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鱼现身
夏天快到了。
沈还璧开着车,在南半洲的荒野上播撒草籽。
项维柠变成豹猫，跟在他身边念叨：“你真的要在这里种花？”
“没错！”沈还璧兴高采烈，他已经把整个南半洲规划好了,这里种一片花，那里养一片草地,更远处的树林子半死不活,他会想办法把它们救活。
洲际联盟不同意让他参与全球的森林保护工程，没关系，那他就在地广人稀的南半球进行大改造吧！
沈还璧对这份没有薪水的工作兴致勃勃。
他总算发现了自己身为星辰之子的新价值。
小宝热情地响应他的想法，叼着草籽袋子跟前跟后。豹猫懒洋洋地趴在土丘上，尾巴把草籽扫开：“行吧,随便你。”
沈还璧忙碌了一个上午，劳累极了。回去时,由亲卫开车,沈还璧靠在后座上揉手。小宝靠近，舔舔他磨出血泡的手。
“乖狗狗。”沈还璧揉揉他。
沈还璧是认真的。
在连续十天看到沈还璧外出种花救树后,管家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瑞奇·盖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情来,极力劝说沈还璧,希望他别去做那些劳累的体力活。
“这并不是体力活,适应之后对我来说很轻松。”沈还璧笑道。
他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状态比从前好了很多,而且连续一周,大气监测中心都给出了振奋人心的汇报,绿芍药的空气质量在不断好转。
既然他是真的喜欢做这些，洲际联盟没有拦着的理由。他很快拟定了方案，由洲际联盟协助沈还璧，对他的工作进行更为合理的规划。有两位农学专家专门对这项工作进行指导,另外再派遣十人，给沈还璧打下手。
同时，他也对沈还璧的工作时间给出合理建议：“请您工作五天，休息两天，劳逸结合，不要过度劳累。”
沈还璧同意了他的提议，工作五天后，他拥有两天休息日。
“以前在琴叶榕市工作，虽然待遇不错，但每天上班心情都很差。现在这份工作，却让我做得很开心。”沈还璧笑着和朋友分析：“大概是远离了二手烟草、勾心斗角和傻逼领导这三大职场毒瘤的缘故吧。”
豹猫抱着肚子大笑。
瑞奇·盖的建议是对的。在工作五天之后，得到的两个休息日让沈还璧格外幸福。他把这两天安排得满满的。
上午是和小宝的游戏时间，午睡起来后，则看剧、看小说或者浏览星网，最近他对那个跳舞的白鹤主播不太关注了，转而沉迷在站上打发时光。
值得一提的是，他最近在看一本叫做《我是陛下后宫娇》的小说，前阵子他曾经点进这本小说的封面，之后因为名字有些恶俗而撤退，但在无聊至极的前几天，点进这本书的第一章后，他发现这位作者写得真得蛮不错。
小说用第一人称讲述了京城贵少苏茗意外救了一名小吏，并对他一见钟情。没过多久，他发现这名小吏居然是皇家血脉。在帮助小吏回到皇宫争夺皇位成功后，苏茗被陛下纳入后宫。
进入陛下的后宫后，苏茗使出浑身解数固宠，排挤皇帝在民间结识的知己，打压皇帝心心念念的竹马，可谓是极尽邀宠之能事。
主角苏茗因这些心机手段，被读者们戏称“茶妃”，沈还璧不想评价主角的对错，单论这个故事，是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比起网上铺天盖地的以星辰之子为主角的创作，这本书让他更能接受。
晚饭结束后，他会和项维柠、以前的同事萌萌一起玩玩游戏。
休息日的清晨，沈还璧带着小宝去海边散步，他拎着一个小篮子，小宝从沙堆里抓小螃蟹，找小贝壳，小海螺，沈还璧不停地给它拍照，录视频，一主一宠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
“咦。”沈还璧蹲下身，从沙堆里扣出一粒闪闪发光的东西，对着夕阳细瞧：“是珍珠啊。好美的珍珠。小宝，我们再找几颗，给你做珍珠发夹好不好？”
小宝特别爱惜它的热缩花发夹，每天洗澡，一定要看着沈还璧把发夹放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戴上这个发夹。
沈还璧都看腻了，想给它换个打扮。
沈还璧蹲在沙滩上，细细寻找珍珠。
潮水退去，不远处的礁石群露在地面上。
礁石群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沈还璧拎着篮子靠近，那闪光的东西抽动一下，缩回了礁石后。
那居然是一条小人鱼。
而且是一条生了病的小人鱼。
他原本银色的头发秃了一半，皮肤上满是斑驳红痕，尾巴上的鳞片脱落大半，露出可怕的伤口。
这是一条患有基因病的小人鱼。
看到沈还璧靠近，小人鱼怯怯地后退一步。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惨状让沈还璧内心充满同情，沈还璧想挽留他，让医生给他看病。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除了金晴溪以外的活生生的人鱼。
潮水再度涌来，淹没了礁石群。
退去时，已经没了小人鱼的身影。
宽敞的卧室内，灰色的窗帘迎风飘扬。
