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钟离
走在楼道上的石轻，此时正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处理崔娘，毕竟这个老鸨着实恶心到他了。
是直接干掉后扔进河里喂鱼呢，还是控制对方跳下去喂鱼呢，还是等对方去甲板上时暗施冷箭，让她“不小心”掉下去喂鱼呢。
石轻摸了摸下巴，心里此时还在揣摩着如何干掉这个老牛吃嫩草的崔娘。
突然，一声落水声传来，石轻停住脚步朝船舱外看去，就看见一个有些肥硕的身躯，此时正漂浮在昙河上，却不见挣扎的动作。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崔娘吗？她怎么会突然掉下去，而且明显不对劲，水声刚传来，崔娘就没有了动静，分明…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石轻转过头来看到，从崔娘的房间里，也走出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但少年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是视他人如无物的冷漠。
石轻赶紧低下了头，任由对方从他的身旁走过，这时船上的管事才到达了现场。
“怎么回事？！”
“为什么崔娘会掉进水里？！”
一个叫崔大有的管事怒喝出声，看脸上那惊怒的样子，很明显跟崔娘关系不一般。
其他在附近做工的仆从，连忙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崔大有看着还在路中间惊魂未定的石轻，顿感一阵烦躁。
他站在原地心想，姐姐喜欢吃童子鸡，几乎是全船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这也因此引来了其他管事以及花船老板的厌恶，若非他们姐弟跟了老板多年，崔娘早就被赶了出去。
此时的崔娘，却脸朝上，眼睛瞪的老大，厚厚粉底遮盖的面容上，只有死前存留的恐惧，想老牛吃嫩草，还想双飞，结果直接变成水上漂，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自己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被崔大有问话后，石轻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船舱，此时其他人还在船上工作，船舱内就他一人，想起方才古怪的少年，似乎是剧情之外的变数。
他脱下了仆从的衣服，换上了一件夜行衣，虽然在白天穿黑衣服看上去有些离谱，但石轻也只需要让别人看不清他的具体相貌即可。
方才从船舱内出现的英俊少年，此时却一脸厌恶的走在了深巷之中，看着四周不时出现的乞丐，他就想碾死这些臭虫，但这些人背后有那位大人，他还有任务，只能暂时忍耐。
“小子，哪里来的，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一处破庙，几个身材高大的乞丐，将少年围在中间，带着玩味的笑容，看样子是不打算让对方轻松离开此地了。
“滚开！”
少年脸色冷漠，只是看了这群乞丐一眼，这些人便如遭雷击，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是从盛京而来？”
少年听到苍老的声音时，面露肃穆，立即欠身道：“是的，钟离大人，我奉羊右史的命令，来接您回去。”
听到此话后，那从破庙里传出来的声音，瞬间无声。
良久，一个有些驼背的老乞丐从破庙里走了出来，老乞丐满脸鹤发，整个脸都被胡子遮盖，只剩下还算明亮的眼睛。
老乞丐口出一声叹息：“没想到右史大人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当年微不足道的学生，真是让我羞愧啊。”
少年一脸肃然道：“钟离大人，您可是当年盛京书院的前三甲，若非待在这个地方荒废二十余年，您早就突破到那顶峰的境界，与右史大人同行了。”
“唉，往事不要多提了，是我辜负了大人的信任，自甘堕落于此，你不用多说，回去吧。”
少年抬起头来说道：“大人，您就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您现在在这里是永远打不过那人的，何必争一时之气，反而误了大好前程！”
“一时之气？”
老乞丐听到此话，语气变得怪异，一股怨恨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让少年如坠冰窟。
“原来右史大人也认为我是为了争一时之气，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吗？哈哈哈哈哈…”
见此情形，少年连忙说道：“这并非是右史大人的意思，只是我一时口快，望大人见谅！”
“滚吧！”
