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机重现
“请不要再来了。”苏芳容关上了门,把沈复生和沈皓云那高大的身影关在门后。
半个月前，她从一个保洁人员手里收购了一个单人影集，里面全是星辰之子沈还璧的照片。
从他刚出生,一直到十六岁生日，每一年的成长记录,点点滴滴都被影集收录其中。
她是星辰之子教的虔诚教徒,此外，他还是一个患有基因病的三岁小孩的妈妈。
她的丈夫开的是实业公司，她的家庭足够富有，但却没办法拯救自己的孩子。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星辰之子。星辰之子远在天边，于是她花高价买了一个星辰之子的影集,盼望着能获得他的庇佑。
但是，五天前,沈复生和沈皓云出现在她家门口,请求她把影集卖给自己。
苏芳容知道他们和星辰之子的关系，作为虔诚的信徒,她更加无法原谅沈家的所作所为。
“是你们丢掉不要的东西,现在又说什么想买回去,难道你们想买,我就要卖给你们吗？”苏芳容十分不快：“不要以为你们位高权重,我得乖乖听从你们,我是星辰之子教的高阶信徒,如果你们敢对我做什么,我将寻求教廷的庇护！快请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两个人始终不肯放弃，今天又来了。
苏芳容感到厌烦,关上门后，她打电话给物业投诉：“这里明明是高级小区吧，为什么要随便放外来人员进来？！我的家门口有几个非本小区的住户，请把他们带走！”
然而，物业为难地说：“他们昨天刚在我们小区购置了房产，现在也是这里的住户了。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我可以为您报警。”
苏芳容挂了电话，报警她自己也会报。
她查看门口的监视器，两个人还在门口，真是令人困扰。
苏芳容通过对讲警告他们：“再不离开，我要报警了。”
沈皓云沉重地叹了口气，和沈复生退到居民楼下。
两人的秘书迎上来，打量他们的脸色，便知道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秘书迟疑献策：“不如通过地方政厅向他们施压……”
“不行。”沈皓云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
秘书说要为他们代劳，但要回影集这种事，自己做才算诚意。
这一户真的格外棘手。
女主人居然是星辰之子的教徒，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
没多久，女主人的丈夫下班回家，经过几人时，他停下飞行器，向他们打招呼，态度热情恭敬：“沈将军，沈长官，你们好。”
他是沈皓云的拥趸，对沈皓云充满了好感。当初如果不是沈皓云力挽狂澜盘活了经济，他的公司就破产了。最初见到沈皓云被内人拒之门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没想到堂堂一洲要员，竟然会屈尊降贵，不，应该说低声下气比较恰当。他们竟然会如此低声下气，只为买回当初丢掉的那本影集。
如果跟朋友说这件事，一定会被当成吹牛吧。
而且，为了沈长官的面子，他决定对此事守口如瓶。
现在见了几次，最初的震惊过去，男人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
对于女主人的坚持，他也没有法子。他试着劝说女主人，“把相册还给他们吧……”
但她哭了起来，呜咽着说：“只要想到是他们把星辰之子赶走，导致我们的星球生态恶化，间接导致满满生病，我就没办法原谅……我恨他们……”
她哭得很厉害，让男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毕竟，她都是为了孩子。
想到孩子，想到泪流满面哽咽不止的女主人，男人就深感疲惫。
沈皓云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已经摸清了这家人的底细，熟练地叫出男人的名字，和他攀谈。
男主人多少有些小心翼翼，陪着沈皓云聊了几句，透露了一个消息：“明天我们预备前往南极洲，那里有一位名医，或许能救救我的孩子。”
这个消息对沈皓云而言不太妙，他公事繁忙，压根不可能离开。而且身为东洲要员，他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贸然出现在南极洲，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只怕要引起不必要的摩擦。
