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结束
场中杀喊声震天，一个个仙门弟子悍不畏死地冲向阴天子，不求一击建功，只是全力施展绝学，能给阴天子留下一道伤口便算成功。
“他们这是知道自己死不了？”杜哲见不断有仙门弟子被阴天子轰飞，略显惊讶地问艾清。
阴天子出手可没留情，但那些被轰飞的仙门弟子却是一个断气的都没有，这其中定然有六大仙门的高层暗中出手护持。
“入门考核而已，门中长老一般不会让弟子身死。”艾清笑着回道，“这些弟子也知道自己不是阴天子的对手，他们如此拼命，只是想将自身所学所悟尽量展示给负责考核事宜的长老而已，若得门中长老认可，他们便算通过考核了。”
就算阴天子外功高绝、气血如龙，在被几十道符箓重创之后，他面对数十名仙门弟子的围攻，也逐渐显露出了体力不支的迹象。
他轰飞仙门弟子的频率越来越低，被仙门弟子击中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断有伤痕出现在他周身各处；他的气势依旧磅礴，只是那些伤口闭合得却是没那么紧了，渐渐有血丝渗出。
轰！
阴天子一拳横摆，沐晴整个人倒飞而出，破布袋一般跌落到黑色的地面上，口吐鲜血。
至此，场中再无站着的仙门弟子！
“你！再来！”阴天子浑身浴血，一双赤红的瞳孔盯向艾清，战意冲霄。
“还有一个人你没击倒！”艾清目光偏移。
阴天子顺势看去，就见叶歌缓缓从地上爬起，眼含杀意地看着他。
叶歌之前便挨了阴天子全力一掌，不过马高义帮他挡下了大半掌力，因此他没有当场身死，只是受了不轻的内伤，直到现在才缓过来。
不过马高义就没他那么幸运了，虽然也没身死，但一身筋脉丹田尽毁，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你是叶清音后人？”阴天子吐气问道。
“是。”叶歌点头，同时吞下了一枚药丸。
那是杜哲为他配制的爆发真气之药，药效自然不如鸿雁炼制的提气丸，副作用也要大很多，但对于江湖中人而言，那依旧算是难得的宝药。
药丸一入肚，药力顿时化作滚滚真气填充丹田，叶歌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浑身气势陡然暴涨五成！
“今日，我便要报那灭门之仇！”
嗖、嗖……
叶歌双手连点，真气化作天星指力倾泻，如雨般射向阴天子。
“连大宗师都不是，你凭什么报仇？”阴天子冷笑，屈指弹出道道真元，将天星指力尽数击散。
“当年我和叶清音也有过数面之缘，我见她才情出众，独自一人便摸索出了突破至大宗师的方法，实乃武道天才，便想邀她加入地府。谁知她不识抬举，接二连三拒绝本座，更是处处与本座作对。”
“后来我更是听说《天星指法》里藏有大宗师之后的道路，便直接灭了叶家满门，欲取天星指法一观。谁知叶清音竟在临死前焚毁了所有的推敲手稿和天星指法原本，让本座功亏一篑。”
“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又有叶家余孽冒了出来，你们是觉得本座当年未曾圆满，所以特地来成全本座的吗？”
叶歌闻言冷笑：“之前你动手之时，可没有这么多废话的。怎么，体力不支了，所以想激怒我，寻我的破绽？”
“本座要杀你，何需你露破绽？”话落，阴天子并掌一拍，雄浑真元顿时化作澎湃掌力击出。
叶歌目光如电，凝神寻找掌力破绽，待到掌力临身时，他一指点出，阴天子拍出的掌力立时告破。
“你居然也学了他们那窥人破绽的手段！”阴天子眉头微动。
“不过他们几十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一个人又能如何！”阴天子冷笑，旋即身体一掠而出，以周身气血推动无俦掌力轰向叶歌。
劲风滚滚而来，吹散叶歌一头黑发，他不闪不避，就那样看着阴天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死！”
叶歌咆哮出声，满腔怒火化作三枚森绿火球飞出。
——阴火法符！
这是杜哲从之前那名修士手里得来的符箓，为保叶歌周全，杜哲昨夜将其送给了叶歌。
