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先撩者贱
更让沈途心生畏惧的是,到了西洲后他才知道了苗陌的另一重身份。
他是宇宙教在东洲的地下总负责人。
星辰之子是全球最大的教会，信徒占全球总人口的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信仰的教派五花八门。
宇宙教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教派,短短五年内，信徒累积破亿,这燎原之火一般的惊人涨势之下,是宇宙教疯狂鼓吹的是宇宙文明说。
宇宙教声称，星辰之子无法改变现状，人类应该集中力量，探索宇宙文明，但和蓝雪花人的星际移民不同,宇宙教要做的是建立星系联盟，把绿芍药星球附近的星系改造成适合人们居住的所在。
但是,谁都知道绿芍药附近的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否则当初蓝雪花人也不至于单单选择绿芍药移民。
所谓建立星系联盟计划，在现今的科学技术下也不够成熟。但宇宙教居然向信徒们宣称,他们教派中的先知们已经在对附近星球进行探索,十年之内,将启动移民计划。
沈途看过宇宙教给的那些所谓地外探索的资料和影像图片,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如果沈途不是受过高等教育,能接触到一些最前沿的科学信息,说不定就相信了。
说白了,就是个鞋教嘛。
沈途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只要宇宙教能对星辰之子教造成打击，他不介意装傻。
他现在需要苗陌的帮助，同样,他认为苗陌也需要他。
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帮他偷渡到西洲，宇宙教又不是慈善家。
水烧开了，沈途倒了杯水，吹了吹，小啜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要命，这水里不会有毒吧！”
“经过大剂量消毒除菌的水，味道能好到哪里去。”苗陌漫不经心地说：“你忍忍吧。这鬼地方，没消毒除菌的水，喝下去可是会死的。”
沈途放下杯子：“我需要一台桑德斯三环净水器。”
他在沈家待久了，见多识广，桑德斯三环净水器，可以快速净化这种生态恶劣环境下的水，味道还很清甜，不输清澈干净的山泉水。
当然，也非常昂贵就是了。
苗陌懒洋洋地说：“你都不是大少爷了，就将就将就吧。”
沈途看着他：“你们不想要我帮忙，把沈还璧拉下神坛吗？”
苗陌终于睁开了眼睛。
“沈还璧，别看星网上把他吹得多么的充满神性，他就是个普通人罢了。我可以把他拉下神坛一次，就可以把他拉下神坛第二次。”沈途语气笃定：“自从沈还璧取代了杰里米，回到洲际联盟，你们的信徒流失了不少吧？我帮你们打垮沈还璧，你们也要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苗陌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沈途看着星网上的网友留言，那些赞美之词快要溢出屏幕。
他不屑地轻嗤：“你们不是觉得沈还璧千好万好吗？我就让你们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还璧抱着小宝出门散步。
现在他不需要再工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沈还璧已经把城堡探索了一遍，现在，他的探索区域扩大到了城堡东边的海域。
这里与月季海海域接壤。
绿芍药星球上，四分之三的海域都受到了污染，月季海也不例外。
这片接壤的海滩，洲际联盟花了大力气进行治理，污染好了很多，偶尔在海边散步时，还能看见翩翩飞舞的海鸥。
小宝跟着沈还璧，在礁石沙滩上蹦蹦跳跳。腥咸的海风吹拂着它的毛发，小宝从一堆砂石间翻出一只贝壳，兴冲冲地叼起来，跑到沈还璧跟前献宝。
沈还璧坐在沙滩上，望着海面叹息似的喃喃自语：“虽然我是星辰之子，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片大海恢复到从前啊。唉！”
最近他总是因为这些事心事重重。
杰里米的话在他耳旁回荡：“假如你不是星辰之子，你的结局会不会和我一样？”
如果自己不是星辰之子呢？
这个念头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让沈还璧更加焦虑了。