男人回家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沈复生说：“明天我会去南极洲一趟，交给我。”
沈皓云愕然：“爸……”
说实话，爸爸会陪他一起来要影集，就够他惊讶的了。
但，若是认真回忆一下，爸爸虽然工作忙，三不五时不着家，弟弟算是自己拉扯大的，但他对弟弟的爱并不比谁少。
他还记得弟弟小时候，小熊连体服的耳朵被顽皮的表弟扯脱线了，弟弟叨叨着：“小熊没有耳朵了，小熊变成聋子了”，哭唧唧个不停，是爸爸哄他，然后亲手一针一线，把小熊的耳朵缝上去。
爸爸那笨拙地穿针引线的样子，让沈皓云记忆犹新。
因为沈复生对宠物毛发过敏，沈还璧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但沈复生知道他有多喜欢小动物。有一次家里人忽然发现他不见了，大惊失色四处寻找，才发现他蹲在隔壁莫家的花园外，把早餐上偷偷省下来的鳕鱼肉喂给莫家的肥猫。
后来，沈复生出差回家，会给他带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宠物，那些毛绒玩具，在沈还璧离开沈家前，已经放满了一个储物柜。
“我会想办法要回来。”沈复生向沈皓云保证，而他一向说一不二。
沈皓云选择交给他。
他有别的事，要为弟弟做。
夜晚，沈皓云回到政厅大楼加班。
沈途被判刑了，但随着他落网而牵扯出的鞋教宇宙教，必须铲除。
宇宙教背后势力庞大，这触手或许已经深入到了洲际联盟，是以东洲向洲际联盟申请协助铲除宇宙教，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答复。
所以沈皓云决定自己动手。
只靠东洲，也一样能保护沈还璧！
此前审讯时，沈途供述了一个地址，但早已经人去楼空。不过沈皓云有别的途径掌握宇宙教的信息。
沈皓云在一番调查后，得到了那位弗朗大主教的信息。
弗朗是西洲的一名小学教师，原名爱德华·弗兰肯，十年前，他怀孕的妻子死于车祸，他不能接受这件事，于是创立了真宙教派，请求真神庇佑，把死去的亲人还给他。
三年前，真宙教改成宇宙教，空降昆汀大主教，分了弗朗一半的权，并迅速崛起，疯狂吸收信徒，这背后必定有强大势力支持。
昆汀大主教，就是那个强大势力明面上的代言人。
宇宙教如今已发展成庞然大物，而沈皓云，窥探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野心。
它想要对星辰之子不利。
沈皓云知道，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人都盼着星辰之子好，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不这么想。
因为他们的利益与星辰之子相左。
星辰之子过得不好，生态跟着恶化，而那些人，就能如愿以偿地从中吃到红利。
沈皓云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资料。究竟是哪些人在宇宙教背后搞鬼，他已经有眉目了。
南极洲的名医住在偏僻的乡下，那里甚至没有飞行航站，这使得苏芳容一家只能使用一百年前的代步工具——汽车。
幸好苏芳容拥有汽车的驾驶执照，他们在市区的老旧租车行租了一辆老爷车，在颠簸的路途中，苏芳容不时看着坐在后座的老公和儿子，让男人带孩子，总是那么的让人无法放心，她不得不在驾驶的过程中多加注意。
乡村小路越来越难走，生态恶化导致这里寸草不生，小路旁是乌黑的脏水河。
“看路，别看儿子了。”丈夫在后座说。
“抱儿子的时候就别去刷星网了！”苏芳容有些恼火：“你没看见满满不舒服吗？”
“那是因为你车开得太颠簸。”
就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车轮轧过石子，轮胎打滑，冲入路边的泥潭之中。一家三口天旋地转，夹杂着大人的惊呼，孩子的哭叫。
好半晌，那该死的车终于停了下来，半个车头栽入泥潭之中。苏芳容忍着头晕目眩，第一时间解开安全带，查看后座的儿子。满满撞在后车门上，哭个不停。
丈夫手忙脚乱地从后座爬出来，抱过满满，夫妻俩在空地上检查儿子有没有受伤。
万幸的是，满满只是受了惊吓，没有什么大碍。
苏芳容心疼地哄着满满，责怪丈夫没有抱好儿子，丈夫指责她不会开车，夫妻俩互相攻歼，满满哭个不停，再加上车子半个车头栽进了泥潭，四周荒野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趟寻医之旅简直不顺至极。