叶歌用以激发符箓的灵石，也不是他仅剩的那枚中品灵石，而是杜哲给他的一枚下品灵石。
“什么！”
火球糊脸，阴天子顿时毛孔炸裂，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他不敢大意，直接放弃攻击叶歌，闪身躲向一旁。
然而那三枚森绿火球却跟着拐弯，对他紧追不舍。
“这是什么鬼东西！”阴天子眉头大皱，一边躲避火球，一边迂回靠近叶歌。
——火球危险，那他就对放出火球的人下手。
“你居然给了他一张阴火法符！”艾清有些惊讶地看向杜哲，“这符箓专烧人生命气血，燃起来如附骨之蛆，对阴天子极为克制，你是故意的？”
“算是吧！”杜哲点头，“毕竟叶歌九窍都未曾贯通，定然不是阴天子的对手，我又不能出手，总是要想办法保他一命的，不然师尊那边没法交代啊！”
“嗯。”艾清理解地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到了正在和三枚火球周旋的阴天子身上，“这火球持续时间有限，恐怕伤不了阴天子。”
“叶歌也没想着用一张阴火法符就能杀掉阴天子。”杜哲目光一闪。
“你是说……”艾清神色微动，注意到了阴天子的位置变化，“他居然发现了？！”
“他练的虽然是凡俗武功，但毕竟也是通窍了的，你不要小看他啊。”杜哲摇头道。
场中，阴天子不断尝试，并未成功逼近叶歌，但是他却发现，那三枚森冷的绿色火球正在不断减小，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熄灭。
“叶家小子，你这东西虽然邪门，但看来是伤不到我了。”阴天子抬头看向叶歌，“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这火球就是我最后的手段了。”叶歌淡然回道。
“这样看来，你的灭门之仇是报不了了。”阴天子语气转冷。
“是啊。”叶歌若有所感地叹了口气，“这仇，怕是不能……亲手报了！”
“亲手？什么意思？”阴天子闻声一愣，旋即自背心生出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嗖、嗖！
两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声音不算太大，但在阴天子耳中，却仿若惊雷炸响。
阴天子脚下，两名昏迷的玄羽门弟子在叶歌说话的时候，悄然睁开眼睛，各自朝近在咫尺的阴天子打出了手中的法器！
方才杜哲和艾清谈论的，就是这两名玄羽门弟子。
在之前的围攻中，玄羽门其他弟子用符箓，为这二人挡下了阴天子的攻击，为的便是给他们创造出使用法器的机会。
叶歌发现了他们两个，因此用出阴火法符，将阴天子逼到了他们面前，给了他们绝佳的偷袭机会。
两件法器，其一为六柄金光闪闪的飞刀，自成阵势，呼啸着扎向阴天子周身各处；其二为一面青铜小镜，镜面放出白光，瞬间便照到了阴天子身上。
阴天子外功高绝，对危险有一定感知，在二人暴起的瞬间便已经做出了闪避动作，可惜他却快不过那青铜小镜放出的白光。
白光临身的瞬间，阴天子动作陡然一缓，仿佛置身水中，全身各处都感受到了莫大的阻力。
其实这青铜小镜的效果，乃是将人定住片刻，只是阴天子实力高超，而催动小镜的玄羽门弟子却连采气境都不是，因此定身的效果大打折扣，变成了迟缓动作。
不过在这关键时刻，动作慢上那么一分，却也足以致命了。
六柄金色飞刀瞬息而至，呼啸着扎入阴天子身体。
这一次，能徒手捏住江浩淼法器飞剑的阴天子没能扛住，身上顿时被开出了五个血洞——射向他脑袋的那一柄飞刀，被他偏头躲开了。
这还不算完，在阴天子中招的瞬间，叶歌便控制着三枚消散至拳头大小的森绿火球，同时砸向了阴天子。
阴天子甚至顾不得闭合伤口，匆匆就往旁边闪躲。
可惜，接连中招的他速度慢了那么一丝，于是，一枚火球成功触及到了他的身体。
呼！
熊熊绿焰腾起，刹那间就遍及阴天子全身，让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啊……”凄厉的痛呼响起，使人闻之悚然。
