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妖羽
杜哲和叶歌缓缓行走在江渝城中，突然间天地陡然一静，杜哲抬眼看去，就见莫辞镜已到了他们身前，在她身边，还有一身黄衫的鸿雁。
“弟子见过师尊，见过师叔。”杜哲行礼道。
“叶歌见过孤鸿真人、鸿雁真人。”
“嗯，我们这便去庐州吧！”莫辞镜点点头，再次将杜哲的碎玉剑催动。
杜哲和叶歌熟练地踏上剑身，破空而去。
…………
庐州位于大苍最北端，常年温度偏低，称一句苦寒之地不为过。
时值隆冬，庐州一连下了几日大雪，茫茫白雪覆盖下，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寂寥。
在庐州最北端，有一条明阳山脉，东西延绵数千里，是大苍北部边境。
此时，明阳山脉深处一人迹罕至的无名山谷内，四道人影正缓缓落地。
“这就是清音谷了？”杜哲左右打量，发现眼前的山谷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异象奇景。
“对。”叶歌点头，“此谷本无名，我叶家人为了纪念我姑祖母叶清音，因此便将其称作了清音谷。”
叶清音一生并未成家，传下叶歌这一脉的，是叶清音的弟弟叶清弦，也就是叶歌的爷爷，之前那枚延寿丹药，就是叶歌为叶清弦求的。
“根据我姑祖母留下的信息，她就是在这山谷里得了《天星指法》和那几枚灵石。”叶歌徐徐说道。
“嗯？”杜哲闻言一愣，“《天星指法》不是你家祖传的吗？”
“我姑祖母传给我爷爷，再一直传到我这里，不是祖传吗？”叶歌闻言一笑。
“好小子，原来是这么个祖传法啊。”杜哲闻言哭笑不得，旋即又问：“那地图难道也是叶清音传下来的？”
“那倒不是。”叶歌摇头，“地图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姑祖母也是通过那地图找到这里的。”
“我叶家遭地府组织灭门后，我爷爷带着幸存的族人藏到庐州，其实就是冲着这个山谷来的，可惜研究多年，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这里的机缘已经被人取走了？”杜哲猜测道，“如果是仙道中人动的手，你们叶家察觉不到也很正常。”
“为师先看看再说。”莫辞镜左右打量片刻，强大的灵识滚滚而出，瞬息间便将方圆百里笼罩。
“没有阵法痕迹，天地灵气也正常，山水走势也很普通，地下也没有异常……”莫辞镜眉头微微皱起——这地方，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山谷。
“叶歌，你将叶清音当年得到秘籍和灵石的情况仔细跟我说一遍，你们族中应该有记载吧？”莫辞镜转头看向叶歌。
“是！”叶歌拱手，“当年我姑祖母，是在受伤后逃进这个山谷的，那是在腊月二十六的晚上，雪下得很大……”
“我姑祖母逃进这个山谷时，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她迷迷糊糊地走了一段后就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就发现满地白雪不见了，身边到处都是半人高的绿草，像是到了草原一样。”
“她当时有些害怕，就在草原上乱走，想确定自己的方位。结果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具白骨，我姑祖母上前检查，然后就发现了那白骨双手上的三枚中品灵石以及怀中的《天星指法》秘籍。”
“取了这两件东西后，我姑祖母就把那白骨埋了，然后继续在草原上游走，可那草原就像没有边界一样，不论她朝哪个方向走，始终都走不出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某一天，我姑祖母正在一个小湖泊旁边喝水，突然一阵怪风刮过，迷了她的眼睛，等她再度恢复视野时，就发现自己回了这个山谷。”
“就这样？”见叶歌不再说话，杜哲问道。
“就这样！”叶歌肯定地点点头。
“受伤、雪夜……”莫辞镜神色微动，“叶歌，借你一滴鲜血。”
叶歌闻言一愣：“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叶家也试过这方法，但没什么效果。”
莫辞镜不语，只是抬手一招，立刻便有一滴鲜血从叶歌心口飞出，落到了她手上。