就在这时，一辆车远远开了过来，那是一百年前的军用型号，行驶在这种偏僻的乡间小路也十分稳健。
苏芳容连忙拦住车，试图请求帮忙。
车停了，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人，是前阵子曾经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沈复生。
他居然来到了南极洲的偏远乡下，一旦遇到敌袭，没有人能帮他。而且，身为一洲上将，他在南极洲出现这件事本身，就是冒险！
丈夫大感意外。
沈复生笔直地朝他们走来：“需要帮助吗？”
苏芳容冷硬地拒绝：“不用。”
但丈夫很迅速地答应了：“我们需要帮忙，谢谢沈将军，您怎么会在这儿？”
沈复生一言不发，走到车边转了一圈，然后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招呼他的助手：“来吧，你扶着车门，我抬车头。”
苏芳容气结，又无计可施。就算要叫吊机，开到这里来也需要至少1个小时，而满满看起来很不舒服。有些事情就是钱也没办法解决的，比如眼下，比如绝症。
她抱着满满站在一边，沈复生带着助手，和丈夫三人咬着牙，吆喝着号子，他们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然后，那台老爷车的车头，终于缓缓从泥浆里抬了起来。
砰地一声，车子平稳落地。
丈夫退到一旁看着孩子，苏芳容则立刻进入驾驶室，发动车子缓缓后退，倒出泥潭，她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困境算是暂时解决了。
就在这时，后车门有些松动，一个小东西从后座上滚了下去。满满惊叫了一声：“小熊猫！我的小熊猫！”
那小小的毛绒玩具一瞬间掉进了脏水河里。
满满哭了起来，丈夫焦头烂额地哄他：“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等回了梅花市，爸爸带你去商场，给你买好多好多，好不好？”
受病痛折磨，又痛失玩具的孩子情绪崩溃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夫妻俩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满满的哭声停了，沈复生不知什么时候从泥潭里走出来，高达一米九的男人只是往车边一站，面无表情，就达到了止小儿啼哭的效果。
满满含着眼泪，偷偷看了他一眼，立刻躲进了妈妈怀里。
丈夫面带感激，神情复杂：“多谢您，沈将军。”
“上我的车吧。”沈复生拉开了他那辆军用车的后车门，“你们的车不适合这种乡间小路，叫租车行的人开回去吧。”
别管苏芳容有多不情愿，十分钟后，她还是抱着满满上了车。
接下来还算顺利，他们终于开过了崎岖地带，来到名医和他的私人医院的所在之处。这里环境不错，不过的确没有公共航站。当然，虽然交通不够便捷，来这里求医的人还是很多。
满满被推进了检验舱，苏芳容和丈夫满身疲惫，坐在检验室外等结果。
“我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我不会给他的。”
丈夫叹了口气。
沈复生和他的助手不知去了哪儿，苏芳容希望他已经识趣地自行离开了。
满满很快出来了，看过他的检验报告，医生建议他住院。夫妻俩一个陪孩子，一个跑上跑下办理住院手续。
满满很快进了单人病房，他对病房和住院早就习惯了，但看着孩子可怜巴巴躺在病床上，那虚弱的样子，苏芳容还是感到心酸。
为什么偏偏是满满？
“妈妈，”满满伸出小手牵住了她：“我想回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苏芳容摸了摸他的头：“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家。”
“我想小满了，妈妈，没有它我晚上睡不着。”
小满就是那只小熊猫毛绒玩具。
苏芳容感到愧疚，孩子这么简单的小小愿望，她都无法满足，她为此感到自责，并深深觉得自己无能。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沈复生走了进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毛绒玩具，放在满满的手上。
满满立刻抱起了它，那居然是他的小熊猫小满！它在脏水河里饱经苦难，但现在居然干干净净，毛毛上还带着烘干后的清香。
