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百思不解
自打重逢以来，付青墨最怕与萧陌二人一块用饭，饭桌上不能说全部，起码一半的菜肴都是师兄爱吃的，萧慕寒时不时还要夹一筷子喂他，满含柔情的眼神像能拉出丝来，付青墨觉得自己简直太多余了，饭是不能完全吃饱了，吃别的倒是饱得很----
比如气饱，这回猜拳输了，轮到付公子买单，付青墨把荷包拍在桌上，道：“你们两个串通好了的，看你们鬼鬼祟祟的眼神就知道。”
陌北熙不客气地把荷包收了，交给小二结账，笑着对付青墨道：“输了就诬陷我，我见你对那个余文赫余少侠，可不是这般。”
付青墨眼睛乱瞟一圈，转头对萧慕寒道：“萧公子，你快管管师兄。”
萧慕寒淡淡地道：“他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陌北熙追上来，颇认真地问道。
“变坏了。”萧慕寒轻轻地说，付青墨立刻点头如捣蒜，只是付青墨到底还是不知道，萧慕寒背对着他，对陌北熙比着口型道：“不-可-以。”
陌北熙一下子想到昨晚自己的窘迫，低下头去不看他。
三人出了酒楼，正要去打听哪里有婴童，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却见面前匆匆跑过去几个男人，陌北熙拦住一个问道：“请问各位往哪边去？”
那男人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道：“你们不知道吗？花魁小姐放了告示，算命先生说她若想一路大红大紫，须得认八名干亲，没什么要求，三岁以内娃娃的就行。这好事可是有限的，如果能和她攀上关系，啧啧，不过我瞧几位都还未曾婚配吧，可惜这好事轮不着你们了，你们想看她一眼都得花十两银子，想与她一桌饮酒，少说也得百两银子！这样让花魁做孩子干妈的好事先到先得，我先去了。”说罢不等几人接着问，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付青墨就翻了白眼：“怪不得人常说红颜祸水，这红颜祸害起人来，实力真是不容小觑。三日前黑衣人着手在青州抢婴童，所抢皆是三岁以内的，所以家里有这样小孩的都躲躲藏藏，我们想跟着被抢的孩子顺藤摸瓜直捣吴道人的老巢，问了好些人家都说没有婴童，如今这花魁一张告示，百姓居然争先恐后地我看我下辈子还是投个女胎，也当回花魁，要什么有什么。”
萧慕寒笑他：“嗯，也免得再被你师兄欺负叫你掏钱。”
一行人也凑到告示前看，陌北熙道：“上面说，三日后，也就是五月初一，花魁小姐在兰香苑认干亲，参与者不必带婴童同去，只由每户男人抽签，抽中的人戌时再带婴童去兰香苑二楼雅间与花魁相会认亲。”
萧慕寒听罢，想了想道：“北熙也要去抽签吗？”
陌北熙干脆地回答道：“去。”
萧慕寒点点头：“唔，好，我也去。”
付青墨惊掉了下巴：“你们，抽签，花魁，你们二位真是想得开啊。”
萧慕寒开导他：“男子决不可太小气，媳妇做什么你得支持他。”
还不等付青墨有所反应，陌北熙就说：“别听他瞎说，这次花魁兴师动众地贴了告示，吴道人定然也听说了，花魁在雅间认亲，不正是抢掠婴童的大好时机吗？”
付青墨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小孩子，就算抽到了签子，怎么进得去雅间呢？”
萧慕寒用看傻子的同情目光盯着他：“你师兄的意思，咱们可以去听墙角。”
“噗。”付青墨险些一头栽下去，这话听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可是这位满青州为之轰动的花魁小姐，未免也太迷信了些，”陌北熙沉吟道：“认八名干亲可保大红大紫，是不是太扯了，慕寒，你说呢？”
萧慕寒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大概是脸生得太好看，脑子就稍逊一等，不然谁都跟我家北熙一样，长得好看又聪明心善，那人与人之间没了差距，多无趣。”
陌北熙接着猜测道：“还是说，这个花魁与吴道人是一伙的，现下有婴童的人家躲躲藏藏的，吴道人就与花魁联手，出此决策，事成之后再给她好处，可花魁是什么人，能让她失信于人沾染这个麻烦，吴道人得给她多少好处？”
付青墨道：“是什么情况，我们把那花魁抓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萧慕寒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道：“抓起来？懂不懂怜香惜玉。”付青墨转头看向大师兄，听见师兄道：“不可，不知对方用意，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就先等三天。”
