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3章鹿鸣港混战
穿过青峰镇的街道，陌言和叶坤煈一起来到了鹿鸣港。鹿鸣港是位于青峰镇的一个港口，地处极昼州的西北端。作为青氲州的两大港口之一，鹿鸣港与绿萸州及蓝渊州一直保持着频繁的商业往来。陌言在越过冰极洋后，就是经由鹿鸣港来到青氲州的。从鹿鸣港出发一直向北航行，就可以回到极昼州了。
叶坤煈看着停泊在港口的商船，问到，“你打算从鹿鸣港出发去哪里？绿萸州还是蓝渊州？”
“都不是，我打算跨越冰极洋回到我的故乡——极昼州。”陌言如实答道，在即将分别之际，他不打算继续隐瞒自己来自极昼州。“我离开极昼州是为了治疗身体受到的创伤，济怀负责在途中照顾我。按照原本的计划，我的身体恢复后就会和济怀一起返回极昼州，但现在情况有变，我只能独自回去了。”
“据说冰极洋常年弥漫着浓雾，且不时会出现冰川，若船只是沿着海岸线绕大陆板块航行，并不会遭遇冰川和迷雾。但船只若想向北航行，必定会迷失在浓雾中并撞上冰川，你打算如何越过冰极洋？”叶坤煈对陌言来自极昼州似乎并不惊讶，他更关心陌言怎样才能安全的回到极昼州。
陌言对叶坤煈如此轻松就接受了自己来自极昼州颇感意外，叶坤煈在面对各种意想不到时的反应，总是让他意想不到。
“冰极洋是保护极昼州的天然屏障，可以阻挡试图靠近极昼州的任何船只，但冰极洋并非无法跨越。”陌言从怀中取出一只制作精巧的水晶短笛，对着海面吹了起来。笛声结束后不久，海天交接的洋面上出现了一群通体银白色的海豚，海豚高高的跃出海面，如同受到召唤般快速向鹿鸣港游来，然后停在了距离海岸线不远处的海面上。
陌言指着在不远处的海豚，解释到，“这是生活在冰极洋深处的海豚，被称为冰极豚，它们不仅不会在迷雾中失去方向，还知道如何避开冰极洋上的冰川。”
他握着水晶短笛，继续解释到，“这支笛子是用断魂晶制作而成，可以用来召唤冰极豚，受到断魂笛召唤的冰极豚会带着吹响笛子的人越过冰极洋。我和济怀就是乘着冰极豚驾驶的船来到这里。”
接着，他从随身的暗囊里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水晶，十分郑重的递给叶坤煈，“这块水晶是镇魂晶的碎片，镇魂晶是极昼州的守护石，不仅能平衡能量，还能净化浊气、祛除邪祟。虽然我不知道你体内蛰伏着什么，但我知道它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你，希望这块镇魂晶碎片可以减轻它对你的伤害，如同守护极昼州一样守护你。”
叶坤煈有些迟疑的接过镇魂晶，这是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水晶，水晶里布满了细细的裂纹，尖锐的棱角被精心打磨过。镇魂晶上依然残留着陌言的体温，这脉脉的余温让他感受到一阵暖意。他一把将陌言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到，“离开青氲州，再也不要回来。”
陌言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这句充满了诀别味道的话让他有些伤感。
他站在渐渐远去的航船上，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鹿鸣港，唱起了昼无眠曾在他耳边哼唱的那首曲子。歌声飘荡在海面上，在浓重的雾气中缓缓散去，就如同他在青氲州与叶坤煈一起度过的这段日子。
叶坤煈目视着远去的航船，紧紧的握着镇魂晶，感受着陌言残留在镇魂晶上的气息。地底传来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纷繁的思绪，随着轰鸣声震抖的地面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脸上的印记越来越烫，火辣的灼烧感和回响在耳畔的诅咒声提醒着他，七大家族的人就在这附近。
随着声音的逼近，他四周的沙土开始塌陷，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他四周，他被困在深坑的正中间，在只能放得下双脚的地面上站立着，仅存的孤地伫立在深坑中央，微微晃动着。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大步向他走来，沉重的脚步声与地底的轰鸣相应，男人对着孤地上的叶坤煈大声问到，“疗愈者呢？你把疗愈者藏到哪里了？”
“土豚族的人也来了吗？”叶坤煈的脸上的印记由血红色变成暗红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凶狠。他对着男子走来的方向伸出右手，紧紧的攥起拳头，“疗愈者一出现，各大家族立刻就按捺不住了，七大家族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男子感觉自己体内的器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巨大的疼痛在他体内搅动着，让他失去了行走的力量。他忍着疼痛向地面重重的跺下左脚，地面随着落地的左脚发出强烈的震颤，叶坤煈站立的孤地随之坍塌。四周的沙土如同潮水般涌向坑底，瞬间就把跌入坑底的叶坤煈埋了起来。
男子喘着粗气捂着脾脏的位置，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直立。他还没来得及从疼痛中恢复过来，埋住叶坤煈的沙就开始快速隆起，一个沙砾汇聚而成的巨人出现在他被掩埋的地方。沙人将双手伸向男子，两只手立即化作流沙向他袭来，牢牢缠住他的腰，将他卷向半空并狠狠的摔向地面。
男子想使用御土之力阻止流沙，却发现缠绕在腰间的沙粒正在吸收他的力量，他根本无法与流沙对抗。伴随着他摔落在地上的巨响，沙人身上的沙粒开始滑落，叶坤煈毫发无伤的从沙粒中走了出来，他的眼睛被黑色的瞳仁覆盖得严严实实，黑色的气焰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向外溢出，凄厉的尖叫声和愤怒的诅咒声充斥在他四周。男子蜷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和刺耳的尖叫让他痉挛不已。