卧室中央，本应该是床的位置，却是一个巨大的浴缸。
浴缸内，竟然是一条人鱼，人鱼一头银色长发，缠着绷带，头部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上半身也缠着绷带，隐约露出的少许皮肤竟是溃烂的。他从水中支棱起上半身，手中一一枚刚从鱼尾上拔下的黑色鳞片。原本装满了清澈碧蓝的水，此时却泛起几缕鲜红。
丢掉那枚病化的鳞片，人鱼从浴缸里站起来，幻化出两条腿——同样皮肤破溃生疮，他来到阳台上，拉开窗帘向外张望。
窗外是一片大海，海水暗沉，不复从前。
过了这片海，对面就是洲际联盟所在的位置，也是沈还璧所在的位置。
门外伺候的人察觉到他醒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主人，您现在需要药浴吗？”
“不用。”男人的声音已不复往日的华丽动人，仿佛被砂纸磨了一般粗哑难听，所以他的话语尽量简短：“弟弟？”
好在佣人一直照顾他，懂得他的意思，他这是在问他的胞弟去哪儿了。
“小少爷又入海了。”
“海水，污染，叫他，少去。”
“好的。”
沈还璧向管家再三声明，他真的看到了人鱼。
“小人鱼，这么高，患有基因病，皮肤破溃了，但他眼睛水汪汪的，如果治好了一定是健康可爱的小家伙！”沈还璧连说带比划：“那片月季海里真的有人鱼。”
管家认真记下。
人鱼一族向来人丁稀少，深居简出，一个个都是待在海里的宅男。管家长这么大，只见过三次人鱼。
第一次是小时候，他跟随父亲出海时，见到了一条在海面上对月唱歌的人鱼。
第二次是成年后，去看大明星金晴溪的演唱会，金晴溪的美貌和歌声，是这个星球上比金子还要珍贵的存在。
第三次，是两年前，同样是金晴溪，但那已经是患有基因病，不负从前美貌的金晴溪。金晴溪来拜访杰里米，杰里米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对他很感兴趣，却在见到患病的金晴溪后，毫不遮掩地表露他的失望和厌恶。
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金晴溪，或者是任何一条人鱼了。
人鱼物种灭绝，的确非常遗憾，不过自从生态恶化，这个星球上消失的物种还少吗？就算是政府和科学家想救，也救不过来，只能期待沈还璧回来后，生态能够好转。
虽然认定了人鱼已经灭绝，但既然沈还璧说他看到了，管家自然认真对待：“要不要我上报联盟，派人去那片海域里寻找一下？”
沈还璧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别去惊扰他们。”
找到那条小人鱼之后该怎么做？给他医治，把他保护起来，这些其实都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是让海洋生态尽快恢复啊。
沈还璧有些懊恼：“我现在心情很不错啊，情绪也一直很平稳，为什么生态恢复得这么慢呢？”
管家安慰他：“最近的天气一直都很好，风调雨顺，这是您的功劳，主人，请不要太着急。”
管家并不想让沈还璧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洲际联盟的心理分析师说了，心灵是很脆弱的，并不是现在情绪平稳，从前受过的伤就不存在了，伤好了，伤疤还在，需要用漫长的岁月和温柔的爱意抚平。
伤害一个人很容易，要治愈他却很难。
现在的生态恶化，并不是沈还璧的错。他们需要的是足够的时间。
“找到那个研究员了！”下属向瑞奇·盖报告：“东洲已经定位到了范培思的具体位置，他躲在东洲首都梅花市郊区一所废弃的疗养院内，东洲已经出动部队进行逮捕，想必再等半个小时就能见到他了。”
瑞奇·盖精神一振：“很好，抓到了他，就能知道指使他的人究竟是谁了。”
然而，半个小时后，瑞奇·盖接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找到范培思时，他已经死亡超过了三个小时。
他被人一枪爆头，死得干净利落，现场没留下痕迹线索，可以初步断定，是职业杀手所为。
深夜，东洲特别行动指挥部。
沈皓云放下手中的作战报告和范培思的死亡报告，冷静地看了一眼与会人等：“我们的计划奏效了。接下来，仍然按照部署进行。明天早晨六点前，请把结果报给我。”
范培思的死亡，是他们预料的结果之一。
如果能找到范培思，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他们也做了坏的打算，那就是幕后主使想杀人灭口，那么不妨用他的杀意引蛇出洞。
只要他动手了，就会留下破绽，从何得知他们的作战计划，从哪里雇佣的杀手，犯罪现场留下的线索等等。
特别行动指挥部灯火通明。
沈皓云看了一份又一份分析报告，感到困倦了，就喝咖啡。只有用忙碌的工作塞满空间，他才能从那痛苦懊悔中剥离片刻。
他连去看沈还璧一眼都做不到，在复仇之前，他没有脸面去见沈还璧。
等到他身上的罪减轻少许，或许他可以鼓起勇气站在沈还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