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得知真相
整个洲际联盟总务部都被一层浓重的阴云笼罩了。
瑞奇·盖需要先确认这一噩耗的真伪。
秘书已经在调查这个研究员,结果很快出来了，他是东洲洲立大学附属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叫范培思。目前处于失踪状态。
瑞奇·盖与东洲接洽后,递交了调查洲立大学附属生物实验室的申请，一天后通过。经过调查,三十四年前,沈复生与他的妻子何曼婷曾经在实验室下过一份订单，那是沈皓云。十年后，也就是二十四年前，他们再度下了订单。
正是沈还璧。
视频内容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瑞奇·盖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秘书长霰雪英。
洲际联盟秘书处高层会议开到半夜，主要讨论两个议题,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家；二,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还璧？
至于寻找研究员和实验室,那自是不容分说的事。
“洲际联盟的成员洲是东洲，东洲现在的最高执政官是莫启明先生,要不要告知前任执政官,就交由他决断吧。”
“那么星辰之子那里呢？”
与会众人沉默。
“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他知道,这七年多来他所受的苦,都来自一场无妄之灾,你们说,他会怎么想？”
“心理研判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结合星辰之子的过往经历，以及他目前的心理状态，他会陷入疯狂的可能性是12,会感到愤怒的可能性是27，留下心理创伤的可能性有37，平静接受这一事实的可能性只有28。综上所述，这件事不应该被他知道，这是为了他的心理状态着想，也是为了我们全球，全人类着想！”
凌晨两点，秘书处终于讨论出了结果。
针对议题一，把真相告知莫启明，由他决定是否让沈家知晓；针对议题二，对沈还璧永久保密，保密级别，最高等级。
秘书处讨论出结果后，需要再把结果提交洲际联盟常委会审议通过。
这次，洲际联盟所有成员洲、成员单位都必须参加。
莫启明一早接到了洲际联盟的开会通知。
洲际联盟开会，只会是和星辰之子有关，沈还璧出什么事了吗？
他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全球，还有整个东洲，莫启明对他自然十分关心。要不是最近刚接替沈皓云，公务繁忙，他早就抽空向沈还璧递交拜帖了。
莫启明戴上头盔，接入虚拟宇宙，定位到洲际联盟常委会会议室内。
他来的不早不晚，但进入会议室后，室内的几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他。
莫启明心里古怪极了，面上不显，向霰雪英微笑打招呼：“秘书长先生，早上好。”
霰雪英语气沉重：“早上好，莫先生。”
搞什么，好像刚刚死了老婆一样。莫启明忍不住心内吐槽，不，或许死了老婆，都不至于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莫启明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剩下的人陆续到来，会议开始。
然后，
就像被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这个会议室炸锅了。
莫启明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但这种重量级别核弹级的狗血事件，他还是头一次经历。
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耳边，是参会人员们的议论声：
“我知道生物科学上已经有了这种修改亲缘链的手段，但这是被法律抵制和禁止的！这简直违反人伦！”
“究竟是谁授意研究员这么做，必须找到他！处以极刑！”
“我同意秘书处的议题，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星辰之子知道。”
“哦，我可怜的孩子！他本不必遭受这一切！我们本不必遭受这一切！”
莫启明恍惚的声音响起：“这的确让人愤怒，但是，我是说，为什么要由我转告给沈家？”
所有人看向他，异口同声：“这里只有你最合适。”
莫启明感觉自己是滑稽木偶剧的演员，被身后的线操控着，失了魂般做着身不由己的可笑动作。
两个议题在会上通过后，散了会，莫启明独自坐在办公桌内，半个小时后，他还要去对西北军校进行访问，留给他整理心情的时间门不多。
“请沈部长来一趟。”
沈皓云从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上退下来后，现在任职东洲军事部部长兼东洲洲立常务委员会秘书长，前阵子他请假外出了两天，回来后脸色很不好。现在还有这么个坏消息等着他，莫启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沈皓云很快来了，莫启明和他相对坐着，那些话实在有些难以说出口。
“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题？”沈皓云微笑着看向莫启明。
“……我是说，最近弄到了一点上好的茶叶，想请你尝尝。”莫启明哈哈一笑，笑声突兀。他假装感受不到这尴尬的氛围，站起来给沈皓云泡茶。
沈皓云来到他身后：“你是最高执政官，泡茶这事交给秘书，你应该把时间门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我记得你半个小时后要去西北军校，到底什么事？速战速决吧。”
莫启明捏紧了茶叶罐子，感觉自己的喉咙也被捏紧了。