“很痛苦吧，”叶坤煈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相对于七大家族对我所做的一切，这种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到底是谁？”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这个陌生人，这个人居然毫不费力的压制住了自己。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只有圣火才具备这样的力量。可继七洲之战结束后，圣火已经消失了数千年，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七大家族究竟对他做过什么，让他对七大家族充满了憎恨。
男子突然想到一个人的名字，他睁大了双眼，说出了这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赤……汐炎？”
“七大家族的人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叶坤煈脸上阴冷的笑容让男子背脊发凉，一千年前正是赤汐炎让七大家族几乎完全覆灭。在此后的岁月里，七大家族隐姓埋名、蜷居在各自的地界内，全都是赤汐炎所致。
“这不可能，”男子有气无力的说到，“赤汐炎是一千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只要七大家族的野心没有熄灭，赤汐炎的怒火就不会平息。”叶坤煈冷笑道，“土豚族如此煞费苦心的寻找疗愈者，难道不是为了解除诅咒，重新掌控黄坴州？”
面对叶坤煈的质问，男人无法反驳，他此番来到青氲州就是为了找到疗愈者，解除赤汐炎留下的诅咒。但他没想到，和疗愈者待在一起的人居然和赤汐炎有关。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叶坤煈的对手。这个黑衣少年的力量强大到诡异，他没有丝毫的胜算。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双拳狠狠的砸向地面，海滩上顿时尘土飞扬，漫天蔽日的沙土化作一阵飓风扑向叶坤煈，迷住了他的双眼。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吗？”叶坤煈挥手间，扑面而来的沙土就如同雨水般坠向地面上。他睁开双眼，黑色的眼眸中泛着血红色的光芒，脸上的表情变得凶狠而狰狞，“七大家族的力量本就源自于圣火，你的御土之术根本伤不了我。”
随着沙土的消散，原本跪在海滩上的男人已不见了踪影，他消失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居然利用遁土术逃走了。”叶坤煈冲着裂开的地面挥了挥手，地面的裂痕变得明显了，一直延伸到几公里之外。
男人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和叶坤煈的交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捂着肋骨下方，脾脏的位置依然隐隐作疼。
“没想到土豚族如此不堪一击。”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火灵蛇！”男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冲着站在一旁的火灵蛇怒吼道，“你早就知道他和赤汐炎有关，所以才把他的下落告诉我吗？我就说火蛇族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这么轻易就把疗愈者的消息透露给我。”
“赤汐炎？”火灵蛇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立即变成了蛇瞳，“那个一千年前差点毁了七大家族的女人？你在开玩笑吗，暮棘豚？”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男子继续捂着肋骨，“除了赤汐炎没人会这么痛恨七大家族，且具有足以摧毁九州的力量，我如果早知道和疗愈者在一起的人是赤汐炎，绝不会正面和他冲突。”
“可赤汐炎不是早就死了吗？而且赤汐炎是女人，和疗愈者一起的是分明是个少年。”火灵蛇依然不相信暮棘豚的话。
“虽然不是赤汐炎本人，但是一定和赤汐炎有关。”暮棘豚十分肯定的说到，“赤汐炎一定是和圣火达成了什么约定，才会出现在那个男人身上。”
“原来是圣火，难怪连弥虚兽都不是他的对手。”火灵蛇恍然大悟道，“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报。”
他的话音刚落，暮棘豚就被一团烈火围在了正中间。
“虽然有些对不住你，不过我不能让你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既然大家都是冲着疗愈者而来，对手当然越少越好。”
“火灵蛇，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趁我虚弱时发起偷袭。”暮棘豚在身边筑起一道土墙，他的手重重的砸向地面，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头开始疯狂的攻击火灵蛇。火灵蛇的火焰无法阻挡飞石的攻击，高速飞行的石头穿过火焰不断砸向他，他不停的左躲右闪，还是被滚烫的石头砸得不轻。
“你刚才的行为无疑是在向土豚族宣战，既然火蛇族打破约定在先，就别怪土豚族不讲情面。”巨大的石块被高高的举起，重重的砸向火灵蛇。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在巨石前方，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护住了她身后的火灵蛇。
“金狐族？”暮棘豚看着这个轻盈的少女，气愤的问道，“金狐族什么时候和火蛇族勾结在一起了？”