远处的礁石堆边，似乎有什么生物一闪而过。沈还璧凝目看了一会儿，抱起小宝：“小宝，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小宝呜呜汪汪，表示没有。
沈还璧抱着他，靠近不远处的礁石堆，他和礁石堆之间还隔着一片海，没有船只，暂时无法通过。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人鱼……”沈还璧喃喃，走进海里，试图接近那片礁石堆：“有人吗？那边有人吗？”
没有回应，或许只是他看走眼了。
沈还璧试着再靠近一些，但他已经进入海水中足够深了，小宝焦急地从他怀里跳下来，咬着他的裤腿想把他拉走。
碧翠丝也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跟在沈还璧身后保护他。
沈还璧只能放弃，往回走。
回到城堡里，管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干爽洁净的衣服。沈还璧抱着小宝洗了个澡，管家准备好了下午茶和点心，一人一狗惬意地坐在花园的树荫下，沈还璧吃点心，上星网，小宝则趴在他脚边打盹。
他最近迷上了看小说，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喜欢的白鹤主播跳舞了。今天兴致来了，沈还璧登陆进白鹤小哥哥的账号主页，刷完他最近的几个视频，每一个都给了打赏。
这时他视频网站的账户消息处出现了一个红点。
沈还璧点开，居然是白鹤小哥哥给他发私信：榜一大哥你好呀，最近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自己失宠了。
沈还璧不知道该怎么回，虽然加了白鹤主播的好友，但是他并没有和主播有进一步了解的打算。
白鹤小哥哥对他倒是很热情：我现在开直播吧，哥哥想看我跳舞吗？
沈还璧回复他：好。
白鹤开了直播，大量粉丝闻风而至，涌入直播间，见到沈还璧打赏，很是自来熟地和沈还璧打招呼：
【哟，榜一大哥回来啦！上周白鹤直播你没来，我们主播肉眼可见的失落。】
【榜一大佬上周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
【今天的榜一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呢。】
白鹤跳舞很认真，沈还璧不想被弹幕打扰，正准备屏蔽，忽然看见一条弹幕：
【你们快去看怼脸！和星辰之子有关！我三观震裂了！】
怼脸是一个洲际社交平台，流量很大，内容丰富，沈还璧平时也会刷刷这个平台看短视频和新闻。
和自己有关？
直播间的粉丝瞬间少了一半，沈还璧犹豫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切换到了怼脸。
然后被卡了五分钟。
这可是洲际平台，居然能卡成这样，现在是有多少人同时上网？
终于登进去，怼脸的首页就是一个热帖：我是沈还璧的高中同学，来讲一点大家不知道的事。
这个发帖的id叫无面人。
无面人声称他是沈皓云的粉丝，因为看不下去沈皓云被指责，自请下台，所以发了这个帖子为他正名。
【沈家对沈还璧已经足够好了，把沈还璧宠得像小王子。那时候沈还璧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在我们学校是最好的。而且看沈还璧那个飞扬跋扈的性格，不是被宠着长大根本养不出来吧。
后来就算发现了沈还璧不是沈家的孩子，沈家也没想对他怎么样，只是私下里接触沈途（就是沈家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子），结果这件事被沈还璧发现了，沈还璧大动干戈，又哭又闹的，他怎么不想想，难道要沈家眼睁睁看着自家骨肉流落在外吗？沈途被接回沈家后，沈家是打算两个孩子一起养，反正沈家家业大，多一个孩子不过是多口饭罢了。是沈还璧自己心态失衡，内心扭曲了。你们不要觉得我在胡说八道，诋毁诽谤，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到我们学校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沈还璧是什么样的人啊！
而且我说的话都是有证据的。高二那年寒假，沈家带沈还璧和沈途一起去滑雪，沈还璧故意把沈途撞到悬崖底下，要不是沈途命大，肯定是回不来了。这件事我们班的同学都知道，大家还去医院看望过沈途呢。就因为沈还璧已经容不下沈途，对他痛下杀手，才让沈家不得不把他送到西洲求学。在我看来，沈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螟蛉子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这个发帖下，大多数回复都在喷“无面人”血口喷人，为沈还璧说话。