他咳嗽一声，背对着沈皓云，不敢看他的表情：“今天上午我参加了洲际联盟委员会。洲际联盟接到了可靠消息，沈还璧……沈还璧其实是沈家的亲生儿子，在实验室进行胚胎发育前，他被修改了亲缘链，所以……常规的亲子鉴定测不出他和你们的亲缘关系。”
莫启明终于一股脑地把这番话说完了。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
莫启明终于转过身，沈皓云的表情是一片空白。
既然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更好说了。
莫启明通过加密渠道，把那个视频发给了沈皓云。
沈皓云似乎连灵魂都飘走了，只是机械地接受了视频，点开，沉默着把整个视频看完。
“这个人，来自洲立大学附属生物实验室，目前处于失踪状态，洲际联盟正在寻找他的下落。”莫启明只是看了沈皓云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
沈皓云一向意志坚定，无坚不摧，就算是因为沈还璧的缘故不得不下台，他也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对莫启明说：“你和我想要建设东洲的心情是一样的，无论是你辅佐我，还是我辅佐你，我们都是在为东洲的未来奋斗。”
但现在，莫启明感觉到，沈皓云前所未有地脆弱。
沈复生是上将，因此莫启明早就和沈家人认识。
他们两家都住在政厅安排的家属院内，莫启明可以说是看着沈还璧长大的，也知道沈皓云这个哥哥对沈还璧有多疼爱。
生下来就没有妈妈，沈复生工作又忙，沈还璧可以说是被这个哥哥一手带大的。
那种感情，比一般的兄弟还要更为亲厚。
“皓云，没事吧？”莫启明嗓音发紧，发干。
沈皓云抬起头，只是短短几分钟，他竟然脸色煞白，失魂落魄。他摇了摇头，拔腿往门外走。
莫启明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听咚地一声，沈皓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六个小时后。
这是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人，莫启明安排的。
看到沈皓云醒来，这俩人正准备向长官报告，却见沈皓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下了床，跌跌撞撞冲出了病房。
“沈长官！”两人连忙追上去，可也真是奇了怪了，两个手脚俱全身强体健的人，居然没追上一个精神不振的病人！
两人只能立即向上级汇报。
半个小时后，沈皓云终于被找到了。
在人流如织的街头，沈皓云出了车祸。
沈皓云倒在地上，动惮不得。比起□□受到伤害的痛苦，他的内心早已被疯狂的痛苦和懊悔捕获。他想要复仇，想要向那些伤害沈还璧的人复仇，但带给沈还璧最大伤害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一切痛苦的根源，不都在自己吗？
沈皓云想要毁灭，不顾一切地毁灭，毁灭所有伤害沈还璧的人，包括自己。
但在死之前，他想去南半球，看沈还璧最后一眼。
毫无理智的他冲上街头，结果出了车祸。
莫启明到北极洲进行组团考察了，他派了秘书来到了医院。
沈皓云即使受了伤，也放不下他那想要去看沈还璧的念头，医生只能给他打一针镇定。莫启明赶到时，沈皓云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窗外。
门口已经多加了一倍的看守，以免沈皓云再出事。
秘书进了病房。
他在沈皓云身旁坐下，语气干涩：“沈长官，还好您只是腿受伤，没有大碍，不过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是好好养养吧，莫长官说了，会给您批个假，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沈皓云一动不动。
秘书快被沉默的气氛窒息了，他开始怀疑，莫长官跑到北极洲组团访问，是不是就是为了躲避这个苦差事？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秘书望去，沈复生居然带着人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不是昨天回北半球去了吗？
沈复生昨天就动身前往北半球，继续调度“域外计划”了。
沈复生把手下留在病房门口，经过安检，推门而入。秘书见他来了，松了一口气，把空间门让给沈家父子，退出了病房。
沈复生来到沈皓云床边，垂着头，表情淹没在阴影中：“启明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那个指使研究员的人，我已经在调查了。”
“不能放过他。”沈皓云终于开了口，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里都浸满了恨意。
“放心吧，沈途是怎么回事，我也会让人查清楚的。”
“还有我。”沈皓云的嗓音干涩紧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也有罪，别放过我。”
沈复生沉默了五秒钟，深深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脸。
他从军几十年，不是没吃过败仗，但这是他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挫败和痛苦。
“难道我就无辜吗？”沈复生低沉的声音响起：“但是，我们还要保护他，不能让他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操控摆弄。让我们用余生，向他赎罪。”
“爸！七年……”沈皓云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他按住了双眼，自成年以来，他从未如此脆弱过：“我们错过了七年！”
这七年，是他们和沈还璧之间门，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