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斥责
“洛老贼！”曲罢, 洛九渊放下笛子，就听到远处上官泓呼喊他的声音。
洛九渊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乐了。
怎么, 上官泓这是嫌弃大乘期修士移动的手段太多速度太快了，想体验下凡俗之人锻炼身体的方式？
“洛老贼！”终于找到洛九渊的上官泓见到洛九渊一脸闲适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
刚才那护山大阵传来的些微异样之感可是有‘人’在使用破阵旗！
那可是邪魔的手段！
想到此上官泓还有些自得, 也对，邪魔素来神秘莫测，更不提破阵旗这种在邪魔中都算是罕见的手段了, 洛老贼孤陋寡闻也属正常。
但谁让他好为人师呢。
正当上官泓打算好好给洛九渊教导一下邪魔的手段以及他们的可怕，上官泓看到了洛九渊手中的笛子。
“洛老贼，你刚才吹笛子了？”上官泓迟疑的问, 说起来他刚才似乎是听到了笛声。
上官泓可是知道的, 洛九渊一直以来都随身带笛子，但是从未有修士听过，因为听过的人已经死了。
“怎么了？”洛九渊指尖摩擦着笛子上已经皲裂的纹路, 算作默认。
“没事, 没事。”洛老贼杀人的笛子都拿出来吹奏了，还教导什么！教导洛老贼怎么处理邪魔的尸体吗！
上官泓尴尬的想着，随即目光却扫到了一旁断了一根琴弦的古琴。
“这琴弦是断了？”上官泓转移话题。
“确是。”洛九渊是听到琴弦断了的声音的, 也只当是萧慕寒将琴弦弹断了，毕竟萧慕寒是个大乘期剑修，就如同他手上的凡笛一样，古琴的品质太低了。
但是还是有些可惜。
毕竟是张长老特意相赠的。
“只是断了根琴弦，无妨，我那儿正好有点材料，修补一下试试。”见到话题转移成功, 上官泓立刻抱起古琴，如是建议。
……
去往观星阁的路上，正好路过四徒弟唐洺颜所在的摇光阁。
看着不远处的摇光阁，洛九渊记得自那日乞巧节之后，就再没有看见过唐洺颜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四徒弟过得如何，无羁可曾按时送饭。想到此，洛九渊脚步一转，倒是转向了摇光阁的方向。
唐洺颜正在练剑。
或者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最后只能呆呆的打开师尊赐下的剑谱，机械的重复。
他的根基已经受到损伤，原本苦修多年才筑基成功的修为也跌落至育灵境，大抵是遭遇太过可怕，又或者他很明白自己继续修炼会遭遇什么，唐洺颜从心底里不愿再去修炼。
剑修一道，在于固守本心，追求心中绝对的道。唐洺颜本就没有习剑的天资，又心事重重脑中满是杂念，挥出的剑招自然惨不忍睹。
甚至因为剑锋太过锐利，好几次险些伤了自己，最后竟然没有拿稳剑，剑直接脱了手，飞出了好几米。
正好插在洛九渊的脚下。
洛九渊：……
嗯，还好他早有准备及时退后了一步，否则这剑今天就要刺到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了。
“师尊。”见到洛九渊出现，唐洺颜脸色顿时惨白，他有些惧怕，但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局促低头问好。
“在习剑么？”洛九渊握住剑柄将长剑拔了出来还给了唐洺颜。剑是乞巧节那天在秋水城一家古玩店买下的，对凡俗世界来说已经是极不错的宝剑了，给唐洺颜这个初出茅庐的剑修正好。如今看着这明晃晃锐利的剑锋，洛九渊开始怀疑买下它是不是一个错误。
初学者要不还是用木剑吧。
“是，师尊。”唐洺颜接过洛九渊递过来的剑，低着头回答。
“可曾请教过你萧师兄了。”洛九渊本来想随便的问些诸如修炼的如何了之类的问题，但想起刚才那一幕，他果断换了个问题。
“回师尊的话，洺颜自知天资拙劣，不敢……打扰萧师兄。”唐洺颜低着头，最后一句声音微不可查。
“无碍，天资、悟性于修行一道，虽是关键却并不是最关键的。”听到这话，洛九渊也不意外，毕竟当初收徒之时，洛九渊就是因为唐洺颜资质不高，才决定收下的。
“你萧师兄那儿，我自会嘱咐于他。”对于唐洺颜说的‘不敢’，洛九渊也能理解。萧慕寒一个大乘期剑修，他要是萧慕寒的师妹，练剑能让剑脱手了，大约也是不敢找萧慕寒请教的。
“那洛老贼，你说修行一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听到洛九渊的话，一旁的上官泓心念一动，如是问道。
“固守本心。”洛九渊回答的不假思索。
“不错。”听到这四个字，上官泓沉吟片刻，随即点头。天资也好悟性也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然而这世上能成为大修的又有多少。
这么想着，上官泓看向还是有些茫然的唐洺颜，心下摇头。这已经是明显的点拨了，这洛老贼的第四个徒儿，真是悟性太差。
洛九渊倒是没有在意唐洺颜资质的问题，转而又关心了几句生活上的事情，诸如有没有按时吃饭、可还住的习惯、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之类的，便准备离开去修古琴了。
唐洺颜低头小声的应和着，就在洛九渊转身之际，大约是好多年未曾接受过这么多的关心，又或者是师尊的态度过于和蔼，让他想求得一个痛快。
唐洺颜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所想。
“师尊，您……对炉鼎……怎么看。”对他又是怎么看的。
他不过一介已经破了身的炉鼎，又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只是以逗弄宠物的心态吗？还是……想先给他希望，再让他彻底堕入绝望，歇了所有旁的心思。
“这是谁跟你说这种话的！萧慕寒？夏无羁？”然而出乎在场两人预料，听到唐洺颜的话，洛九渊顿时皱着眉，态度很明显的不悦。
“还是……”洛九渊看向上官泓。
“跟我没关系啊，洛老贼，我跟你这徒儿都没说过话。”虽然不知道这洛老贼哪里来的怒气，上官泓立刻反驳。
“洺颜，你记住，我门之中，任何人都不许使用这等旁门左道的手段。我知你觉得你天资拙劣自惭形秽，所以你更需努力。”
“天道酬勤……不，天道并不酬勤。”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你怎么努力或者终其一生都赶超不了旁人的。
“但那又如何，因为别无选择，因为总会有机会的。”哪怕为了那么点机会需要用命去拼。
“你可因为修为高于他人而洋洋自得看不起修为低微之人，但你不可轻践他人。我不知你是从哪里知道使用炉鼎可以增加修为这等法子的，在我门内此事不许再提。你自回摇光阁面壁三日吧。”
洛九渊扔下这几句便直接离开了。
大约是受到了上一世的影响，亦或者初入修真界所见所闻所遇，洛九渊对修士间使用炉鼎圈养剑奴、药奴之类的风气非常不喜。
不提那种近乎虐待的掠夺方式，他们是真的没有将后者当成与他们同一个种族的人，而是牛马畜生。
或者比普通人对牛马畜生更为残忍。
那他们对于后者就像一些食客，将猴子控制起来，活生生的撬开猴子的头骨，以热汤浇灌然后食用，或者把驴圈养起来，划开一道伤口，每隔一段时间取新长出来的嫩肉直到驴承受不住死亡。
良久，唐洺颜慢慢抬起头。
摇光阁外早已空无一人。
他握紧了手中之剑。
自出生懂事之后，第一次，不再恐惧。
真奇怪，明明被师尊呵斥，被责令面壁思过。
他为何却高兴的想要落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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