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车祸
“你既然提前知道，就说明他们一定还提出了要求对不对？我们满足他们的要求不就好了？”徐淡月急忙说。
谁知陈珂还是摇头：“他们的要求就是纪辽退圈，但这根本不可能，你知道纪辽的脾气的。”
徐淡月沉下眼，难道真的要走投无路了吗？
忽然，徐淡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纪辽哥的恋情上了热搜，但是不出几个小时，所有的新闻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吗？”
“我记得，怎么了？”
“那次，本来纪辽哥都打算亲自把新闻压下去的，但是我们还什么都没做，那些东西就没了，你觉得，会是谁的手笔？”徐淡月定定地看着陈珂。
“你是说……”陈珂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唐冉？可是，她有这个本事吗？”
“但除了她，那件事也没再牵扯到别人，眼下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把唐冉推出去，看她会不会出手，就算没用，她一个孤女来到纪家受到照拂，还能增加纪辽哥的正面形象。”
听起来，似乎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无论如何，唐冉都是一定要牺牲的了。
陈珂下定决心，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先不要告诉纪辽，免得他闹事，我现在就去准备，先发制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放心去吧，纪辽哥这边就交给我。”徐淡月宽慰道。
整理好表情回到化妆间，徐淡月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今天合作的品牌方比较重要，陈珂姐更看重，怕出乱子而已。”
纪辽没回应，戴上了耳塞，闭上眼睛假寐。
碰了一鼻子灰，徐淡月也不在意，施施然坐在纪辽旁边的位子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
化妆师见徐淡月掩不住的笑意，问道：“徐小姐心情很好吗？”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淡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唐冉的脸。
唐冉啊唐冉，这次，你猜纪辽还会为你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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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卢师傅说完戒指的事，唐冉起身便要离开。
“这都要黄昏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卢师傅挽留她。
但是公寓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完，虽然去美国还要一段时间，可唐冉已经不打算继续和纪辽住在同一屋檐下，已经在外面找了酒店临时歇脚。
“吃饭就不了，我那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出了店铺的大门，外面是一条古旧的胡同，临近黄昏，金黄的阳光落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两旁店铺的窗户上，夕阳斜照里。
本该是可以用相机记录下来的宁静美好，但不知为何，唐冉心中忽然涌起不安，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几跳。
“怎么了？不舒服吗？”卢师傅见唐冉手扶着门框不动，关切地问。
唐冉摇摇头，竭力压下去不舒服的感觉：“没事，卢师傅你也回去忙吧，我到路口打车就好了。”
说罢，唐冉的脚步踩着寸寸缕缕的夕阳，一步步向前走去，越是靠近胡同口，阳光愈是盛大。
卢师傅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就要被夕阳吞噬，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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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车上，那种不安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猛烈，唐冉心跳极快，下意识拿出手机。
六点了，四月的太阳即将彻底落下。
正出神间，林芝芝的电话忽然打来。
“喂，怎么了芝芝？”
林芝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浮：“小冉，你看到微博热搜了吗？”
唐冉心底一沉，眼前一阵发黑，又是热搜？
“还没，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你和纪辽认识那么久，你们还……”林芝芝话没说完，欲言又止。
唐冉脑子嗡嗡得，隐隐有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她挂了林芝芝的电话，点进了微博。
热榜第一就是一条三万评论的营销号的微博，这个营销号唐冉知道，是纪辽公司的，没有纪辽团队的授意，断不会发出和他有关的文章。
而在营销号的报道里，七年前青城唐家破产的事再度被人提起，里面关于唐冉的父母因公司破产压力过大而跳楼，他的哥哥被迫出国，而她被接到平城的事情，桩桩件件，再没有更详尽的了。
唐冉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层血色，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鲜血。
心脏深处血淋淋的，那是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撕开。
在这新闻下面，是纪家这七年对她的照顾，供她吃穿住行，帮她成为设计学院最优秀的学生，甚至纪辽出道，也会带她在身边照顾。
【原来这就是唐冉啊，这命也太好了吧，就算家破人亡了，还照样是小公主。】
【谁说不是呢，最关键的是，那可是纪辽啊，这么帅的男生为她出头，她肯定美死了吧？
【你们难道没觉得这个唐冉，长得和徐淡月还挺像吗，都是仙女那一挂的？】
【我和楼上看法一样！看来纪辽在圈里还找了一个替身呢？
评论里大多都是这样的话，唐冉的手指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那么多年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设计成就，可现在被他们轻飘飘一句话，就变成了纪家的功劳。
还有徐淡月，网友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纪辽认识徐淡月更早，那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唐冉继续往下滑，猛然看到了另一个营销号的微博，里面把纪家父母干的事全揭露了出来。
可在粉丝的控评和有心人的引导下，这样的黑历史，和上面的新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纪辽的人设不允许被抹黑，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赞扬他，为了一个孤女付出许多，成千上万的钱都砸在他身上，只为了他的正面形象热度更高。
没有人在意唐冉。
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彼时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都向她一人倾斜，她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只敢在纪家无人的角落抹眼泪。
而现在，无数人对她、她的哥哥、她过世的父母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要承受无数的恶意。
而这恶意的来源，是纪辽。
