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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乞求神明将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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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照凛的父母合葬在城外的裕民山下,这里常年有人打理,所以路还算是好走,墓碑也被擦拭地干干净净。

    秦杳跟着温照凛把带来的祭品摆好,又上了一柱香这才恭恭敬敬的站好,诚恳的喊了一声:“爹,娘。”

    她的手被温照凛紧紧的握着,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温照凛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

    秦杳笑着回应温照凛,然后继续说到:“成婚这么久了才来拜见二老,实在是儿媳不孝,但是您们可不能怪在我头上,是您们儿子不带我来的。”

    “您二老要是有怨气,可不能找我撒,要去王爷的梦里,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今日给您们带的东西都是冯伯准备的,冯伯说您二老以前喜欢得很,若是现在口味变了,您们就给王爷托梦,给我也行,儿媳第二日就给您们准备好。”

    “希望您二老在下面是好好的,温照凛你们不用挂心,他被冯伯看得好好的,现在有我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您二老就放心吧。”

    秦杳也不知道自己话怎么这么多,她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严肃,所以尽量说些轻松的话,就像她每年给父母烧香一样,捡到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秦杳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期间温照凛一直没有插嘴,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秦杳,仿佛要把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一样。

    “你别看我呀!”秦杳感觉自己的脸生烫,“待会爹娘该说你不正经了!”

    “你快跟他们说说话,你肯定也很久没来了!”

    想起今日冯伯知道他们要来这里拜见之时那震惊的神色,秦杳就断定温照凛肯定不常来这里。

    至于为什么,秦杳能猜个七七八八,就像她父母刚去世那一年,她也不敢去上香,就连做梦都害怕,那时候她是怕父母怪罪她,为什么没有早点赶回去。

    后来想明白了之后就好很多了。

    温照凛的情况,大概跟自己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秦杳所言,温照凛的确很久没来看望父母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他们怪他,为何迟迟不给他们报仇,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不到安息。

    “爹,娘,儿子来看您们了。”温照凛说着就跪下了,给烧得旺盛的鼎炉内添了些纸钱。

    他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但是秦杳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和悲伤。

    “请爹娘放心,儿子没有一天忘记你们的大仇,有朝一日,儿子一定会带着凶手来你们的坟前磕头谢罪。”

    “另外,儿子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们,”说完温照凛抬起头,牵起秦杳的手,秦杳跟着跪在了他身旁,就听见身边的人说,“儿子娶妻了,阿杳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儿子中意已久,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所以今日特带她来拜见,方才给你们上香说话的就是阿杳,的确是很好对吧。”

    “阿杳的父母是很厉害的将军,您二老在下面若是遇见了,肯定一见如故,有很多话聊,还要烦请您二老帮儿子带一声好,转告他们,儿子一定会还好对待他们的女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

    “……”

    温照凛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看似语无伦次,却句句都是对父母的思念。

    秦杳就这样听着,本不信神佛的她,这一刻只愿这世上真的有神明鬼怪,能将温照凛的话带到。

    鼎炉内的火烧得很旺,有人说火越旺,就说明下面的人越高兴,直到傍晚,俩人准备离开了,鼎炉内的火都是旺旺的。

    “哎呀!”正在收拾东西的秦杳小声的惊呼一声,然后猛地抬起头看着温照凛,“咱们忘记把小团子带上了!”

    这可是广平王府的长孙啊!

    温照凛被吓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一听秦杳的话,这才放心下来,随后道:“不差这一次,下次来也是一样的。”

    秦杳抿抿嘴,悻悻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那咱们待会回去的时候,得去买点东西哄哄他,不然这么晚了回去,他肯定会问咱俩做什么去了。”

    温照凛被秦杳的‘咱俩’取乐了,他接过秦杳收拾好的食盒,牵着她的手一边往马车走一边道:“阿杳这么会哄小孩子?那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秦杳直觉温照凛现在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急忙阻止了他,“赶快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说完秦杳就甩开了温照凛的手,快步上了马车。

    留下温照凛一个人在原地偷笑,今日过得属实曲折,但是一天的底情绪,已经被她的阿杳给抚平了。

    手牵手浓情蜜意回到王府的俩人不意外的又没有赶上晚饭,冯伯又只能单独给俩人开小灶。

    “娘亲!”俩人刚走到院门口,小团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就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随后小团子就从院子里飞奔到了俩人面前,扑进了秦杳怀里。

    “娘亲去哪儿了,柚柚一下午都没找到。”

    “臭小子,看不见我爹还在这是吧!”面对柚柚的忽视,温照凛毫不客气的将人从秦杳怀里扒拉了下来,“越发没规矩了,看来是该好好教训你了!”

    “哎呀,你放开我!”柚柚在温照凛手里可劲儿挣扎,可他还不如温照凛腰高呢,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小气得很你这人,不就是没叫你嘛,我现在叫行吧!”

    “父亲,我可爱的亲爹!”

    “你快放开我!”

    “娘亲……”

    听到柚柚的求救,秦杳这才笑着把人从温照凛手里解救出来,然后小声的安抚着,“娘亲和你爹爹去给你买东西去了,你想看看吗?”

    “想!”正是贪玩的年纪,一听这话柚柚当即就瞪大了眼珠子。

    “但是我们商量好哦,今晚只能看看,等你明天从书院回来了再玩可以吗?”

