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旧事重提

    那一年，程浩然高中毕业，刚进鄂东市警察局刑警队不久，在刑警队长江峰的手下当一名普通的刑警队员。

    程浩然自幼丧父，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其长大，教会他家传的武功。在他十二岁那年，母亲也去世了。他便与年迈的祖父相依为命。又过了两年，祖父也去世了，偌大的家里只剩下程浩然孤身一人。此时，他面临着辍学的危机，乡亲们看着这孩子有出息，大家商量着继续支持他上学。程浩然也不负众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尤其是家传的武功没有荒废。高中时，在全省武术大赛中崭露头角，夺得全能冠军，他也凭此在高中毕业后直接进了市警察局，并成为一名刑事警察。

    现在的局长江峰，那时正是刑警队长，是程浩然的顶头上司。但这个顶头上司并不因程浩然出身孤苦而歧视他，相反，江峰像大哥哥对待小弟弟一样对待程浩然。逢时过节，单位放假，众人回家，而程浩然无家可归，江峰便把程浩然从集体宿舍里领回家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像自家人一般。

    此时，江峰家里除了老婆张小花、儿子江朝辉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江峰的侄女江慧中。

    江慧中时年十一二岁，活泼好动，性格开朗，视程浩然为大哥哥，但江峰却让她喊程浩然为“程叔叔”。为了“程叔叔”这个称呼，江慧中后来与程浩然定亲之后，一直耿耿于怀，言谈之际，总是笑说自己喊了他十年“程叔叔”是吃了大亏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程浩然第一次生命危机，便是与江慧中有关联。

    鄂东市东郊有一个湖泊，名曰“遗爱湖”。相传这个名称还是苏东坡当年所取。

    遗爱湖本是长江水道。在长江大堤修筑之前，是一个季节湖。长江涨水时，遗爱湖与长江相连，湖面与江面一体，烟波浩渺，横无际涯；长江到了枯水期，江水退去，遗爱湖处只剩有一汪浅水。长江大堤修筑之后，遗爱湖与长江分隔开来，成为独立的湖泊。湖面宽阔，碧波荡漾。湖汊处泥沙淤积，土质肥沃，附近村民栽藕种菱。一到夏秋时节，荷花怒放，莲蓬结实，菱角成熟，便吸引了许多的小朋友前往。

    江慧中便是其中之一。

    这天是个星期天，江慧中约了三四个女同学一起去遗爱湖游玩，顺便摘些荷花、莲蓬、菱角。

    程浩然彼时也正好在江峰家里，江慧中便央求程浩然一同前往。

    程浩然看到同行的都是半大的孩子，而且都是女生，就不想去。

    江慧中再三央求。

    张姐说道：“小程，小慧让你去，你就去吧，她们都是半大的孩子，玩起来就疯了。你在跟前也好有个照应约束。”

    程浩然听了，看着江峰，江峰点点头，程浩然这才答应了和江慧中她们一起去玩。

    江慧中高兴得跳了起来。

    众人到了遗爱湖边，果然如张姐所说的那样，江慧中这些女生玩起来就疯了，一会儿这个没影，一会儿那个无踪，程浩然连忙四下里找拢来，再三叮嘱不能到处乱跑，以防失足落水无人知晓。她们只听话一会儿，便又顾自各行其是了。程浩然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岸边，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几个人，尤其是江慧中，不敢有丝毫松懈。

    几个女生仿佛有说不完的新鲜话，笑不尽的新鲜事，唧唧呱呱，呱呱唧唧，这也好玩，那也好耍。一会儿脱了鞋袜踩在田埂上笑个不停；一会儿卷起裤腿下到湖中去摘莲蓬也乐个不住；一会儿泥巴沾在衣服上连声叫着：“不得了，回去得挨骂了。”却仍不回头，只顾往前闯；一会儿捧着荷花、莲蓬回到岸上兴奋地叫着：“明儿个到学校去，可馋死她们了。”却坐在草地上，也不管手上还有泥巴，剥了莲蓬便往嘴里塞。

    程浩然看着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城里的小姑娘，一旦出门，少女活泼的天性便显露无遗了，心里想着由她们自便，只要不出安全问题就行，乐得自己在一边慢慢欣赏遗爱湖的风光。

    看了一回，程浩然忽然感觉一阵尿意袭来，四下里看看，都是空旷的田野，竟找不到一处可以遮蔽让他撒尿的地方。面对一群女生，他也不好意思扯开裤子随地大小便的。心里想着走到远处小解一下，又怕她们出事，左右为难，只好忍耐。

    忍耐一时，却觉得尿意愈急，看到女生们都在湖边开始洗手洗脚，像是要穿鞋袜回家的样子，便叫道：“小慧！”

    江慧中正坐在湖边，赤着脚，打着水花玩耍，听到程浩然的喊声，回过头来问道：“程叔叔，么里事？”

    程浩然欲言又止。

    江慧中笑道：“有么里事说撒？”

    程浩然道：“没得事，你们洗好了，穿上鞋袜，咱们赶紧回家去。”

    江慧中笑道：“你怎么那么哆嗦！像我二妈一般，以后，我不喊你程叔叔，喊你程阿姨。”

    江慧中还未说完，身边的几个女生早笑了起来。

    程浩然顿时红了脸。半晌说道：“小慧，我去有点事情，你们洗好了就上来哈，不要在水边玩。”

    “知道了，程阿姨！”江慧中大声地回答着，故意将“程阿姨”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引得几个女生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程浩然知道江慧中的性格，并不理会她的调侃，找个地方撒尿要紧，于是他扭身向远处走去。

    一直走了很远，回头望不到几个女生的身影，他才停下来，看到四下里无人，他才解开裤子撒起尿来。

    撒完尿，系好裤带，程浩然便往回走。

    没走多远，便看到两个女生冲着他跑过来，边跑边喊着：“救命！救命！”

    程浩然一听，立即撒腿飞跑过去。

    跑到跟前，两个女生指着湖里，气喘吁吁地说道：“她、她们落水里去了，快、快救救她们！”

    程浩然向她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铺满菱角禾的湖面上起伏着三个脑壳，不远处有一只无人的小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