满满抱着它，脸颊贴着小满蹭蹭，满脸失而复得的欢喜。
苏芳容惊讶地看着沈复生。
沈复生在一旁坐下，看着满满，却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我的小儿子，他喜欢小动物，但是我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他从来没养过宠物，为了补偿他，我经常给他买这种毛绒玩具。”
小时候的沈还璧抱着毛绒玩具到处跑，出去遛一圈，玩具就脏了。连家里的阿姨都嫌弃他：“小珠珠，瞧瞧你，知不知道爱惜呀？怎么把你的小宝贝弄得这么脏？”
偶尔，沈复生休假回来，见到沈还璧把玩具弄脏，从来不责备他，而是带着他一起清洗玩具。小珠珠蹲在一边，认真而专注地看着爸爸的大手揉搓玩具。从军的缘故，沈复生在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上是一把好手，也擅长清洗衣物。经过他一番打点，毛绒玩具终于焕然一新。
然后，父子俩会来到院子里。沈复生把小珠珠抱起来，由小儿子用夹子夹起玩具，挂上晾衣绳。
那些时光，永远不会回来了。
沈复生看着病床上的满满，语气平静，神情复杂，“既然这么宝贝它，可千万别再弄丢了。”
满满嗯一声，清脆地回答他：“谢谢叔叔，我不会再弄丢它了。”
沈复生短促地笑了一下，“好孩子。”
他起身离开，走出病房时，苏芳容叫住了他。
“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把相册要回去？就因为他是星辰之子吗？”
沈复生转过身，没有看苏芳容：“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沈皓云还存有幻想，但他比沈皓云更清楚，他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小儿子了。
他看起来比我更加绝望。苏芳容心生怜悯。
就在沈复生带着相册回来后的第三天，沈皓云对宇宙教的打击取得了初步结果。
他亲自带人端掉了宇宙教位于东洲的最大传教所，抓捕了一千余人，其中有宇宙教的信徒，也有宇宙教的传教士。
对于参与□□活动的信徒们，按照法律规定进行拘留和思想教育。传教士们则根据所犯罪行定罪量刑。
经过一番审讯，沈皓云终于得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内容。
“义体是我们教派出资建立的义体实验室，位于西洲。这是用来治疗基因病的一个研究方向，主要研究仿生义体，用来治疗那些因为基因病而肢体、皮肤、脏器损坏的人。”
沈皓云问：“你们的义体实验室的研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第三代仿生人。”
“仿生人？你是说机器人？”
“不……不是，那是比机器人更像人类的存在。第三代仿生人，我更愿意把他们视作有感情的人类。”
室内气氛沉默。
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义体实验室，到底出产了多少第三代仿生人？
弗朗大主教愤怒地砸烂了茶几。
崔教士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这场风暴过去。
她杀了苗陌，没来得及杀沈途，当时想着沈途刚入教不久，对宇宙教所知不多，被抓了也供不出什么。可没想到他们宇宙教在东洲的最大分部居然会被东洲端了。
其他各小分部也都已经在撤回人员，大概五年内，宇宙教别想染指东洲了。
宇宙教的消息是从沈途那里传出去的吗？
还是说东洲有别的渠道？
崔教士心念电转。自从昆汀大主教和弗朗大主教决裂，宇宙教一分为二，实力大不如前。昆汀大主教带走了义体实验室的大批研究员和研究成果，也对弗朗造成了巨大打击。
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尽快结束这种各自为王的状态，让宇宙教集中力量。
她想起上次在虚拟网络上与金晴溪会面时，他曾经说过的话：“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只能留一个。”
崔教士抬起眼，看向弗朗。
弗朗的怒火终于发泄完毕，他喘着气在沙发上坐下，思索酝酿着什么，神情中流露出几许狠厉：“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复仇！”