【心态失衡，内心扭曲？说得好像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干嘛？一直宠爱自己的家人们，忽然对另外一个陌生人亲切关爱，这搁谁谁不吃醋啊？说不吃醋的都是因为不爱自己的家人！】
【楼主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这摆明了就是来挑事搞心态的，按照星辰之子保护法，这必须得处以极刑吧！】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吧！就凭几句没有证据的话，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
也有的回复带着几分悲观：
【你想说什么？想说星辰之子实际上是个人品差劲，心胸狭隘，不知感恩的家伙？可就算烂成杰里米那样，只要他是星辰之子，他就将永远处于万人之巅。】
“不能放任这种悲观情绪滋生下去，这会动摇民众的信仰，从而削弱教廷的影响力。”教皇已经在第一时间看到到了网络上的谣言。
在杰里米成为星辰之子的七年间，星辰之子教的信徒人数先是在头一年达到了一个高峰，接着，随着杰里米越来越肆无忌惮，口碑下滑，名声败坏，星辰之子教信徒人数逐年下滑，到了第七年，已经滑落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直到前段时间沈还璧回归，信徒人数的恢复都极其缓慢，有部分人经历了杰里米，已经灰心失望，目前还处于观望状态。
沈还璧的口碑，关系到能否挽回这部分声望。
而星辰之子的声望十分重要。
之前，网上放出“杰里米是假货”的消息，未经证实也能广泛传播讨论，并被大部分人所相信，和杰里米的声望已经跌落谷底有很大关系。
“据我所知，近两年，有不少教派都在蠢蠢欲动，疯狂发展信徒。不能给它们可乘之机！”
如果是正经教派那倒还好，就怕是鞋教组织，蛊惑人心发展信徒，煽动信徒与星辰之子教对立，甚至做一些不利于星辰之子的事。
“这个发帖的人是谁？必须尽快抓住他！”
同样的，在洲际联盟总务部，瑞奇·盖也在为同样一件事操心。
“有结果了吗？”
“这个发帖人是个计算机高手，暂时无法定位到他的ip地址。”
“看来是有备而来，这绝对不是什么高中同学。”瑞奇·盖掷地有声：“继续监控盯梢，只要是人，就有犯错误的时候，务必把他抓到。”
“收到。”
“另外，辟谣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吗？那些视频、音频文件，没有问题吧？”
“已经准备好了。”下属想了想，说：“长官先生，真的不需要让沈家出面为圣子澄清吗？”
“不，不能这么做。”瑞奇·盖郑重其事：“圣子厌恶沈家，如果要让他欠沈家的人情，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就按我说的做。”
“好的。”
半个小时后，怼脸上，洲际联盟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消息。
那是一条视频。
点开视频，镜头固定，一片茫茫雪地里，是几条滑雪道。几个身影在滑雪道上你追我赶，不时伴随有兴奋的呼喊。
接着，镜头里出现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都是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前面那个穿着蓝色滑雪服，后面一个穿着黄色滑雪服。
两人飞速地从这个被固定的镜头下滑过，切换到另一个固定镜头。
这个镜头更像是卫星监控的航拍，俯瞰角度下，两人的身影被放到最大，可以看清楚，黄色滑雪服从后方接近蓝色滑雪服，两人并列，靠得极近，黄色滑雪服手肘狠狠捣了一下蓝色滑雪服，蓝色滑雪服身子一歪，恼火反击，推了黄色滑雪服一把。从动作上来看，他的手应该不重，但黄色滑雪服像是没站稳，又像是故意，只见脚下一歪，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蓝色滑雪服登时慌了，摘了雪帽和护目镜，气喘吁吁地在山坡边徘徊，见没办法把人弄上来，他点开通讯器呼救。
护目镜下，是十七岁的沈还璧稚嫩的脸。
视屏里看得一清二楚，是黄色滑雪服捣了沈还璧一下，沈还璧反击，才把人推下山坡。
热评第一就四个字：
【先撩者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