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生糖
谭秋这话怼得季父说不出所以然来,黑沉着一张脸很是难看。
但谭秋笑得好看啊。
季玉亲手做了两道菜端出来:“今晚上先委屈一下,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季母心里嘀咕:哪里委屈了?有鱼有肉,金贵得跟什么似的,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谭秋笑眯眯道:“不委屈的,你做的菜就是最好吃的。”
她都准备好今晚上表演“眼泪拌米饭”来着,哪知道季玉这么给力,一点也不给她发挥空间。
季玉无视季父阴沉的脸色,在谭秋身边坐下:“捉鬼是你们,放鬼也是你们。我们说不回来,非劝着我们回来,又给下马威又搭戏台子,你们要是不愿意好好相处,我们马上走。”
季玉这一番话说得直白,是一点面子也不留,季父季母脸色难看,但到底没再作妖,说了两句软和话糊弄了过去,维持着表面和气吃完了一顿饭。
老两口这口气再不想咽也得咽下去,老大媳妇是个厉害的,老大一家子这些年一直和他们不亲近,老二老三都是女儿,老二还是远嫁,老三的心思也野了不爱回家,这两个女儿以后多半是指望不上的,老四一心想留在广州,还因为他们花钱翻新房子而不给他凑首付而生气闹脾气,几个月了也没电话。
谁能想到最没出息的老五,如今有了大造化,富贵得没边儿了,他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上一点儿来也够他们老两口舒舒服服地过晚年了,心里这么盘算着,就越发想要拿捏谭秋。
一个三十岁还离过婚的女人,让她进这个家门都是天大的恩情了,不止感激也就罢了,还妄图在他们头上拉屎不成?
这顿饭只有谭秋吃得心情舒畅。
饭后,季母慢悠悠地收拾着碗筷,说:“秋秋来了我们家,我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以后就能享清福了。”
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碗筷,等着她接下话的同时接下活。
谭秋捻着手串笑,温声道:“伯母这话说得,您的苦日子还长着呢。我又不是福娃,哪能让您享得了福啊。”
“你看她那双手,是给你洗碗的吗?”季玉冷下脸来,拉起谭秋上楼,“累了,上去睡觉了,明早上别叫我们,千万别叫,不吃早饭。”
房门一关,季玉懊恼不已:“不该带你回来的,我就不该有什么期待。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谭秋施施然坐上床,四顾着打量房间,“这房子,不隔音吧?”
季玉觉得好笑:“你突然要脸了?关心起这种问题来了。”
“我无所谓啊,这不是怕你害羞么?”
“是,但是今晚二楼只有我们俩。”季玉舔了舔下唇。
谭秋眼神玩味地勾了勾手指头。
……
……
七点刚过,谭秋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呼吸紊乱,脸色发白,眼神慌乱而呆滞,显然脑子里还乱着。
季玉捂住她的耳朵,对着门怒道:“敲什么敲?!都他妈说了别叫!”
“你跟谁他妈的?”季父的声音比他更大,“给老子滚出来吃了早饭再睡!”
季玉顺了顺谭秋充斥着窒息感的胸口,语气愈发不耐:“说了不吃,滚!”
“你还不满意发脾气了?你妈一大早起来煮早饭,煮了端上桌,你们还不满意?!”
季玉再好的脾气也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略微清醒的谭秋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上,捏了捏他的手心。
难受得不想说话。
季玉刚冷静下来,又被踢门声气得火冒三丈,打开门怒吼道:“你他妈是不想安生地过吗?”
面对满脸怒容的季玉,季父头一次在这个小儿子面前感到胆怯,也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高。
季父嘴上不认输,一边抱怨一边走了:“煮好了早饭,还要嫌我们烦,在这里又吼又叫的,不孝忤逆子,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真行啊,真有本事啊,季玉自认为自己脾气不错,却能被父母用一点小事逼疯,让他看起来就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谭秋在床上翻了个身,摸了摸他的小臂,有气无力道:“别上当,煤气灯效应。”
很多父母都是无师自通的pua大师,许多人一生遭遇过最多的霸凌,来自于父母。
谭秋左右是睡不着了,哼哼着要季玉给她穿衣服。
季玉摆弄娃娃似的,给她换下睡衣:“一会儿去看过我爷爷奶奶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谭秋摩挲着桃木手串,直打哈欠,“都还没见着你三姐呢,你不是说和她关系最好吗?”
“是好几年没见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谭秋伸出食指捂住他的嘴:“以后都不回来了,那这次还挺重要的。再说今天你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你父母应该不会再这样了。”
季玉说不过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两人收拾好就出门了,到一楼看见父母,季玉也冷着脸没有打招呼。
谭秋倒是微笑着摇了摇手,这落在老两口眼里又成了示威。
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季母快步从屋里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还回不回来?”
谭秋从车窗探出头:“回来吃晚饭。”
季玉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些香蜡纸钱,牵着谭秋上山给爷爷奶奶扫墓。谭秋不信这一套,捡了根笔直的树枝挥舞着玩,站在不远处看着季玉摆好贡品、倒酒、点香蜡、烧纸钱、跪地作揖。
爷爷奶奶,你们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谭秋平安。
季玉在心中默念道。
离开的时候,季玉从贡碗里拿了两颗花生糖,剥了糖纸递到谭秋嘴边:“先垫垫,去镇上还得有一会儿。”
谭秋张嘴吃下,香香脆脆的:“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