“朝圣节？”沈还璧想起来，教廷的确有这么个节日，在朝圣节这天，星辰之子在他的圣所接见朝圣的人群。但杰里米只在第一年匆匆露了个面，之后再没有参加过。
“是的，再过两个月，下个月3号就是朝圣节，您准备参加吗？”管家询问。
这是沈还璧被找回来的第一年，洲际联盟希望他能在公众场合露个面，激励振奋人心。他深居简出，单单靠之前日常纪录片的曝光量是不够的。
沈还璧给与肯定答复：“我会参加的。”
三年前，他大学毕业时，曾经参加过朝圣节。他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沐浴圣水，分食圣餐，接着和大家一起，在圣所前聚集礼拜，期盼着能见到星辰之子一面，最后却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没有等到星辰之子露面，其他人也同样失望。
沈还璧了解那份失落，所以这次朝圣节，他会参加，以后每年的朝圣节，他也都会参加。
只是露个面就能让信徒们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星辰之子教在四大洲都有圣所，这次的朝圣节，沈还璧指定了，想在东洲的圣所参加。
得到他的答复，洲际联盟立刻着手准备。
教廷派了哥萨克主教来，教导沈还璧朝圣节的礼仪和规制。
流程很简单，沈还璧只需要在早晚八点两个时间段，站在圣所的阳台边露个面就行。全程不会超过三分钟。
哥萨克主教当天来，当天回，离开前，他让司机开着飞行器在南半洲的上空飞了一圈，这里的变化叫他大吃一惊。曾经空旷的原野，被青青绿草覆盖，那些曾经瘦瘦长长，看起来随时要死的树，重新焕发了生机，绿荫如伞，鸟雀在树林间呼啦呼啦掠过，再移动到海边，月季海已经有了惊人的好转，洁白的海鸥在海面上滑翔，发出清亮的鸣叫。
“这片土地，又有了生机。”哥萨克主教难掩喜悦激动：“是他带来的生机！”
“它们生长得很快。”沈还璧的专属工作团队，一名树木学家欣喜地走下车，看着这一片树林。
他的同事们同样在查看这些树木的生长状况。
他们大多都在这个领域深耕了几十年，经历了七年前天堂般美好的生态环境，也亲眼见证过这七年来，生态恶化，草木凋敝的艰难日子，那眼睁睁地看着珍惜树种死去，实验室精心培育的树种怎么也长不壮实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当时有多心痛，现在就有多喜悦。
“看看它们，长得多壮实啊！看它的树干！”
“那上面还有个鸟窝！是绿尾山雀！瞧那小家伙！”
“快来看这棵天堂桦！”一名学者激动招呼，同事们围上来，啧啧称奇：“主干截面直径得有60厘米了吧！看看这高度！好几年没看见长得这么好的天堂桦了！”
天堂桦是名贵树种，娇气难养，原本南半球有一片天堂桦保护区，后来随着生态恶化，第一批倒下的就是天堂桦为首的娇贵品种，这些学者们呼吁抢救，有一部分树种被移入实验室，效果却始终不如人意。
一名学者打开了手腕上的通讯终端，拍了几张照片做记录。
一天的工作完毕后，他们向沈还璧汇报了草木的生长状况，便告辞离开，搭乘短途飞行器回洲际联盟给他们安排的住所。
那名拍照的学者难掩激动的心情，把今天拍的天堂桦图片编辑了一遍，发到朋友圈。
学者的朋友圈大多是同行，他的照片半个小时内引来围观，有人评论：这是把以前存的旧图发出来了？
学者立刻反驳：今天刚拍的。
同行立刻说：现在绿芍药仅存的六十二棵天堂桦，没一棵长这样的。你这牛吹得有点过分了啊！这是喝了多少啊？
学者是个较真的性子，立刻放上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记录生长状况拍下的照片。
位置没变，背景没变，但这棵天堂桦却从原先瘦瘦小小的样子，长成了现在这挺拔俊秀的姿态，照片一放，朋友圈炸了。
同行们评论的评论，私聊的私聊，大多数都是不敢相信的，追着他问详情，问这可天堂桦现在在什么地方。
学者得意一笑。
他并不是星辰之子教的信徒，别人为星辰之子着迷，他为那些树木们着迷。在他眼里，树木的美千姿百态，那错落有致的枝叶，挺拔俊秀的枝干，翠绿欲滴的颜色，生机勃勃的叶脉，无一不是大自然美好的造物，树木意味着生机。
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并不关心杰里米是不是假货，也不关心沈还璧曾经的遭遇。他对圣典上的记载存疑，直到他被派到了南半洲，与星辰之子一起共事，他亲眼看见了奇迹。
不，应该说，是“神迹”。
同行们都在和他打听天堂桦的事儿，只有他在思考另一件事：
现在加入星辰之子教，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