“嗯？”一旁的鸿雁神色微动，“师姐，把那滴血给我看看。”
莫辞镜伸手一送，血液便飞到了鸿雁掌心。
杜哲和叶歌也同时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鸿雁。
“有何发现？”片刻之后，莫辞镜见鸿雁面露恍然之色，开口问道。
“妖血。”鸿雁答道，“叶小子，没想到你和本座居然还是同属。”
“这……”叶歌愣住，“鸿雁真人，您的意思是，我和那阴天子一样，有妖族血脉？”
“确实如此。”鸿雁点头，“不过你的妖族血脉稀薄到了极点，若不是师姐取你这一滴心头热血，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莫非叶家一直找不到此地玄机，就是因为血脉浓度不够？”杜哲猜测道。
“一试便知。”说着，鸿雁似笑非笑地看向叶歌，“只是叶小子，你得放放血了。”
“放多少？”叶歌吞了吞口水，略显紧张。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的。”鸿雁一笑，旋即手指微勾。
下一刻，便有丝丝血雾从叶歌周身毛孔喷出，争先恐后地涌向鸿雁指尖。
而叶歌的面色则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苍白起来。
“好了。”就在叶歌摇摇欲坠时，鸿雁收手。
“喂他服下吧。”鸿雁屈指弹出一枚丹药给杜哲。
杜哲点点头，将丹药送入叶歌口中，不消片刻，叶歌便恢复了精神。
而另一边，鸿雁正用自己的妖火提炼叶歌的鲜血。
在几人的注视下，那团血液不断缩小，颜色也越发深邃剔透。
唳！
突然，一声嘹亮清鸣响起，声音和谐悦耳，杜哲乍听之下，不由得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凤凰。
“果然如此！”鸿雁眼神一亮，收起掌心妖火，只留下一滴灿若红宝石的鲜血。
“他体内的妖血，应当属于重明鸟一脉。”不待其他人发问，鸿雁便主动开口了。
“重明鸟？就是那种形似鸡、声如凤，能辟猛兽妖物的神鸟？”叶歌忍不住发问。
“对。”鸿雁点头，“不过重明鸟本身也属妖类，神鸟只是世人的美称。你叶家擅于驯兽，也和这重明鸟血脉脱不了关系。”
“原来背后竟有如此原因！”叶歌眼神惊讶，脑袋还有些发懵。
“鸿雁，你提炼出的妖血可有异动？”莫辞镜开口问道。
“师姐请看！”鸿雁松手，撤去了覆盖妖血的法力。
却见那妖血仿佛生出了灵智一般，不仅不落地，反而就那样悬浮着向前飘去，最终缓缓停在某处。
“看来此地确有玄机。”莫辞镜眼神一亮，稍作思索后，雄浑法力冲天而起。
无形水气于高空聚集，莫辞镜法力一催，气温骤降，水气顷刻间便凝华成片片雪花洒下。
叶歌亲眼看到这一幕，心神巨震：“一念天象易，这就是金丹修士吗？我叶歌，也有这样一天吗？”
“果然！”莫辞镜眼神一亮，她的灵识捕捉到，此地的天地灵气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而那波动的源头，便是鸿雁提炼出的妖血。
“不过这波动还不够强烈，应该是差了一些条件。”
莫辞镜收敛法力灵识，驱散漫天飘雪，朝杜哲和叶歌道：“你二人留在山谷里，我和你师叔需要布置一番。”
“是！”杜哲叶歌同时抱拳道。
“对了，这东西给你。”莫辞镜抬手将一枚玉简送至叶歌身前。
“这是采气境和淬魂境的修炼之法，有了这个，若之后你入秘境遇上了突破机缘，也不至于无法可修，入宝山空手而归。”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修炼之法品质相当一般，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但是此法也没什么后患，将来可以转修绝大部分功法，要不要修行，你自己决定。”
“谢真人传法！”叶歌没有丝毫不满，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玉简。
“玉简用法你问杜哲便是。”留下这句话，莫辞镜便和鸿雁联袂离开了。
“杜兄，劳烦你了。”叶歌手持玉简看向杜哲。
时间飞快流逝，眨眼一个时辰过去。
山谷内，杜哲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不断炼化灵力，并将其蕴养成灵篆文字，
而叶歌则坐在一旁闭目沉思，研究着莫辞镜传他的功法，就算那功法品质一般，但也比寻常武功复杂数倍，不是轻易就能领会个中真意的。