    “柚柚听娘亲的。”

    厨房的晚膳还没有送上来,秦杳就先带着小团子回了他的小屋子,小家伙大概也是玩了一天,没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要睡觉了。

    秦杳回去的时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温照凛也换了一身衣服,正等着她用膳呢。

    这一顿晚饭用得格外的不一样,俩人的关系飞升,正是情意浓浓的时刻。

    饭后,俩人坐在屋子里闲聊,秦杳突然想起来温照凛的师父。

    “你师父现在在何处,怎么大婚当日没见到人呢?我该去请安的吧。”

    “师父几年前已经仙逝了。”

    这倒是让人意外,“抱歉,我没想到……”

    “没事的。”温照凛安抚的摸着秦杳的手背,“等寻个日子,你没有军务缠身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这样说?很远吗?”

    “师父和我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均师承天佛山云门,师父仙逝之后,我就和祝伯夷把师父带回了天佛山。”

    天佛山她是知道的,距汴京城十万八千里,来去一趟半个月的功夫就没了,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是时候。

    “你和祝伯夷,也是师兄弟?”俩人那关系,根本不是上级和下属的模样,一看就是亲近的人。

    只是温照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沉吟片刻道:“祝伯夷是师父在外游历时捡到的,后来就带在了身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说是师兄弟,不如说是兄弟。”

    “小时候一起逃先生的课,一起上山掏鸟蛋,一起捉弄师父,他望风,我作案,最后一起被师父惩罚……”

    “然后长大了你们一起干大事?”秦杳好笑的看着温照凛,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俩人有些好笑。

    温照凛一愣,旋即坦然道:“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温照凛说完,俩人相视一笑,原本握在一起的手,此刻又紧了几分。

    屋子里的烛火燃得噗噗作响,夜晚的凉风钻过窗户吹了进来,秦杳看着俩人十指相扣的手,四头犹豫了片刻,最后思来想去,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温照凛的指关节在此刻泛起了白,他没有抬头看秦杳,只是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低低的答了一句:“我知道。”

    秦杳不意外,但心中酸涩,温照凛何其聪明,肯定是知道她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阿杳放心,我知道你身上了责任,也知道你的顾虑,你只管放心做你的事情就好,其余的,我都会安排好。”

    “苍北是你的责任,那便是我的牵挂,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力保苍北完整。”

    “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助力,再带上我,你会——”秦杳语塞,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照凛这样说,就是要把她身上的责任全都扛起来,他会替她承担一切风险。

    但温照凛却云淡风轻,依旧笑得温柔,但出口的话却有些许的窘迫,“那晚,你和平俣的话,我听到了。”

    所以他对秦杳的想法一清二楚,而且,情况也并非完全如她所说,“谁说没有助力的,你手里可是有足足四十万兵马呢,如果最后我落魄收场,我就去你手底下藏着,四十万人藏我一个还是行的吧。”

    “可是——”他很清楚,她手里的兵权,并不一定保得住!

    “没有可是阿杳,你身上有父辈的荣光和秦家的未来,你只需要带着这些东西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我,我会让闫曜梁给你一个交代。”

    秦杳没想到,她跟温照凛竟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被他折服,说来意外却也有迹可循,温照凛身上有太多别人看不到的闪光点,他不是外界传言的花花公子,也不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他有担当,有抱负,有本事,有人品,甚至连皮囊都是上乘,对这样的人产生爱慕之心,是理所应当的。

    那一晚,秦杳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之后,起身坐到了书桌旁,还是决定给哥哥写信。

    “哥哥,展信安……”

    秦杳写得一手簪花小楷,手起笔落,细数自己回京之后的点点滴滴,起承转合,写尽自己心态变化,她说清楚自己为何要写这封信,这是女儿家的心事,是初为人妇的忧思,这些是只能说给家人听的喜报。

    同时也想要给温照凛一个交代,她把温照凛以这样的方式介绍给自己唯一的亲人,希望得到哥哥的认可,更希望得到祝福。

    “……门楣荣耀杳儿定当竭力维护,父母仇恨不敢或忘……”

    “另愿哥哥身体安康。”

    落款:秦杳。

    最后将厚厚的信纸装进信封,在信封上亲笔落下“哥哥亲启”四个大字,她这才安下心来。

    白日里那种悬心不安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连夜把信送了出去,秦杳终于困意来袭,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温照凛站在卧房的窗户边同样没有合眼,不过不同的是,窗拦上还坐着一个人。

    俩人手里一人抱着一坛酒,祝伯夷屈膝坐在窗拦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温照凛说话。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改变咱们密谋已久的计划。”

    他虽然对温照凛的决定意外,但是却并不生气,他清楚他的为人,所以对他的决定没有微词。

    “也不算改变计划,我们的目标不会改变,只是提前了一些,和多了些计划之外的决定而已,而且,我纠正你一下,”温照凛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后缓缓道:“并不是认识三个月不到。”

    祝伯夷一怔,举在半空中的酒坛僵住了,他半信半疑的转头看着温照凛,眉头微皱又很快抚平,“什么意思?”

    “日后你会知道的。”他要卖这个关子,不想那么快告诉别人,“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广平王府有当家主母了,而你多了一个大嫂。”

    “你可要点脸吧,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弟妹呢!”前因后果他可以不追究,但是谁是兄长,谁是幼弟他必须认真掰扯掰扯。

    “当年师父捡你回来你可比我矮了一个头。”

    “那是我小时候一直没饱饭吃,所以不长个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屁大点个儿就一顿吃三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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