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引玉察觉出些许不寻常, “小姐，您要去做什么？”
沐祁归默了一会儿，郑重道：“引玉, 我要离开京州一段时间。”
引玉试探道：“难道……是去雁陵关？”
沐祁归没有否认, 引玉揪着她的衣袖, “我要与您一起去。”
沐祁归按住想要起身的引玉, “你还没有痊愈, 需要留在宫里安心静养。”
她望着引玉惶恐不安的模样，补充道：“事关重大, 不能耽搁, 带着你属实不便。”
引玉闻言, 颓然地松开沐祁归的衣袖，“小姐什么时候走。”
她不想成为小姐的负累。
“大抵就是这两日了。”
沐祁归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抛……你起来吧。”
“是。”
宫女俯身, 站起来安静地立在旁侧。
“抛砖”二字实在与眼前沉稳伶俐的姑娘不大相称。
沐祁归想来想去，还是喊不出口，她问道：“你以前唤什么？”
“奴婢既然已经做了小姐的丫鬟, 就只是‘抛砖’，没有过去。”
宫女显然不想言及她的来历。
沐祁归没有逼迫，垂眸思量着再给她取个名字。
沐祁归沉吟须臾，“你以后就唤‘默玉’吧。”
她不通诗词，想不出什么绝妙的字眼, 就按照“引玉”二字，根据宫女不喜说话这一点, 拟下了名字。
“谢小姐赐名。”
眼看宫女又要跪下，沐祁归大步过去将她扶起，“我这里不讲究虚礼。”
默玉低眉颔首, “是。”
沐祁归探着默玉的指尖，“我归期难定，还望你能替我守好玉棠宫。”
默玉面上的恭顺毫无破绽，“奴婢晓得。”
与此同时，没有起伏的冷漠声音传来。
［毕竟，摄政王的吩咐，奴婢总是要做的。］
虽然摄政王三令五申，言明她的主子是沐祁归，但……
沐祁归在她看来，除却在较武场上赢得五品将军以外，别无建树。
即使比只会绣花抚琴的寻常闺阁千金强些，也是不能与王爷相提并论的。
她的心里
，还是只认摄政王一个主子。
沐祁归轻挑眉梢，她并不在意默玉究竟忠心于谁。
能保引玉和锦语周全即可，旁的都不重要。
翌日早朝，宁王进谏，言明漠北屡受匈奴滋扰，夏副将鲁莽冒进，冯副将优柔寡断，险些中计误事，需得再遣将军坐镇雁陵关。
睿仁帝宣旨，命沐祁归即刻奔赴雁陵关。
圣旨来得突然，朝堂内外俱惊。
睿仁帝一再拖延遣沐祁归镇守雁陵关的事，看起来分明是打算削弱镇国公府兵权的，怎么又改了主意？
众人左思右想，得出种种猜测。
而最受众人信服的，就是沐祁归已经背叛镇国公府，做了皇上的人。
毕竟，沐祁归早前不事生病的嫡母，破例住进玉棠宫，就已经令人浮想联翩了。
霎时间，关于沐祁归和睿仁帝的流言甚嚣尘上。
得知沐祁归不日就要离京，白锦语根本无暇顾及流言。
她满心在意的，都是镇守雁陵关到底是不是沐祁归的本愿。
白锦语的问题，使得沐祁归微微一怔，“你……不怨我食言？”
白锦语握住沐祁归的掌心，“我只忧心边关寒苦，战场刀剑无眼，更怕……”
［更怕你是因着进宫伴我，卷入朝堂纷争，被皇上利用……］
白锦语的心声带着几分愁绪。
沐祁归没有想到，跟皇上比起来，锦语还是更偏向于自己。
沐祁归歉疚更深，“镇守雁陵关的事是我求来的。”
她顿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有不得不做的事，关系着数千人的性命。”
“无需解释。”
白锦语看着沐祁归郑重的神情，浅浅颔首，“既然是你本愿，我绝不拦你。但，切记珍重。”
言罢，她站起身张罗着给沐祁归收拾行囊。
“别急。”
沐祁归牵起白锦语，抬手唤默玉上前。
默玉垂首恭敬走至白锦语身前跪下，“昭容娘娘万福。”
白锦语打量了默玉几眼，见是个面生的宫女，疑惑地侧首望向沐祁归，“她是……”
若琴轻语提醒道：“她就是昨日
奉摄政王命，来玉棠宫服侍沐小姐的宫女。”
沐祁归介绍道：“她习过武，懂药理。我离京以后，就由她守着你。”
白锦语仔细端详着默玉，终于明白过来，摄政王送祁归这个宫女，是为了成全她。
沐祁归扶着白锦语同坐在雕窗旁的罗汉榻上，继续嘱咐道：“如今太后偏私，失去威信，而长乐公主违反宫规，自身难保，你只要一直称病，躲在玉棠宫里安心养胎，她们一时半会儿是抽不出空来对付你的。”
白锦语一一应下。
沐祁归又道：“要是还有不知死活的妃嫔跑来兴风作浪，你就吩咐默玉去打发。”
白锦语点头，“你且宽心，我以后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默玉。倒是你，雁陵关条件艰苦，你到底没有离过京，只怕……”
她说着说着又要站起来，“你不日就要启程，耽搁不得。不给你收拾好行李，我实在不安心。”
沐祁归不以为意，“我要赶路，行李太大拿着也不方便，带几件衣物和些许干粮即可。一路上都有驿站，用不着提前准备什么。”
沐祁归的阻拦，白锦语充耳不闻，她絮絮念道：“据说漠北寒风凛冽，普通的冬衣难以抵御，如画，你等会儿进库房把皇上赏的几件银狐披风翻出来。”
她估算了一番，“祁归起码要在雁陵关待上数月，春衣也要备几件。还有，若琴你现在就去小厨房，命厨娘把祁归喜欢吃的糕饼，一样做一份。”
沐祁归无奈地摇头苦笑，“糕饼不易携带，又容易坏，做这么多属实浪费。”
白锦语并不认可沐祁归的话，她执拗道：“现在天还冷，糕饼应该能存放一段时间。我就怕你突然想念京州的味道，又无处寻。”
沐祁归知道，锦语是舍不得她，想做些事情寻个心安。
想通了关键，沐祁归也不再劝说，她默默叹息，任由锦语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