少年还待说些什么，就被老乞丐一挥手，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老乞丐站在原地，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这种情况，二十年间，他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
一开始是父母亲人派人前来，后来便是老师朋友，最后见自己执迷不悟，这些人的拜访也越发的少了起来，自己的父母估计都不想见到自己了吧，老乞丐心想。
“谁？！”
就在此时，老乞丐察觉到一股窥视感，顿时神识化为空气波动，散向四周。
“踏！”
就在老乞丐神识散出的瞬间，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对面。
感受着身上被神识扫过的感觉，石轻只觉得一阵不舒服，仿佛被看透了一样。
他强忍着不适，拱手向着老乞丐说道：“钟离大人，北首司巡抚使前来拜访！”
老乞丐眉头一皱：“北首司？这可真是奇了，当年弄得老夫神不神鬼不鬼的人，我记得就有你北首司一份！”
“你给我死来！”
瞬间，石轻感觉自己身旁的神识，像是压缩的铁石一般，牢牢将自己禁锢住，石轻连忙说道：“钟离大人，我们是来寻求合作的，您难道不想出口恶气吗？”
石轻刚才从暗中听到的谈话内容来看，这个老乞丐很可能跟造成这昙花县诅咒之地的高级武者有仇，所以试探出声。
果不其然，老乞丐闻言虽然被胡子遮住的脸看不到什么改变，但石轻明显感觉自己周身禁束的感觉有些松缓，不过压力依然存在，看来不给对方一个交代，自己是别想安然离开了。
“大人，当年之事，北首司也是奉命行事。”
石轻揣摩着老乞丐的态度，他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句话却是回答的模棱两可。
不管当年北首司做过了什么，总不可能出于私怨，除了皇帝外，其他人也指挥不了北首司，所以说奉命行事也没有差错。
石轻说出这句话后，老乞丐只是冷笑了一声，但也没有反驳，示意石轻继续往下说。
“或许是当年之事，北首司也做得错了吧，以至于酿成了如今尾大不掉的形势。”
“如今，昙单县的诅咒已经快要蔓延到了乐天府的主道之中，被卷入的人，每年都超过上万，其中不乏有很多前往乐天府的其他郡县的大家子弟，为此，北首司颇为苦恼。”
“眼下，掌控昙单县的那人不肯让步，我们北首司只能痛下决心与之翻脸，还请大人能够里应外合，能在这昙单县内，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乞丐听到石轻貌似诚恳的发言，却忽的冷笑了一声：
“果然，巡抚司最是冷酷无情，二十年前还精诚合作，如今就想倒戈相向了，真是狗咬狗！”
石轻对老乞丐的臭骂不予置否，只是低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也许这二十年不见天日的生活，也许是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尽了，老乞丐知道若是仅靠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万无可能报仇的，他的亲朋好友也不可能为自己而得罪一个高级武者。
况且那人本身的地位也不低，若非此次北首司专门上门找他，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复仇了。
至于听从盛京山来的人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啊，他的心魔一日不除，他一日也无法攀登更高的境界。
“想怎么合作，一一道来吧。”
老乞丐直接散去了包裹石轻的神识，让石轻能够安然的阐述一切。
等到午时，石轻欠身一躬，随后离开了此地，而老乞丐也留在原地低头思考。
原先几个高大的乞丐见到老乞丐如此气势，连忙爬了过来，抱着老乞丐的腿一脸谄媚。
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喜欢资助他们的老乞丐来历不凡，但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像是远超他们想象的大人物。
这时不赶紧巴结，难道等以后？反正他们也是烂泥一坨，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老乞丐提携一下，做个好吃懒做的富家翁也是可以的。
老乞丐看着这群在自己脚底下乞食的家伙，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
“嘭！”
原先还在抱着老乞丐腿的乞丐们，瞬间爆炸成血雾，被老乞丐一挥手，就甩到了一旁的歪脖子树上。
“若非是小月心善，可怜你们，你们这些恶心的爬虫早就被我碾死了，也妄想碰到我？！”
老乞丐说完这番话后，若无其事的走向了破庙里，他要开始惯例的午休了。
门外的歪脖子树，此时已经被一片血红覆盖，无数血滴从树上，滴答滴答的落下，渐渐浸入了地面，消失无踪…