“姑娘，你没事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唐冉，从前面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给她，“快把眼泪擦擦吧。”
唐冉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接过纸巾，道了声谢，恰好裴川柏的电话打过来。
不用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唐冉却挂了，转而拨通了纪辽的电话。
至少，告诉她，为什么？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唐冉都以为不会有人接，只听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喂，唐冉。”是徐淡月。
唐冉维持着自己的冷静，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纪辽呢？”
“他啊，在给我办生日会呢。”
徐淡月拿着纪辽的手机，还是那个无人的走廊，说着还欣赏了一番自己新做的美甲，玫瑰红色的，像极了鲜血。
说完听见那边没有动静，徐淡月轻笑了声，说：“不信？现在马上就快七点了，我的生日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1唐冉头一次失控。
徐淡月也不在意，继续说：“网上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吧，这件事还是多亏了纪辽哥的主意，要不然舆论引导的还没有这么快呢。”
“是……纪辽的主意？”
“那当然。”徐淡月回答地很快，“要不然，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最后一丝希冀也湮灭，唐冉恍惚间，看见车窗外，天上的乌云遮蔽了最后一丝阳光，平城天气无常，等会儿，怕是要下大雨了。
她不在乎了。
挂断电话，裴川柏紧接着打过来，被她再次按灭，索性将手机直接关机。
唐冉一向是乖巧懂事的，从不会有这种不打招呼就不接电话的时候，可她顾不上了。
当徐淡月说出纪辽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的指望都没有了。
或许她曾经天真过，也曾因为纪辽的冷漠失望过，可从未有过这种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沉寂，生机在一点点消失。
她和纪辽之间，残忍收常
有雨滴落下，唐冉却按下了车窗，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路过商场的时候，恰好是七点钟，巨大的屏幕上，是纪辽惯常嚣张至极的表情，冷漠，不可一世。
“姑娘，这雨越下越大了，把窗户升起来吧。”司机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刷器，忍不住提醒唐冉。
“师傅，我想离开。”唐冉的声音很轻。
这话落在司机耳朵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后座的姑娘从上车就开始不正常，还以为她是受了情伤。
“和男朋友闹矛盾了？”
唐冉没说话，纪辽不算男朋友。
司机见唐冉脸色透明，不敢再多说下去，只想赶快把人送到然后拿钱走人。
油门踩下去，出租车毫无预兆的加速，猛然出现在路口，原本平稳行驶的大货车始料未及。
砰——
巨响过后，唐冉看见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光不停闪烁，不远处纪辽的表情纹丝未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终于整个人置身在雨幕里，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想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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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晚上八点半。
一个半小时的直播终于结束，纪辽不知道为何，一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导致全程都黑着脸，任凭陈珂在一旁怎么给他暗示都没用。
好不容易熬到下播，纪辽第一件事就是找陈珂要回自己的手机，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打给了唐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关机？唐冉竟然会对他关机吗？
纪辽避开所有人，一个人来到了酒店房间外面的阳台，久违的拿了一支烟出来，叼着，没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拨通了公寓的座机。
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手机里竟然响起了彩铃，放的是《爱人错过》。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
纪辽被这歌唱得烦躁，低骂了声：“晦气1
可是音乐结束，回应他的，也只有冰冷的机械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
“你他妈……”纪辽一手挂断电话，攥着手机的手隐隐发痒，但想起上次摔手机后的憋屈，生生忍住了。
他摸了摸兜，没找到打火机。
其实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就算是心情烦闷，也会有唐冉陪着他，七年前他送给她的打火机，唐冉也留着。
只是前些天从公寓离开的时候他走的急，忘记带了，只要打火机在他手里，唐冉就不会离他太远，但是现在，好像事情隐隐超出了他的控制。
还在出神，手机铃声终于响起，他以为是唐冉回复她的，看也没看，赶忙接起。
“喂，唐冉……”
“哥！你快回来吧，出大事了1
是徐竟遥的声音，纪辽脸上的期待显而易见的灰败下去，懒洋洋地应：“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
“唐冉！是唐冉出车祸了，我听她闺蜜林芝芝说的，人现在在平城中心医院抢救，你快回来吧1
纪辽从听见车祸两个字的时候就站直了身体，这会儿连外套口罩都顾不上带，脚下生风，往外面冲。
“你说清楚！怎么会出车祸，唐冉现在怎么样了1
徐竟遥废物惯了，这会儿倒是重点清晰，回答道：“听林芝芝说，好像是因为唐冉当时看到了你的新闻，然后情绪就不对了，可能车祸也是……”
纪辽的手落在酒店的房门把手上，闻言顿住了脚步：“新闻？”
“是啊，哥你没看见吗？要我说，哥，你这次太过分了。”
回想起直播开始前，陈珂和徐淡月的反应，纪辽骤然反应过来什么，再次爆粗：“操1
他打开微博，显然那件事的热度还没下去，讨论度依旧很高，纪辽几下就看完了全部内容。
半是沸腾，半是冰冷。
唐冉当时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啪嗒——门打开了，徐淡月举着蛋糕站在门外。
“纪辽哥，你要出门吗？”
纪辽抬眼，眼中是徐淡月从未见过的阴暗和寒凉。
徐淡月打了个哆嗦，看见纪辽手里的手机时，她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了。”在纪辽的压力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放心吧，关于你的那些负面新闻已经都解决了，就算有黑粉，也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浪花。”
纪辽二话不说，扬手给了徐淡月一巴掌。
力道之大，使得徐淡月手中的蛋糕飞了出去，她歪着火烧般发痛的脸，听见纪辽仿若三九严寒的声音：“我脾气不好，也不是绅士，你以后别来惹我，更别碰唐冉。”
话落，纪辽侧着身子从徐淡月身边出去，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不愿意与她发生丝毫触碰。
纪辽匆匆来到酒店的地下车库，发动路虎的引擎，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他不会隐藏情绪，这时，却拼命压抑着眼底的颤抖。
路虎驶出车库，车速不减，往平城方向疾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