青州没进五月，天却已经暖和起来，牡丹花陆续开了些，硕大的花朵争奇斗艳。
江漓与雪莹在赏花。
江漓那回撞见连锦耀从温香坊出来，第二日就在雪莹的劝说下，借口想家回栖云山住一阵子，缓缓心绪，也顺便看看住久了连锦耀会不会想起她的好，到青州去寻她。江漓想，等连锦耀去寻她的时候，两人小别胜新婚，她再趁热说出那天的事，连锦耀一定后悔不迭改过自新。江漓不想和他闹，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没了爷爷，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爱人。
她带着雪莹策马往栖云山去，在经过陵安赏花时，听见百姓议论花魁之事。
雪莹道：“这可是奇了，你说花魁她图啥？要认八个干亲，小姐，你可曾听见，刚我们在茶摊歇脚时，旁边桌上有人提到婴童被抢的事？”
江漓道：“我听见了，说是近日来了群黑衣人，抢了数名三岁以内的孩童，黑衣人，会不会是妖月谷作祟？”
“可是妖月谷抢孩童做什么？”雪莹伸出手去，把江漓头发里的一片花瓣取下来，举给她看：“这是刚刚凑近赏花留下的，不过小姐，妖月谷是你的仇人，要真是他们，你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怕什么，到了青州，就是回家了，爷爷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再说了，花魁真要对那八个孩子不利，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从小爷爷教我，别人有难处就该帮他一把，何况是八个幼童呢。雪莹，我们留下来，那些恶人、仇人，我能杀一个算一个。”
雪莹一贯知道江漓虽活泼天真，但若是拿定了主意，也是谁都动摇不了的，所以并不反对她，只说：“小姐怎样都好，只是自己千万保重，我不会功夫帮不上小姐什么忙，我陪着小姐就是了。”
江漓道：“你给我准备夜行衣，我那晚扮男装守在兰香苑门外，确保那八个孩子的安全。”
五月初一一大早，兰香苑门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摇着扇子的老鸨站在台子上说了规则，由一名小厮站在顶楼，将百余根竹签同时散下去，竹签中有八支画着兰花，得兰花签就可与花魁结干亲。
台子下形态各异的男人们议论的声音小了下去，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小厮，生怕竹片落地自己抢慢一步吃了亏。
陌北熙一行人站在人群外围，付青墨感叹道：“人真多啊，要见花魁一面可真难，咱们晚上的事能成么？”
这时小厮已经要开始散竹签，陌北熙忽然凌空而起，他身着月白宽袍，在空中旋身时衣袂翩翩，长发如墨，他目光如闪电一样，在竹片落下经过他周身时，伸出白皙的手指快速接住其中一片。
玉树临风少年郎，待他落地回到原位，着实叫在场的所有人一愣，不过那些男人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弯腰哄抢起竹签。
付青墨道：“师兄，你可真是太帅了。”
陌北熙捏着竹签，只觉得上面的兰花熟悉，像是在哪见过，正要出言询问那两个，却见哄抢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眼睛看向一个方向。
三人往二楼看去，见朱红色的长廊尽头缓缓出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身着青色薄衫，脚踏漆绘木屐，戴着精巧的粉色珍珠步摇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小厮。
芙蓉如面柳如眉。
男人们立刻哄叫起来，像是见了天上下凡的神仙，除了赞叹只有赞叹。
只有这三个人惊在原地，萧慕寒与陌北熙对视一眼，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付青墨结结巴巴道：
“我只隐隐约约听人说花魁柳姑娘，我真是没想到，青州名妓，竟是柳依依！师兄，这柳姑娘，她怎么会当了花魁，做这件事又是什么目的，可真是复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