“别把我和金狐族扯到一起，我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少女手持利刃向暮棘豚刺来，她动作敏捷、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和她稚嫩的外表看起来完全不符。
暮棘豚急急的应付着少女的攻击，她身上的金色护甲弹开了所有沙石，沙石攻击对她完全无效。暮棘豚不擅长近身战，他庞大的身躯在面对灵活的少女时显得十分笨拙。刚才和叶坤煈及火灵蛇的战斗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双方激战了没多久，他就开始落入下风。
他的动作逐渐乱了章法，攻击对方的沙石变成了保护自己的屏障，可即便如此半月狐也能从飞石的空隙中刺中暮棘豚。节节败退的暮棘豚不得不再次发动了遁土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使用遁土术。
半月狐正打算追上去，却被突然站在身后的火灵蛇一把拉住，“放他走。”
“为什么？”半月狐一脸的迷惑，“让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他一定会带着土豚族的人杀回来。”
“那岂不是正好？”火灵蛇擦干嘴角的血迹，“土豚族与火蛇族、金狐族结怨，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利。”
“所以你才对他发动攻击，就是想挑起土豚族和火蛇族之间的矛盾。”半月狐立即明白了火灵蛇的用意。
“聪明！”火灵蛇拍了拍半月狐的头，“经过你刚才这么一闹腾，土豚族和金狐族之间也结下了梁子，水鲛族和木屃族因为主上的原因而出现矛盾，外加上狼鹰莫名被杀，风鹰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七大家族现在就只缺雷螭族了，也不知道雷螭族的人能否找到那个小公子。”
“雷螭族也来青氲州了？”半月狐收起身上的护甲，恢复到正常状态。
“雷螭族的人早就来到青氲州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出海去寻找小公子，我们不必自己出海，只需要在这里安心等着雷螭族上岸就可以了。在海上我们俩的能力都没有发挥的余地，既然雷螭族也来了，就不妨借他们的手抓回小公子。”火灵蛇的蛇瞳注视着陌言离开的港口，沉闷的雷声从港口方向传了过来，“不过，小狐狸，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鹿鸣港？主上不是把你派去橙曜州了吗？”
“橙曜州那边交给了其他人，我查到水晶玉和极昼州有关。主上让我来这里继续追查水晶玉，并顺便看着你，他早就猜到你会搞事，怕你玩脱了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半月狐瘪了瘪嘴，“土豚族是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吧，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找来这里。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公子来鹿鸣港了，青氲王把青氲州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他。”
“我找人可不是看外貌，人的脸可以改变，身上的信息素却变不了。”火灵蛇点了点半月狐的鼻子，“你身上的信息素，即使在几公里外我也能觉察到。”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附近？”半月狐扒开火灵蛇的手，肉嘟嘟的脸蛋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最近有没有长进。现在的你，即使被金狐族发现，也能轻松的活下来了。”
火灵蛇说到这里，脸色严肃了起来，“主上派谁顶替你去橙曜州了？”
“煞魂风，”半月狐答道，“虽然我不太认同他，不过主上觉得他脸很适合执行这一次的任务。这次去橙曜州是他换脸后的第一次行动，希望他不要让主上失望。”
“煞魂风？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刘峰这个名字多好，简单又顺口，非要把别人的名字改得这么奇怪，主上还真是恶趣味。”火灵蛇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个商府家丁，又没什么特殊能力，真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留下他，还花了我那么多时间给他换脸。”
“相对于主上，我觉得你才是恶趣味。”半月狐嘟哝道，“你换成谁的脸不好，非要换成商祁鋆。我看见他的脸时，还以为自己撞邪了。对着那张脸叫煞魂风，你知道有多别捏吗？”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创意吗？”火灵蛇止不住笑了起来，“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把那张脸换成商祁鋆。商祁鋆那张脸还是很有用的，而且刘峰在商府待了这么多年，对他的言行举止很熟悉，伪装成他不容易露馅。你看，这次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用商祁鋆的脸去橙曜州惹事，确实挺合适。”半月狐不得不承认火灵蛇的头脑非常灵活，他利用暮棘豚试探叶坤煈，既摸清了叶坤煈的实力，也避免了与他正面冲突。
“煞魂风这会儿估计快到边城了。”半月狐补充道，“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动静。”
“如果他在边城撞上了商蠡蒙，那事情可就有趣了。”火灵蛇笑眯眯的说道，他很期待看到商家人上演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