥也是刚从睡眠中醒来，一切都好似噩梦，却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
雨水冲刷着血水，逐渐汇聚成小溪流向大地低洼之处，丧尸大军毫不停留，杀光了一座军营，继续向着北方防线挺进，留下的只有断臂残骸和一片死寂。
凄厉的警报在整个新城上空回荡，老刘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不明白此时发生了什么。不过结合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却知道，逃跑的机会就要来临。作为单独关押的重犯，老刘的看守足有一个连队！几乎和“灯塔”小队其他成员总和相当。
就算以老刘的身手，此时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和热武器对战和杀丧尸是两码事，任何人面对枪炮时都不会淡定。
……
“紧急集合！”
空旷的场地上，军靴踩踏泥水飞溅，哨声此起彼伏。大雨淋下，顺着脸颊哗哗流下，将军装淋湿，但是一双双坚毅的眼神透漏出不可动摇的信念——必胜！
“丧尸渗透进入城区，东方防线陷入危机，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去增援，一定要堵住缺口，肃清城内小股丧尸。此战，有我无敌，出发！”
简短的说明后，卫东挥了挥手，示意赶快出发。
“夸、夸、垮、垮、垮……”
整齐的跑步声有节奏的响起，卫东随手抹了一把蒙住眼睛的雨水，焦急的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赶忙跟了上去。
……
丧尸的杀戮在继续，并迅速蔓延至防线后方。毫无防备的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各自为战。一时间，方圆几十公里到处都在交战。
警惕的哨兵收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身后有渗透进来的丧尸在肆意攻击营房，前线各部队一定要小心谨慎，谨守岗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
轻松的哨兵此时也阴沉着脸色，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隆隆的炮火声在身后响起，炸点也在身后……
“该死，这些丧尸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它们难道会飞吗？”
轻松的哨兵咒骂着，很明显心情差极了。
“现在已经不是追究它们是如何进入的时候，首先必须要把他们尽快肃清，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警惕的哨兵更加仔细的查看着黑暗，他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那是经历几次生与死所锻炼出来的直觉，是保命的良药。
一道霹雳闪耀当空，照亮大地，转瞬间重新归于黑暗。
“嗯？那是什么？”
雨水浸湿了眼眶，警惕的哨兵却顾不得擦拭，大地铺满的黑影似乎不是野草。他目不转睛，连呼吸都暂时屏蔽了。
“我来看看。”
轻松的哨兵现在也不轻松了，拉下自己的红外夜视仪，和警惕的哨兵一样，仔细的观察起墙外的动静。
“轰隆！”
一道火光迸现，掀起一团黑泥。是地雷！
紧接着，地雷接二连三被引爆，炸响一片。
“敌袭！”
凄厉的嘶吼从警惕的哨兵口中发出，响彻天地。
发出预警之后，直接操起步枪，对着黑暗开始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喷洒而出，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扑向城外一片漆黑之中。每5发子弹夹杂一枚曳光弹，像激光一般直射远处。
随着枪声的响起，城头一片嘈杂，呐喊和嘶吼接二连三的响起，一挺又一挺重机枪接连开火，枪声连成一片，一道道弹链编织成网，笼罩城外大地。
“吼！”
一片嘶吼声在黑暗中响起，连绵数里。
一个个身形高大的丧尸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手持着大腿粗的圆棍，石柱，汹涌的扑向城墙。
“快，快，请求增援！丧尸大举攻城！火炮，火炮给我砸啊！”
通讯器里变了调的声音沙哑的嘶吼着，不断的向着后方传递。
平时只需要不到1分钟就能到达的炮弹，几分钟过去仍然不见踪影，反而身后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越演越烈。
“噔噔噔噔噔……”
城墙上脚步声连成一线，无数睡梦中的战友被叫醒，紧急增援上来，一时间城头火力大增。可是视线实在不好，到处都在开火，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情况怎么样。
“照明弹！”
轻松的哨兵此刻一头汗水汇入流淌而下的雨水，一边开枪，一边冲着刚刚跑上来，呼哧带喘的增援部队喊道。
“呼……呼……是！”
“冬，冬。”
60迫击炮被熟练的架起，随后两发照明弹腾空而起。
“嘭！”
照明弹在高空爆炸，随后缓缓开始飘落，绿色的火光短暂照亮大地。
此刻的大地上就好像突然长出来一大片“竹笋”，黑乎乎的，全都在急速行进。彼此拉着散兵线，最前边的已经接近了城墙！太近了，城下几乎就是射击死角。
“手榴弹！”
手榴弹密集投下，清扫着已经冲到墙根下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