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灵契
待她回头企图看得真切时,房中却只剩她一人。
空中,微凉堂风穿过,撩起素色床帘。
空荡荡地,好似方才的一切从不曾发生。唯剩脖间隐存的压迫感在冰凉地叫嚣着。
那人……好美。只是,云忆依旧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洛洛已经开始在心底盘算,这个人是谁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又不知缘由地消失。更令她不解的是……为何要杀她?犹记那人说,是她唤醒了他。
唤醒……
几乎是同时,洛洛和云忆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赶忙起身走到那盒长剑旁。清秀面容顿时拂上一丝惊异,久久挥散不去。
莫非……
清晨,天边初阳和煦,没有丝毫昨夜的异样。微曦透过翠色竹林,斜斜射入淡雅书室。
数十面墨色书台前,一位白发淡衣的老人收书归卷,起身。望了望四座伏案苦读的门生,有些欣慰地抚了抚胡须,&34;科考之时迫近,三日后尔等均要赴京赶考,现如今还有何疑难相问&34;
话语一出,便有人起身,“先生,门生想问,今年科考之后的殿试,真如传闻所言,要由朝廷司空大人陪圣上亲考吗?”
其余门生一听,皆同时私下私语。
司空大人,说起来却是颇为世人称赞的天之骄子。
原本生为世家王爷,及冠之年便会被封为朝廷命官,可就在上年,考取了头筹状元之名,不凭丝毫世家贵族力量,迅速成为朝廷重臣,担任司空一职。仅是这一年内,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西域边境蛮夷扰乱的问题,颇得圣上重用,朝廷几乎所有股肱大臣都成为其门客。
在朝廷中拥有这样扛鼎之势,又陪同圣上殿试考生,今年的科考,怕是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他来论断。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令人们匪夷所思。按例,金榜题名之时,便是同皇室女子洞房花烛之日……只是,听闻圣上欲要降旨赐婚,却不顾佑怡公主黯然神伤,被他一口回绝。
如此功成名就,却不要一位妻妾。
稀奇,真是稀奇。
靠近窗案的一角。
细小又略带伤痕的指间突然一滞,毫笔从手中滑落,划乱了书台上娟秀的书文,几滴水墨斜出,落在水蓝衣衫上,微微晕染开来,连洛洛都对这样的举动感到震惊,那个人……
司空大人……
万千幅画面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如同那一晚的急雨,源源不断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三年了。
真的,要等到那一天了。台前,先生满意地抚了抚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是司空大人陪圣上殿试,可是能否入殿,皆在于尔等笔下之功了。”
看来,众门生皆有进取之心,再加上苦读数年……那么考取功名,应是乐观之事。
想到这里,忽地瞥见后座一门生却在事不关己地伏案瞌睡,甚至,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
“秦炎之!”
先生强忍着愤怒,掷过去一把戒尺,直直地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这些时日,睡得可好?”
秦炎之这才睡眼惺忪地抬头,揉了揉脑袋,缓缓起身,恭敬答道,
“好。只是门窗不开,有些不透风,睡起来有些闷热。若是科考那日,想必应不会如此吧?”
双眼微睁,却透出晶莹双眸,水灵无辜的模样,让旁人看去颇有我见犹怜之态。
已是初冬时节,他却仅着了一件薄衣,净白的脖颈不惧寒风地微露,似要同凉风融为一体。
众门生听罢,没有任何反应,已是习以为常了。先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便转身不再理会。
云忆侧过脸去看着窗外。虽然阳光娇媚,但有些枯黄竹林却被染上一层薄霜,散出金色余晖。
唇边,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抹温暖弧度。
快要下雪了吧。
今年的冬天,一定很美。
秦炎之坐下,单撑着下巴,转而静静地看着窗边的那人。灵眸间微微闪出一丝光亮,却是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冬天来了,真好。她一定会喜欢。“云忆兄,你发什么愣啊,不打算走了么?”
行李已收拾完毕,秦炎之心情大好,神采飞扬地坐在马车上,收了收缰绳,回头撇了眼那抹在车后忙碌地身影。虽未催促,却更像不紧不慢的提醒。
马车后。
放下一摞摞书册,紧好捆绳,不经意间,一枚长盒怦然落地。盒口被震得稍稍松开了条缝,些微光芒渗透而出。为免引起旁人注目,她赶忙蹲下身将长盒扣好拾起。望着手中的檀木古盒,她有些犹豫,洛洛虽然对此无能为力,但是也深知这个姑娘现在在为这些琐事烦恼,她也企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企图完善前世之旅,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那个家族似乎都在争夺着什么。
昨夜之事,绝非偶然。究竟……要不要找到那个人,一同去京城?不由地,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得不似人类的面容,微微泛着荧光的双眸勾魂摄魄,却隐射出令人万劫不复,毁灭于无形之间的危险……
想起那晚,云忆不由得摸了摸脖颈,打了个寒颤。
犹记儿时,听爹提起过有关这把古剑的事情……
相传,每一件上古流传而来的灵器中,都封印着一位神侍。
亦真亦幻。
一旦被冥冥之中既定的主人唤醒,便会俯首听命,似是被镌刻在灵魂中的使命一般,万死不退。
可是,并不尽然都是如此。
听爹提起过,有些神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而恰恰因为如此,他们并没有其他神侍那样融在血液里的臣服,更甚至……
会引起反噬。
是传说,但更像远古流传而来的祭祀与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