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人
少女安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张大了嘴,唇瓣颤抖,全身颤栗,无声地惊惧着、恐慌着,无可抑制地泪盈眶——方才清醒的元一陷入了精神崩溃的境地。大概是冯锦云和夏洛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一，他们惊呆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夏洛洛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元一的手，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也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如常了，只是表情里多了一份暗淡无光，“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他抬起头，缓缓得问了一句。
少女仿佛能在轰鸣中清晰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她悠闲的站着,仔细看了元一一眼,像是沉默了片刻,在元一迷惑的视线中,伸出手指点在夏洛洛的身上——只是轻轻一点。
这就足以让元一再次绝望，“说到底，你们还没有放弃。”
元一呆住了,眼底瞬间映出了了然和更深的惊恐,仿佛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乱窜漩涡，足以让他元气大伤!
让他动不了。
那种感觉就像子弹贯穿了他的四肢,贯穿了他的骨头,夹留在他的血肉里。
于是他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大脑里生根发芽,卷席了所有的思维,连成了一个森冷冷的“死”字,绝望像是毒液入侵,割据占领身体的每一寸。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元一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喃喃出声,所有的思绪都被绞成一团麻布，他仿佛陷入了可怕的梦境，他也似乎瞬间想通了这些白骨经历了什么！。
垂头淡望着元一的少女突然抬起脸,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有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但是此时此刻的我们，并不是敌人。她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但是你了解我的，一码归一码，我总是算很清楚”。
她的话并没有让元一轻松多少，他低着头阴沉着脸，“至少有我在，你们不能动她。”
她轻轻了笑了，仿佛天使般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你还是那么可爱呢。好，我同意。”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道影子闪过,极快。
少女突兀地、毫无理由地抬起左手臂,往外一甩——“刺啦——”白色衣服的袖口像被突然撕开了,或者说,被剪出了四道齐整的痕迹,白嫩的小臂也在瞬间漫出血色。
那道影子顺着少女甩出去的角度落在几米外墙角。
那是个身着米白衣的少年,披着橙色的披风,戴着龙爪状护肩,白色的长发遮不住那双金的发亮的眸子——充斥着戾气和暴虐,邪气与兴奋——少年勾着嘴角在笑,狂肆放纵,带着危险的气息,和完全不加掩饰的杀人的欲望。
少女站起身,视线在少年尖尖的耳朵和尖尖的指甲上停留了一会。
“小小的测试，还是你厉害，警觉性那么高。”
少女倒是不生气，似乎也不在意流血的手表，“因为我知道有你这样的队友，机敏和警觉得一直都有。”
“我对你这莫须有的合作不感兴趣，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这边，你随意。”少年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周围有陌生人，还是压根说在他眼里这些都可以算作无足轻重的死人。
刚说完，少年一下子从眼前消失。
“刺啦——”
无数血珠顺着少女手臂一甩,落在地上,同时也甩在了站在旁边元一夏洛洛冯锦云一行人的脸颊上,也把元一的意识带了回来。然而这一回那个邪肆暴虐的少年却高扬着嘴角,一手拽住了少女的手臂,另一手握成拳朝少女的腹部击打而去。
少女的神色清清冷冷,没有丝毫变化,抬起另一只手没有一丝烟火气地握住了少年的拳头——随即她做了两个动作,轻轻往回一拉,再一推，少年就这样被轻轻推了出去。
“苏奇，别闹了。”少女声音淡淡，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生气，虽然她的胳膊还在往外涌血。
元一望着少女漫步向苏奇走去,他刚才失神无法捕捉刚才两人战斗的全部过程——他注意到少女将手掌轻轻贴在苏奇的额头上,后者也不拒绝，叫苏奇的少年用眼睛扫了一眼室内，看清楚了角落里的三个人，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都是故人呢。”
把手搭在苏奇额头上少女一言不发，她的胳膊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一会儿就洁白如初，仿佛刚才的伤痕不曾出现过。
“轰——”稍微远些的地方,不用看也知道又出现了塌陷。
元一瞧见少女的唇瓣动了动,然而他那极速运转的大脑在一霎那想通很多事情之后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死机，此时此刻只有嗡嗡作响不止，可紧随着他微微张口,神情惊愕。草药、白骨……元一几乎要一一脱口而出，但紧接着他像是瞬间被什么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四肢软软地垂了下来,刚刚恍然若失的眼眸也垂了下来,失去了焦点一般。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那个叫苏奇的少年静静看着他，“你们很像呢，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他。”。
“嘶嘶……”似乎有微痛的感觉通过身体的角落传进大脑皮层,元一咬住牙齿，“我知道你们在干嘛，这些年来你们都没有停下来是吗？那个实验。”
“虽然你的离开，是有一些损失，但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们进来遇到的都是我们的杰作，可还满意。”苏奇说得漫不经心，但在夏洛洛冯锦云耳里却是寒气逼人。“再说看看你现在和凡人没啥区别，还真是不能把你和当年的你联系起来。”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元一一眼，回头看到身后的少女伤势已经恢复，几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他从来都没来过。
外面似乎风很大,在洛洛的想象中，可以扬起自己的长长青丝。
不远处，那个背着他们在烟尘中渐渐离去的身影,非常高大,即使身量挺拔的冯锦云在似乎在那个人面前此刻影子里都是的小不点——是的,此刻没有影子，也没有人影，都是她的想象，一个关于光明和影子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