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忆
夜深，大家都已酣睡，克里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因为一旁的伊莱半夜咳个不停。克里有些担心。又不好叫醒疲惫了一天的伊莱。
“咳。咳！”咳嗽愈来愈剧烈，尽管伊莱极力的想掩盖住声音。
“冷疼。”
克里连忙跑到伊莱身边。
“怎么了伊莱哥，是不是感冒了，克里用手碰了碰伊莱，身上格外的热。”
“心慌的难受”
克里赶紧端了碗水，扶起伊莱递给他，但是伊莱一看到就赶紧避开了，用手挡着，差点把碗打掉。
“不，不想喝。”
“去诊所看看吧。你这烧的太严重了。来”
“不不用，就是太累了，等睡一觉就好了。明天还得早起。”
克里一听就来气了，“明天还上个屁啊，赶紧好好休息得了，你不去看，出了问题怎么办，赶紧起来。我背你去诊所。”
伊莱拽着克里，难受的摇摇头：“克里，你听我说，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没必要半夜折腾这些，花钱搞那些多余的，你回去睡吧，我睡了，现在好点了。”于是吃力的缓缓躺下。“睡吧，一会就好了，咳咳”
克里没有办法，只得穿了衣服，踏着厚雪下了山庙，到了诊所开了点退烧的药。克里和掌柜死缠烂打，又予以道德抨击，好说歹说才多拿点。药太贵了。
克里连忙跑回来，偷偷叫起伊莱，给他水和药，伊莱迷迷瞪瞪的，只听得喝水又不愿意，克里生气了，没办法伊莱只好把药吃了。随后就睡下了。
然而两个时辰后，伊莱又挣扎了，克里一夜没睡又吓着了。只听得伊莱嘟嚷着“疼，烧”。克里问哪里疼，伊莱应说全身都疼，从脚到全身。克里拽下鞋子一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不过倒是心里一震，这脚不是前两年被瘸三疯的狗咬过的么，莫非当时染上了狂犬病毒？退烧药也吃了不管用。这样一看也确凿了，克里愣住了。他只觉得当时为什么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多此一举以绝后患。后又记得城里好像有家医院能看，赶紧拉着伊莱就穿鞋走。
“伊莱哥，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城里医院，那里应该能看。一会就到了”克里颤颤巍巍的说道。
而伊莱也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对着克里说：“克里，不用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而克里却是疯了似的，“不会的，我从小就听城里发达什么都能治，去那绝对就好了。来，我背你伊莱哥。”
克里抬起伊莱的胳膊却感受到一股阻力。伊莱不愿意再去那个地方浪费克里的时间和金钱了。
“哥，你这是干什么？”克里愣住了。
伊莱摇了摇头：“没事的明天就好了。你睡了吧。”
克里看着伊莱：“伊莱哥，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在我们心里就和大哥一样，你忘了吗你还要带我们去市里呢？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大家交代？”
“小胖！”克里一声吼，把所有人都吓醒了。
“嗯啊？”小胖也吓得坐了起来。赶紧从隔壁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过来。糊里糊涂的看着两人？“不是这咋了，克里哥，半夜咋发啥脾气啊？”
“伊莱哥烧的很重。不愿去看，和我一块把他架走。”
“哎呀，伊莱哥你也真是的。这生病了还撑啥啊，赶紧走吧，去哪克里哥，山下吗？”
“城里。”
“噢噢啊？城城里？这是咋了？”
“够了！”伊莱也生气了。“咳咳”
“你们要是还把当我兄弟就赶紧回去睡觉。”“克里，把剩的退烧药拿过来，我喝完就没事了。大家赶紧睡觉吧明天各人还有各人的事”
克里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看着克里发愁的样子，伊莱又说到“还愣着干啥，哎呀都说了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也挺精神的吗？赶紧拿过来，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你还得去工厂。”
“哎，你看这”小胖也不知所措了。
“行了，睡吧，都睡吧。”
再剩下的夜里，除了一点微弱的咳嗽声以外，克里在也没有听见其他声音，也可能折腾了一夜，克里也困了。于是渐渐昏睡去。梦里，他感到万籁寂静，朦胧之中，在一片充满雾气的街道上。他感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克里 ，克里。”
克里回过头，然而除了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却什么也看不清。
“克里，你在吗。”
“大家就交给你了。原谅我，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 ”
克里猛然惊醒，已经些许光亮了，克里点燃了剩余的半截蜡烛。仔细瞅了瞅破钟，是早上四点半。
看着旁边侧卧着酣睡的伊莱，克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于是又倒下睡去。
而伊莱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破布袋
翌日。
“克里哥，克里哥。”
克里被一阵微弱的声音喊起，又仿佛带着些许颤抖。
睁开眼，看着的是眼睛已经红了的小胖。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克里哥，伊莱哥他”
“走了”
克里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便红了，同时一股闷气冲上胸口，不由得急促的喘着粗气。
这一刻，克里心里的一盏明灯，彻底熄灭了。
（傍晚）
大家站在伊莱墓前。
今天大家没有一个人去干活。
克里从中午就忙里忙外，忍着浓烈的悲痛，去安排伊莱安葬的事情。半路上，想起半夜里伊莱不知何时忍着痛苦拿出来的那袋存着的工资。以及留下的那一封歪歪斜斜的信。克里不由得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哭了起来。
“克里，大家。”
“等你们看到这个便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先行一步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们还有更好的未来和珍贵的时间，不应该因为我这个拖后腿的而停下步伐。”
本来想走远一点不让你们看着瘆人的哈哈，可是我实在是动不了了，我把所有的存钱放旁边了。只好麻烦你们了。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好。
“克里，在我们兄弟几人里，你是除我外第二大的了，我走后，你要好好与兄弟们相互照应，担当起老大的责任，你平时比较不乐观，要打起精神来，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至于光明市我估计是不能和你们同行了，你们听从克里的安排吧，我已经把一些事情留在袋子里了。我会在地底默默的保佑你们的。”
勿念
伊莱
克里缓了缓状态，周围一切还是那么喧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吆喝声，叫卖声入耳不绝，没人关注和在乎这角落一旁的另一番世界。
随后便是死缠烂打，算是从店的老板那买到了一个像样的棺木。
“老板，今天这亲人走了，你看看，真的挺不容易的，你就便宜点这个价让我拿走吧。”
“哎，小伙子话不能这样说啊！这丧事我见多了，一天都要搭理好几个大头。你来寻物，对吧。我也是要做生意的呀，那一天天一来都这样我还做什么生意，干脆搞慈善好了！”
又是一番争论。克里没办法，钱就这些。干脆刷起了泼。
“要是换作伊莱哥，也会这样吧。”
“哎呦，人都走了你就积点德吧。”克里故作高调，趴在店门口的小棺上阴阳怪气。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一下就围满了。最后好长一段时间。店主才狠心同意了。
“哎！罢了罢了，你就赶紧拿走吧啊拿走吧，今个遇到你这样的算我倒八辈子霉了。”
回想起今天，克里在伊莱墓前默默的点了根烟。也算是为伊莱能做些事了。
大家轮流上去献了一束花。围在伊莱的坟前。与伊莱一起埋葬的，还有他留下的信。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大家沉痛的低头默默哀悼。为伊莱送行。
“伊莱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