突然，轻微的声响传来，令闭目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莫辞镜和鸿雁回来了。
“丹田灵力充盈，再无真气真元，不错！”打量杜哲一眼后，莫辞镜满意地点点头。
“叶小子，你身上应该留着一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吧？”鸿雁突然朝叶歌道。
“确实有一件！”叶歌点点头，将一个贴身存放的长条布袋取出。
莫辞镜和鸿雁见状，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在他们的灵识中，这个布袋完全不存在。
叶歌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一根赤红如火的翎羽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翎羽是和那地图一同传下来的，一直由叶家嫡系贴身保管。”叶歌解释道。
鸿雁将翎羽摄入手中仔细打量，片刻后道：“也亏得你一直贴身保管此物，不然就凭你身上那三块灵石，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真人这是何意？”叶歌不解道。
“这翎羽乃重明鸟尾羽，被人祭炼过，有遮掩气息的奇效，不然你以为你身上那三块灵石能瞒过修士的感知？”鸿雁一挥手，将那尾羽送回叶歌手上，“此物除了遮掩气息外，再无其他妙用，算得上一件奇宝，你且收好。”
叶歌见状有些意外，他拿出这翎羽时，就已经做好拿不回来的准备了。
“若你这尾羽没被祭炼过，我还真有兴趣收下它，但现在嘛……灵性已失，不堪大用。”看到叶歌的表情，鸿雁毫不掩饰地说道。
叶歌闻言苦笑，将那尾羽收回布袋，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莫辞镜师徒三人的强势行为，说叶歌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不过也因为他们，叶歌才能踏上仙途，一窥大道。
因此他对莫辞镜三人的感官颇为复杂，说感激肯定谈不上，说仇恨倒也不至于。
“罢了，此事过后，便各行其道吧。”叶歌幽幽一叹，心思稍定。
“师尊，此地的机缘你们研究出来了吗？”杜哲起身问道。
“有眉目了。”莫辞镜点头，“这里应该隐藏着一个秘境，只是那秘境的开启方式颇为复杂，需要凑齐数种条件，今晚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此时才到正午，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
“师尊，我记得庐州是观月台的势力范围吧，我们在这里行事，会不会惊动他们？”杜哲担忧道。
“你觉得我和你师叔刚才是去干什么了？”莫辞镜含笑反问，“你放心吧，此地已经被大阵隔绝，他们短时间内是发现不了的。”
“师尊果然思虑周全。”杜哲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想想莫辞镜修仙数百年，他都能想到的东西，莫辞镜岂会想不到。
下午，杜哲掏出碎玉剑，开始用灵力炼化这件下品法器。
从他晋升采气境到如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除了积蓄灵力外，叶歌主要干了两件事，一是将丹田内的灵力蕴养成灵篆文字，二是炼化身上的法器。
法器这种东西，各有妙用，但若不炼化，往往只能发挥其十之二三的力量，且被别人夺去了当场就能使用。
只有将其彻底炼化，才能真正发挥出法器的威力，并且别人夺去了也不能直接催动，需要先抹掉原主留下的印记才行。
一个月时间，杜哲已经将身上的中品法器山君剑和碧霞珠炼化了，此时才轮到这下品法器碎玉剑。
灵力将碎玉剑包裹，杜哲张口一吞，碎玉剑便进了杜哲丹田。
随后丹田内烟霞般的灵力便开始缓缓涌向碎玉剑，渗透进剑体之中，侵染灵力气息，凝聚灵力印记。
炼化碎玉剑比炼化山君剑和碧霞珠轻松不少，加上杜哲此时修为精进，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碎玉剑便被杜哲成功炼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