阴天子能将武功练到如今的地步，必然是心志过人、性格坚毅之辈，但面对阴火法符，却依旧传出了如此不堪的声音，可见这阴火法符的狠毒。
绿焰腾起的瞬间，阴天子下意识地，用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气血之力，打算震散浑身绿焰。
结果气血之力一接触绿焰，便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绿焰更加旺盛起来，同时那绿焰还顺着气血之力，钻进了他体内，让他体验起了真正的“五内俱焚”。
见气血之力被克制，阴天子立刻改用真元压制绿焰——效果一般，但和气血之力比起来，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码它不会助长绿焰的火势。
“呼呼……”
许久之后，阴天子停下痛呼，躺在地上如破风箱一般喘着粗气。
“没想到我还能亲自报这灭门之仇！”叶歌走到阴天子身前，手里提着一柄随手捡来的长剑，面无表情道。
“呵……”阴天子嘴角一扯，似乎是在发笑。
“死！”叶歌眼神一冷，长剑刺落。
“吐……”阴天子张口，血箭如劲矢飙射，直冲叶歌面门。
砰……
声若洪钟，低沉而悠长。
那血箭打在一层浑圆的金盾上，未能伤到叶歌分毫。
——金盾符！
“告诉我，他们是谁？”阴天子咧嘴一笑，盯着叶歌问道。
叶歌一愣，长剑再刺，“噗”地一声贯穿阴天子的喉咙。
“——隐世仙门！”他低声道。
“呵……”阴天子闭眼，气息断绝。
“哈、哈哈……”叶歌纵声狂笑，似欢畅、似解脱。
笑够之后，他朝杜哲点点头，然后走向了马高义。
杜哲看向艾清：“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艾清缓缓点头。
“那我就叫人了？”说着，杜哲取出一个长筒一拉。
耀眼的焰光升起，于高空炸开绚丽的火花，漫天飞雪亦不能阻挡——这是观澜给他的信号焰火。
不久之后，皇室禁卫赶到，开始收拾残局。
“杜兄，我堂叔之伤，你可能救治？任何代价我都能支付！”叶歌看向杜哲，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不必着急，救他不难。”杜哲波澜不惊道，“等你入采气境之后，自己便能救他。”
叶歌闻言神色稍缓，起身问杜哲：“杜兄，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先回四季楼吧。等你堂叔伤势稳定下来，我们再做打算。”杜哲回道。
叶歌闻言点头，转身背起了马高义。
“艾清师姐，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杜哲朝艾清抱拳道。
“来日再见！”艾清含笑点头。
…………
“各位看官，今日咱不说那些传记小说、神魔故事，咱来说一说江湖上近日发生的一件大事。有道是：阴天子蛰伏地府谋天下，天星指巧布棋局雪前仇……”
清晨，帝都玉阙城的一处茶楼里，说书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经过艺术加工的江湖传闻，而客人们则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打赏一两枚铜钱。
“你现在都成武林神话了！”茶楼二楼某个位置，杜哲叶歌相对而坐，杜哲笑着朝叶歌道。
“明明江浩淼他们才是对付阴天子的主力，结果名声却全被我一个人得了。”叶歌苦笑摇头。
阴天子身死之后，六大仙门的历练考核便算正式结束了。
随即六大仙门发力，淡化了仙门弟子在凡俗造成的影响，到如今短短一个月过去，江湖中便没多少人记得江浩淼等昙花一现的少年宗师了。
“你说我同样也算仙道中人了，为什么六大仙门不顺便淡化江湖中人对我的印象呢？”叶歌抱怨道。
“一件影响整个大苍江湖的事，总不可能没人记得是怎么发生和解决的吧。”杜哲笑着道，“把你这个‘幕后黑手’推出来，也不算冤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