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打开了那道门

    朝云一只手撑在柜门的边缘，苍白的小脸隐没在阴影中，她怔怔地抬头，与站在她面前的楚星离对视，面上隐隐约约有斑驳的泪痕。

    楚星离静了一会儿，随后蹲了下来，看着朝云轻声道，“朝云。”

    她将手递给了她，“出来吧，我在呢。”

    朝云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只漂亮又骨节修长的手上，她的指尖动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真的想要将手放到她的掌心中。

    然而她犹豫了，手指紧紧地扣住了柜门，怯懦地不敢伸出手去回应她的在乎，仿佛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从前只敢独自一人偷偷关注她的时候，朝云知道她现在形容落魄，行为怪异，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楚星离眼中是什么模样，所以颤颤巍巍地只想缩回小壳子中，继续默默地消化那些胆战心惊。

    楚星离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朝云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情绪敏感地都有些想哭，她咬了咬唇，害怕自己让楚星离失望，于是强忍着心中的害怕想要伸手揪住她的衣摆，下一秒，楚星离已经微微倾身，令人心动的美貌贴近的那一瞬，朝云也被她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可怜巴巴，随便给点东西就可以被好好养活。

    如果给她风雨也许会摧折，可是一点点的爱就足够让她死而复生。

    朝云的心脏快速地鼓动着，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快速地死去，又有什么东西从淤泥中开出花来。

    在一片黑暗中，她打开了那道门，成了她的光。

    ——

    楚星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看着朝云那副模样就觉得心中颇不是滋味，甚至没经过思考，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朝云已经在她怀里了。

    而更让她觉得奇怪的事情是，当那张带着泪意的小脸贴在心口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心疼。

    是的，心疼。酸酸胀胀，难以言说。她怜惜她的泪水，更想让她不要再落泪。或许楚星离认为朝云应该一直是漂漂亮亮地笑着的，所以落泪的时候也让她感到不安与难受，她没有问朝云为什么哭，如果她愿意说，她可以给她一个肩膀，然后再帮她擦干那些泪水。

    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她就好好地抱抱她，至少让她觉得，这次不是一个人了，她在的，现在，此时此刻，她在她的身边。

    外面蓄了那么久势的雨终于在一瞬间被打开了开关，磅礴而浩大地落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雨水敲打着窗户，重重地一下又一下，似乎要将那脆薄的玻璃打碎。

    楚星离本想将朝云放在床上，刚刚弯了弯腰，她的腰间就被缠上了藤蔓一般柔软的胳膊，朝云紧紧地抱着她，眼神躲闪，似乎想了好久，然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她小声地说，“姐姐，不要走。”

    姐姐，不要走，抱抱我，不要离开我。

    她是那样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此时闷头说着这样一句话，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仿佛楚星离就是她的全世界了，窗外狂躁的暴风，被暴风吹得凌乱的树木，还有阴沉沉的天气与落的吓人的大雨，在她抱住她的那一瞬间，都可以被忽略，她的满心满眼里只有姐姐，她抱着她，似乎就可以凭空生出了很多很多的勇气。

    楚星离任由她抱着，任由她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感受到湿润的眼泪浸透了衣裳，她放松又难过地，不让她发现地在她面前自欺欺人地落了泪。

    楚星离轻微地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怀里的小姑娘仍在不停地颤抖着，她哭了很久，从黑暗的世界中一下被拉了出来，很不适应，但也很欣喜。楚星离静静地等着，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她，等待她对她抬头。

    她动了动。

    楚星离垂眸，见朝云直起了身子，眼眶通红，黑发被眼泪浸湿，有些凌乱地落在脸颊边上，她的眼神落在了一边，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但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唇肉，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帮她整理鬓发的手一顿，楚星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直到朝云安顿好了无所适从的情绪，她抬头，那一瞬间，楚星离的心脏狂跳，“噔”的一声，那根脑中紧绷的弦断的彻底。

    她终于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一只手抚着她的侧脸，着魔般俯下身去，吻了那娇嫩的唇。

    夏天燥热黏腻，嘴唇贴着嘴唇，这屋子中的温度是空前的高温，楚星离最怕热，却愿意在这样一场夏日的绮丽梦境中沉迷不醒。

    烟花在脑海里炸开的瞬间，楚星离模模糊糊地想，夏天真的来了。

    还有，她的嘴唇好软。

    和看起来一样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