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迎风飞蝶
厨房内。
砧板前。
哒哒哒的刀剁砧板声清脆悦耳。
老赵站在蓝央身旁眯着眼，盯着他手里的菜刀起起落落，渐渐的砧板上已没有了菜刀，只剩下一团虚影。
不知道那确实就是速度过快造成的虚影，还是自己的眼花了。
看蓝央切起菜来，总给人一种眼花的错觉。
但事实上，当你以为是眼花时，揉了揉眼再去细看时。
发现眼更花了。
大毛，二毛不时的瞥向蓝央的砧板。
那快到极致的速度，却又犹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让两兄弟张大的嘴巴久久难以合拢。
在老赵眼里，砧板切菜只是个学徒做的活计，刀法再好，在厨房内也终究只是个配角。
老赵微微的叹息了声：“你真不打算上灶台。”
“为什么要上灶台。”蓝央半是戏谑的回答，手上菜刀依旧。
老赵深为明白蓝央的厨艺，却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愿呆在砧板上。不过他认为蓝央如此做，总有自己的道理。于是摇摇头离开了。
大毛凑近蓝央，无比的敬仰崇拜：“蓝爷，你的刀法真快。我们能有你十分之一的速度就好了。”
蓝央停下刀，摸了摸大毛的脑袋，和蔼的笑着：“会的，好好练，菜刀耍的好，媳妇不难找。”
大毛执拗嘟着嘴儿说：“我才不要找媳妇呢！娶了媳妇两人睡一张床上挤的慌。”
蓝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禁被逗乐了，心中感叹，这孩子也太纯真了。
“那你们可以一上一下的睡。你们还可以合体，合二为一。”
大毛睁大好奇的眼睛，似乎不相信还有这种神奇睡法：“怎么一上一下的睡。还能合体，合二为一。”
想到这里，乍然一惊：“妈呀！那太可怕，合体了，不就成了个怪物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全部轰然大笑。
老赵看不进眼里了：“去，去，去。别给孩子带坏了。”
蓝央笑呵呵在心里吐槽，我这是给他们做启蒙教育，别到时候进洞房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厨房中就是这么多乐趣，因为这里没有女人，在这烟火缭绕间，男人们可以各种肆无忌惮的说些荤话。
或许这种氛围是种传承，在油腻腻的时光中，在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间流传了一代又一代。
一进厨房四面墙，不是流氓就是色狼。
厨子不风流，炒菜浪费油，厨子不好色，炒菜没特色。
天下流氓，厨师为王。
……
蓝央继续为大毛，二毛灌输厨房文化：“身为一个后厨呢，可以没房，没钱，没车——！但一定要骚，骚气侧漏。厨子不骚，对不起手中菜刀，骚的越狠，握刀越稳。”
“真男人，稳中带骚。骚的有风度，叫风骚，骚的有内涵，叫闷骚。”
砧板上，虚影交错。
蓝央完全不去看手中的菜刀，只凭着感觉手起刀落。若是再骚些，可以拿一条黑布蒙住眼睛来切。嘴里再叼根烟儿，能骚上天去，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烟。
自从上次在演武场上观看了上两名外院弟子的比武切磋，砧板十二刀便在脑海中演化出一套刀路，这套刀路可以脱离砧板，用来应敌砍人。
但本质上，还是以砧板为本。
一刀一式，皆出自于砧板。
砧板，是菜刀的修罗场。
这里杀伐由己。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
这就是老赵心中所不明白的，蓝央为什么要留在砧板切菜的原因。
他要来感通手中的菜刀，让心和菜刀融为一体。
这会是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只有在不断的磨练中，来促进心和刀的默契、浑然。
在亿万次的刀起刀落中，来抓住那一抹隐藏于刀锋之上的真意。
他静下心来，尽管嘴还在哔哔不不停，但心静如止水，这依然是一个社会境界，心嘴分离，嘴不由心，心不控嘴。
感触着刀柄贴在手掌心皮肤上。
力道由心而出，通过手臂汇向十指，由手掌将力道传递于刀身之上。
蓝央要做的，将自己的意识融入进力道之中，随着这股力道，一起传递于刀身。
但菜刀毕竟是菜刀，不是人身躯的一部分，没有神经，经脉，肌肉与之相连接。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金属片。
它不可能接受到人的意识，感受的到人的意识。
它只听从于外界的力量，对它所做出的改变。
这已经超出了凡器的范畴，能感应到人的意识的，是灵器。
而这把菜刀只是厨房内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菜刀。
但蓝央这个小白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才刚来到这个修真世界不久，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格局。
但蓝央又是不同于常人的，很多奇迹能在他的身上发生。
人的意识虽不能融于凡铁，但蓝央的意识中是混有风信的。菜刀起落间所带起的风流，激起的风漩儿，皆感应于风信，进而感应于意识。
菜刀落下的破风之势，刀刃破开菜品表皮的那一瞬。
他能微微的感受的到，来自刀刃上所受到的那份阻力。
这份力道是微妙的，但蓝央却能隐约的感受的到，这股微妙的力道反馈回意识，感应于心间，身同体受，让握刀的手掌上做出相应的力道调整。
进而刀刃没入菜里，刀刃一路直下，破开菜，菜流出汁水，附着于刀面上，于刀面轻微摩擦着，菜刀开始感到一股阻滞。
但刀刃在前，无往不利。借着下落的势头和自身的重量，带动着刀身继续向下。
终于，“当”一声沉鸣，刀刃完全破开菜，触在了硬实的砧板上。在木质砧板上留下一道微微的印儿。
蓝央感受到了这些，兴奋异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和菜刀间的距离。
虽然这种感觉还很微弱，但明显的感受到了。
是真实存在的。
相信只要多加练习，会更加明朗。
砧板上，继续刀起刀落。
若只看砧板，只能看的见一片虚影起落。
若看蓝央的表情，能感受到肆意挥洒，畅快淋漓的酣意。
那刀起刀落的虚影间，似乎蕴着一首节奏欢快的曲调，起承转合，婉转悠扬。
或许只有蓝央自己心里清楚，菜刀已不是单纯的机械的快，匀速的快。
而是缓急有秩，轻重有别。
渐渐的，这种感觉越来越是清晰。仿佛菜刀已经成了他身躯的一部分。
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只要将菜刀扔出去，便可以超控着它在空中飞行。
于是，畅快淋漓间，蓝央甩手将菜刀向厨房门外甩飞了出去。
恍然，心里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前天时，在演武场上御风诀升阶所觉醒的第三个技能——迎风飞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