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
杰西笑了起来。
真奇怪不是吗,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她,四周的一切都是她,甚至连空气里都微妙地带着一种氤氲着水汽的清香,仿佛她就在这里,存在于身周每一寸的角落。
但是真实的她却不在。这般想念,这般渴望,想见到她的容颜,想触碰的到她,想和她一起看世间的风景。着了魔、发了疯的想念。
他慢吞吞地向前走,有些温吞,有些疲惫。
脑海里勾画出面容清雅的少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似乎能描绘出一种微妙的柔和。
杰西穿过人群,穿过街区,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有些树木已经被薄薄的一层白雪覆盖,依旧慢慢地走,穿梭在树林里,“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你,也是在这样树林里……”他边走边轻声自语,“明明我是来找你的……却在被他推进这个世界后封印记忆, 你说他是为什么这么做……”
他突然顿了顿,迷惑地望进林子里。
杰西快步走了几步,微微一顿,“这是……”他蹲下了身,怔怔地望着眼前整个都结着冰的湖面,很厚,渗着寒意,甚至整个冰面都漂亮得如同镜子。“是谁呢。”他疑惑地将手放在冰面上,顷刻冰融。
厚厚的冰层下穿浅色衣服的女孩沉在水中上下浮游摇荡,整张脸都冻得青白。
是她……
“结衣……么”杰西蹙起眉,朝着水底伸出手。
正在这时,湖底的结衣突然睁开眼,怔怔望着杰西,满脸的吃惊。
结衣伸出了手,袖子滑了下去,她猝然睁大了眼,惊恐地收回手,将手臂藏在身后,她的手和手臂像是被极致的寒冷冰冻,皮肉分裂鲜血直流,格外恐怖。但她却仿佛并没有感受到痛楚。
“结衣……”杰西向她伸手。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杰西的手,她好像在说着什么 “……”声音微弱得听不清。
“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她的声音很柔软,和她僵硬的脸色完全不同,“就算全世界都变了……你也不会变的……”结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自始至终澄澈干净的眼眸,真好……从眼睛到心、到灵魂，她已经分不清她是幻觉还是真的看见了，如果是幻觉也是美好的，不管是千百年前的清水还是如今的杰西，他们始终是自己内心深处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种感觉从她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能再次见到你真好，结衣突然笑的特别开心，所以你才是与众不同的，和这个世界不同,和她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与众不同。
终于，结衣咧开嘴巴对他笑了笑,温柔略带腼腆,“你想起来了吗,清水。”
“所以你才在第一次遇见我时叫我清水吗。”杰西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道,“还说那是自己的名字。”
结衣温柔地笑了笑,却看上去有些僵硬,“因为当时的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好说谎了……明明在前一生你说你叫清水的……”她低声说,“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这样的我竟然会在这样的世界遇上你……明明不管是前一生还是这一世都无比糟糕,身负罪恶，好像干了许多坏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自己错了……”
“……”杰西看着结衣微微一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收回手,一言不发地蹲在湖边,微微抬头看着白雪降落。
“杰西……”结衣始终沉在水中,面色青白如僵尸,她动了动唇瓣,“她……”有些僵硬,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她……”
她半天问不出一句话。
“……”杰西没有低头看她,沉默了许久。
“她……”结衣僵硬着,最终还是闭了嘴。
“这次真得如你所愿，她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杰西望着天空，似乎在喃喃自语。
结衣像是迷惑地望了过去,只见他弯着唇角的笑容如轻风拂动的一弯春水,温暖而微波粼粼的灿烂。
“……”结衣半晌没有说话。
“……”杰西偏头垂下视线,对她笑,“她在这里呢。”说完他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是的,她在这里呢。
充斥他的整个生命,所以才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闻到什么、想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会充斥着她的身影、她的记忆。
她早就包围了他的整个灵魂。
若他的心是一座城池,他早已城塌池毁,输的一败涂地。
“杰西……”结衣似乎是想要咬住牙,却僵硬成一块,“杰西……这么说一定是很无礼的行为……但是,我还是很羡慕她、不对……”她的身上出现了奇怪的结晶,像是冰的结晶,从下半身渐渐碎裂。
其实，从被冻结的那一刻起,她就死了,如今不过是残余执念。
现在，她的身体随着冰结晶碎裂融化在水中。
结衣温柔地笑,“我是嫉妒她……我放不下,所以一念成魔。所以……”
“嗯”杰西低下头。
结衣终于从水池中化作碎末渐渐消失,青白僵硬的脸上带着温柔地笑容。
——“所以，我不想你也变成这样，有一个方法，想办法找到契约之源。”
——“杰西听见了吗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结衣你说什么”杰西突然迫切的看着冰地下慢慢消失的身影，“你再说一遍，什么”。
“找到……契约的源头……”温柔的、柔软的声音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才能回到过去，虽然这么说也太迟了……但不说不行呢……”
“去哪里找……”杰西,声音很轻,仿佛难以置信。“这个源头……”
“……”那声音仿佛是在空气里融化,“快了，你快找到它了……”
“什么……”杰西愣愣的出神久久没有说话。
他面前湖底的女孩温柔地笑着,终于消散，一丁点都不剩。“喂……求你，先不要走。”
然而没有任何回音搭理他，他终于平静下来，我快要找到它了，他在心里楠楠自语，疾步转身，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